朱信不小心被雨砸死了,牛头马面小手一甩,将他丢在这片乌鸦之地,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在去往生的路上排队了。
他这是死了……
刚才说自己没带伞,怎么这是让雨砸死了。
他看着周遭环境,冲出长队,然后被阴差给塞了回来。
朱信大喊:“冤枉啊,鬼兄,我才24,不可能这么英年早逝的,冤枉啊。”
鬼卒烦的要把他往忘川里丢,迫于职业修养忍住冲动。
阴差提着他正大光明插队到最前面,开口一句:“孟婆,先给这鬼来一口,吵吵吵,吵死了。”
朱信先是不可置信,孟婆能这么好看,然后听鬼差发言,又连忙慌张喊到:“漂亮姐姐,我是好人啊,我才24,正值壮年,不可能这么早来这里的,你们抓错魂了。”
孟婆一脸疲态,一手撑着头,瞥眼来鬼,有气无力道:“看着生前却是一只好鬼,不过陈年喊抓错的鬼多了去了,小鬼,你这得去找十王司那几个眼瞎耳聋的说去,我只管给你们这群小鬼分喝水。”
孟婆给后面来的鬼一个个打水,排队喝孟婆汤的队伍像条灰白色的长龙不停往桥那边过去,朱信发现他能听懂鬼话,眼睛先不可置信的眨巴两下:“我竟然能听懂鬼话。”
孟婆停了手里的工作,笑声魅惑宠溺道:“不过看你这只小鬼魂白的很,是只福报不浅的小鬼,你若是可分奴家些福报,奴家到时可以带你去十王判官找鬼王申冤。”
朱信眼睛一亮,狂点头:“好好,只要能复活,都听姐姐的。”
孟婆被逗乐了,笑声清朗,那个个鬼差将他的魂像挂塑料袋样,挂在了桥口鬼灯上。
那动作实在是太随便了,不过可以复活,这点小风浪他乐意,小嘴吧啦的,向孟婆刷好感。
孟婆轮岗了,才艰难的叹出一口气,将他插下来。
朱信跟在孟婆面,一口一个姐姐。
孟婆逗乐了,笑得合不拢嘴,提醒道:“小鬼,你跟紧点,就喜欢你们那边本子里来的小鬼,礼貌又听话的。”
朱信应了一声,接话道:“是吗姐姐,我第一眼看你就知道是热心肠的好鬼。”
“油嘴滑舌。”
……
“所以姐姐,你上了六千年的班。”
孟婆叹气:“别提了。”
两人已经到了热闹的鬼市,孟婆随手拿了杯不知道什么颜色的饮料,手里晃着,笑朱信幼稚的发言,没几步就到了十鬼王的处事机构。
青黑色的大门没开,门口有一个铃铛,朱信看着门蔚然肃立,孟婆笑笑指着那个铃道:“你拉一下这铃铛,到时候有办差的小鬼出来接你的。”
“姐姐,你不去吗?”
孟婆笑笑:“姐姐任务完成了,小鬼,记得跟查你谱的鬼说一下,你欠忘川奈何桥孟婆十年功德。”
朱信扯着嘴角:就带个路,收十年功德,要不要看看我才活几岁。
虽然他才二十四岁。
……
不能细想,想自己身在阴界,受之于鬼,十年就十年。
忍了。
他含泪而笑,目送孟婆消失在鬼堆里,才转身拉动铃铛。
那个铃铛机关牵动到最里面,门吱呀开出一条缝。看到的先是六个小鬼,视线沿着门缝,透到里面就看清一个密闭的长廊,青色的灯火在石壁的空槽静静燃烧着。
两只领头鬼带着四个小鬼把他他压进廊道,里面布满了不对称的方格办公地,像极了不法组织的聚会地。
朱信颤巍巍:“鬼哥,你们这里合法吗?”
鬼冷哼:“天上地下就此一家,你问合不合法。”
他浅笑:“那那,应该是挺合法的。”
直到把他丢在一处公堂上,场景才肃然起来,这才是审判公堂。
高台上围坐着十位临视中央的判官。
最左侧判官“小鬼,是你拉的铃?”
正中间的那个玄衣珠冠的鬼看样,是阎王爷,凡间白事会挂一堆神仙画卷。
朱信秒入戏,他知道自己来的目的,哭丧着活像着蒙不白之冤的人。
“阎王爷,我才二十四岁,品学兼优,热于助人,还孝顺父母,妥妥社会好公民代表,虽然是怂了点,这也不损阴德吧,大人我怎么死了呀。”
那个鬼睁大的眼睛,跟个木雕一样,像是没睡醒。
各鬼也是懒散对公堂,看是只小鬼,纷纷扫兴。
所以就有了处理正式没有,议论飞起的公堂。
“怎么是个小鬼啊,真浪费办公时间。”
一鬼偷笑:“小鬼拉铃,看着像孟婆的手笔,不知道这回敲了多少。”
一鬼道:“好鬼没有特批,牛头马面按职的确可以直接放去投胎。”
一鬼又道:“唉,各位先聊,奴家先撤了,司里还有好多公务要处理呢。”
“得了,每回就你跑的快,这地府事多了,你能给办完再走,还不是我们给你擦屁股。”
高堂中间玄衣鬼等了片刻,严肃道:“安静。”
这个高堂鬼严肃了个寂寞,朱信惊感不对,自己是不是让孟婆给坑了。
在场的九位都以有事要处理离场,留下最顶上的一位威严者。
阎王道:“来者何人?”
朱信扯嘴角,抬头目光对上再次道:“我叫朱信,今年才24。”
那鬼定眼来回看,这个品种的魂,也不是畜生道那些短命的,开口又问道:“你是那个地来的?”
朱信担忧:“鬼爷,我还能活吗?”
阎王略显慌张的唤出一本书,手从书夹中取出一支笔,有些慌张。
“朱信是吧。”
本来以为要找好久,直接翻开他夹笔的那一页,上面被画圈的正是朱信,天界传音,司命府传音到阎王耳朵里:“阎王,你是不是动我徒儿东西了。”
阎王完全没有理会司命的连忙回音:“司命老兄,你怎么得空跟本王系了?”
司命语气不太好:“我找你叛反天界的。”
阎王打哈哈:“司命老兄,在下还在处理政务,咱们有空再聊。”
“你个老鬼,给本仙回来,朱信是我徒弟作业,你给他划了,他等着下个月转正的,快给他安回去,这小子后面的话本我徒儿都写完了,你就不会看着点划。”
“不是,老兄,怎么办吧,我这也是失误,都是月老请我喝酒,误的事。”
“你想办法给他安回去。”
只见这页后面多出一排字:朱信家人带着尸体去火化了,天气炎热,以防臭腐,托关系插队化为灰烬,被打上一个大大的完字。
“老兄,他凡间□□已融了,你徒儿这怕是完了,不过我有另外一处本子,给你徒儿补怎么样。”
朱信看着鬼交流,只知道阎王没理他,又发言问鬼:“阎王,鬼爷,大人,我怎么办啊,我还回得去吗,我上有老母下有妹妹,还有一个谈了四年的女朋友,今年还答应人家带人去旅游的,阎王爷。”
阎王尴尬的眼神无措:“兄弟,你家人给你肉身烧了,暂时那个……咱暂时回不去了。”
朱信面如雷击:“不是,我世界五百强的工作,双一流的大学毕业,那么漂亮有才的女朋友,幸福美满的家庭,你搁我说没就没了,你知道这在我们哪里是多少人的一辈子,你说给我没就没了。”
朱信破防了,阎王殿办错事了,阎王安慰道:“要不,你先去投胎,我给你投一户好人家,怎么样。”
朱信一屁股坐了地上,鬼魂被一股力量腾起,紧接着他被抬到了阎王面前:“给你投一个好人家也不要,你个魂,留冥界当孤魂野鬼吧,就你这点功德,在鬼界只有被欺负的份,到时候还是要投胎去。”
司命过了一会再次给阎王通信道:“行,你说说。”
阎王传音回复道:“万年前打乱三千六百万世界的神君,司命老兄可还记得。”
司命欲怒:“你让他去修龙脉?”
“是,就借此子魂魄以用,你随便给个理由把功德记你徒儿身上就行。”
“洪荒老祖以阴阳互生创万世,后提拔天官地官协助维护,万年前祸患虽解了也废了根基,此子恰好是极阴之魂,再适合不过。”
司命冷笑道:“老鬼,你说你是不是早盯上了”
“这不能说,要说出来被天道反噬,司命老兄替我处理鬼界公事。”阎王假样,看了一眼被他勾了的恶魂谱子,指着三个字:“以后你就叫这个名字了,我叫鬼给你安装过去,再赐你一道免死印做补偿,此事就此了罢。”
朱信还没反应过来,一股力量给他推回原来位子,位子不知何时多出两个鬼,阎王道:“黑白,带他去那户家,事情办干净点。”
黑白领命,阎王又假装一句:“回去叫你手下人干活灵活点,别又修出事了,还要本阎王擦屁股。”
一黑一白配合的嬉笑,左右两边用看不见的东西勾住朱信,没来得及反应灵魂像被削了的疼,两个鬼转眼给他带到了一个吵闹的市井区。
人有点多,好像谁家在办丧事。
一个画着死人妆的人躺平在棺材里。
白鬼道:“这小公子长的真不错。”
黑鬼道:“你管这些凡胎□□,快给他钉回去。”
白鬼道:“这魂勾了几天了,这身体还能住人吗?”
黑鬼道:“阎王的赐了免死印的,担心什么。”
白鬼道:“哈哈哈哈哈,该闭嘴了,给这魂钉进去吧。”
一口气呛入肺,疼感瞬间麻痹四肢大脑,停止的血脉再次鼓动,死去的□□被盘活,有什么东西在往他脑袋里爬。
那是属于原主的记忆。
原主拿着玉面折扇挑起地上人的下巴,在看清那人长相后,心情好像很不错。
他感受到了原主心里的愉悦。
像是捡到了好东西。
“少爷……”
神智一点一点清明,耳朵被另外的声音占领了。
嘈杂的脚步声于他越渐清晰,伴随着些许金银玉器碰撞的声音,还有隐隐入耳的女眷声。
“都走快些,夫人安排叫大家给少爷最爱的玩件在封棺前放进进去,手脚麻利的,别摔了。”
那哭泣声近在咫尺,应是同处一室的,只是他看不到人在哪里。
脚步停住,安静片刻,那个声音跋扈的长者又开囗了。
“你怎么在这里。”
“妈妈。”
“来人,给这个青楼来的拖回去,别扰乱少爷的清净,少爷就是死你们这群勾栏娼妓手里的。”
少女哭声祈求: “妈妈,让奴送游公子最后一程吧,妈妈。”
朱信捕捉到这少爷姓游,而这玉璧金棺里的游少爷是怎么死的,不知原由,恶疾,体弱,还是其他。
他管不了这些,他在想怎么优雅不失礼貌的从棺材里爬出。
那姑娘被拉了出去,安静了好多,余下的哑火炮,低着头等着那位管事妈妈发话。
“你们俩,上去给少爷把东西放进去。”
天色阴暗,下着雨,时不时给几个雷,白绫重重叠叠,铃铛随风而响。没人敢上去放东西。
一片寂静后,管事的发火,指着人骂:“你们这群没胆的,老爷夫人平时对你们的好少了一星半点,要用你们办事的时候,一个个就这副怂样。”
屋内在吵,门口已经进来一个人,背着光,身上穿着一件有些大的衣服,头发散乱着,气若游丝:“我去。”
灵堂看过去,烛火通明的光照亮来人,众人唏嘘,来人穿的是件寿衣。
管事也吓的一个踉跄。
她颤巍巍道:“怎么是你,谁放你出来的。”
少年置若罔闻,步步前行,群人不堪大用,棺椁——猛的一声巨响,震颤感麻痹了所有人。
“少爷……”
少年最后一声——少爷,和回忆的那声破裂的嘶吼悄然重合。
下人四下而逃,雕栏镂空,就见那么一只苍白的手从棺材里伸了出来。
一声短咳,打破死静,尖叫声随着脚步再度疾乱。
哭叫传遍廊房,被携带走的见鬼了,诈尸了,快速扩散。最后灵堂安静的直到只留下雷雨声。
他优雅的复活失败了。
灵堂长明灯突然灭了,细雨纷纷,暗沉不见明光,没有风声,他知道是什么东西来了,双手抓棺一股坐起身。
“黑白无常,那么怎么又来了。”
两个没有影子的东西现身,
白鬼道:“竟然察觉到我们二位了,不愧是阎王爷选中的人。”
朱信冷声道:“快说吧,阎王叫你们来干什么的。”
白鬼如实道:“王爷他老人家让我等转告,五十年后可以保你和家人阴间团聚,其中括你那个早死的爷爷,但需要和地府做笔交易?”
朱信心颤了一下,他的爷爷,一个重要到不准任何人提及的人。
朱信讨厌随便人来去的感觉,但还是咬牙,接着道:“什么交易。”
白鬼:“清除龙脉劣根,进化地脉力量轮转。”
白鬼飘到朱信跟前,赐了一道令道:“这是原主的人魂,希望游少爷早日融合,完成委派。”
两个鬼一鬼两句话,随着笑消失在雨里。
枯叶几片翻滚进来,烛火摇曳又稳住芯,光阴交汇,屋外已天明。地上少年的血染湿了枯发,一道白绫落下覆在少年身上,又有风吹开一个角。
一只白猫窜出来,朱信朝这个人靠近,捡起原主的玉扇,打开,蹲下,展开,铺在少年身边。
“这样,你和他也算同生共死了。”
游浅扬,朱信接收着人魂传来的记忆,哐当一声,他跪坐在地上,喉咙辛辣,一口老血喷出,血液喷溅在地上生出梅花。
“游浅扬,是我的名字。”他默念自己这具身体的名字,视线再度落地上人身上——吉安。
优美开局失败,不尴尬,尴尬就躺板板不起来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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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地府一游,与偏执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