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做了暗门,乍一看很难找,推开门进去,卧室内的陈设才符合傅明珠对江雪闻的认识,干净、整洁、一丝不苟。
衣帽间非常大,放眼望去全是定做的西装衬衫,她随手拿了一件衬衫在镜子面前比划。
白衬衫下摆刚好到她大腿,像一件不合身的短裙。
外面传来门铃声,房子隔音好,关门之后她没听到任何人讲话的声音。
这种朋友的妹妹的追求,有时候是最难处理的,既要不正面伤害妹妹的自尊心,又得维持朋友的面子,稍微处理不好就有损友情。
换好衬衫,她随意撩了把头发走进浴室,再出来的时候头发已经是湿漉漉的状态,一边擦头发,一边打开卧室门,开口自然:“老公,帮我擦一下头发。”
客厅中站着的两人一瞬间朝她看过来。
江雪闻不用说,见过大场面的,没提前排练也能保证表情自然,另外一个女生的表情管理就有点失常了,近乎呆滞。
傅明珠装作尴尬地往江雪闻身后站,用略微做作的语气说:“你怎么不说有朋友要来。”
“朋友的妹妹,来送文件的。”
女生这才反应过来:“嫂,嫂子好,我是商悦。”
“是商言的妹妹吧。”傅明珠朝她伸出手,“你好啊,总听到你的名字,今天还是第一次见到你。”
商悦道:“我之前都在国外。”
“留下来吃饭吧,我收拾收拾给你们做点。”
“不了不了,我就是帮我哥送个文件,待会儿还有事要忙就先走了。”
傅明珠:“那我这样子就不送你了,让你雪闻哥送你到电梯门口吧。”
“真的不用了,我自己出去吧,雪闻哥,嫂子,再见。”
送走小妹妹,傅明珠才收起脸上温柔小意的表情,和江雪闻讲话带了点揶揄:“我今早精心打理的头发就这么毁了,江总你得负全责。”
她讲话时,发尖的水落滑落到地上,江雪闻下意识用手接住了,垂眸看她。
脸颊和脖子都湿漉漉的,水滴落在白衬衫上,留下水印,让她肩膀和背部的肌肤若隐若现。
她一点都没有意识到穿成这样在一个男人的家里是一件多危险的事情。
即使这个人是她的老公。
“啊嚏。”
傅明珠打了个喷嚏:“要是感冒了的话,也是你负责。”
江雪闻无奈地扯了下嘴角,走到房间门口打开门:“来吧,对你负责。”
对着穿自己衬衫的女人打开卧室门,很闷骚的行为了。
傅明珠狐疑地看他一眼,怀疑他要搞什么十八禁的东西。
早了点,也不是不行。
当她坐在凳子上,听到头顶呼呼的吹风机声音时,有点怀疑人生。
她明白了,不是她不行,是江雪闻不行!
江师傅缺乏当老公的自觉,但是很有当托尼的天赋,傅明珠只在心里骂了他一会儿,注意力就到手机上面去了。
老傅回消息了,私发给她的【你们在哪儿?】
【恒江旁边】
【约会都要在公司旁边?】
【在他家里约会,他公司旁边的住所】
【在家里约会像什么样子?谁一天天约会去人家家里】
【再提醒你一下,我们结婚了】
老傅回了六个省略号过来,试图逃避现实。
放下手机,傅明珠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仰头,江雪闻手中的吹风机停下,问道:“怎么?”
“有一个非常严峻的问题。”傅明珠脸都皱成一团了,“要是见家长了我们怎么叫人?别的都还好,但我有点缺乏叫妈妈的经验。”
亲妈都没听到她叫上一声,她实在难以想象自己对着别人叫妈妈的样子。
江雪闻沉默了一瞬:“她会理解的,她们之前关系很好。”
傅明珠道:“你说得对,还是直说比较好,不然阿姨要以为我区别对待了。”
江雪闻在她头上摸了一下:“小事。”
傅明珠又低头玩手机,看着屏幕聊天框里六排省略号,才反应过来刚刚江雪闻好像摸了一下她的头。
这好像不是什么非常有必要的行为。
有点过于亲昵了。
没等她琢磨出原因,老傅的视频申请就发了过来。
孤男寡女,浴室吹头发,再好不过的秀恩爱素材。
傅明珠一刻都没犹豫地按下接听键,屏幕里,老傅角度清奇,西装革履,还有其他人讲话的声音。
竟然是在开会。
她语气轻快:“我要举报你摸鱼。”
视频中的老傅白了她一眼,打的字发过来【我是老板,你在做造型?】
傅明珠下意识往镜子中看了一眼自己,半湿的头发,衬衫,吹风机,看起来确实在做造型。
她不确定江雪闻愿不愿意出境,调整手机的角度,只拍到江雪闻的手:“老公牌造型师。”
老傅肉打字的手看起来都快了很多,没几秒就把信息发了过来。
【吹头发干什么?你也不嫌累?自己没长手。】
傅明珠:“没有哦,可以让老公代劳的事情为什么要自己做。”
对面沉默两秒,脸肉眼可见地红了。
在他开骂前,傅明珠截住他:“老板要保持老板的高冷状态,你现在讲话大家都知道你上班摸鱼了,我要专心吹头发,不和你说话了,挂了!”
电话挂得惊险,身后的吹风机又开始呼呼吹着,头发要干不干的时候,那股湿热涌上来,傅明珠又困了,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不再说话。
她头发长且厚,发质很好,今天来之前专门去做了一次性的卷发,摸起来毛茸茸的。
江雪闻耐心地吹过每一处地方,发现傅明珠没了响动,往镜子里一看。
她微微低着头,眼睛已经闭上了,嘴巴微微张开,一副睡熟了的样子。
吹风机呼呼吹着,温热的发丝拂过手心,她的头发已经全干了。
江雪闻把她那点碎发到耳后,轻声开口:“明珠,好了。”
傅明珠并没有反应,睡得正熟,脸颊两旁爬上红晕,用手指触碰,指腹会留下淡淡的体温。
江雪闻思考了一下叫醒她和让她睡到自己的床上哪一件事会让她更生气,最终选择了后者。
关灯,拉上窗帘后,一切都落入昏暗之中,只有那么一点点没被窗帘挡住的光线,透过玻璃不客气地直射进房间。
床上的被子微微隆起,她头发如瀑布般散开,整个房间都是她头发上浓郁的果香。
江雪闻看了最后一眼,理智地关好门出去,觉得自己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他不应该让傅明珠躺在他的床上的。
那样暧昧的行为,会激起他一些不友好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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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明珠知道自己睡着了,但是不想起来,整个人像是被一床打湿的棉被封印住了,行动也动不了。
“明珠,该醒了。”
不知道是谁的声音传来,像人在水缸里发出来的声音。
“明珠。”
声音变得清脆。
只有一个人会用这种古板又沉闷的调子叫她明珠。
傅明珠迷糊地睁开眼睛,先看到溶溶的床头灯光,往四周一瞧,才意识到自己竟然躺在江雪闻的床上。
不仅躺了,还做梦梦到了他。
但他人呢?
天已经黑了,全无月光,也没人。
江雪闻的被子上有一股他身上特有的冷调香,后调清冷温柔,浸着体温,格外好闻。
她扒着被子闻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过于变态,掀开被子光脚下床。
走到门边,人声从门缝中传来。
“还没醒。”
“嗯,我知道。”
他不知道是在跟谁说话,总归是傅明珠认识的人。
傅明珠拧开门把手,两人面面相觑,江雪闻顺手递过来一杯水,又把电话开了免提:“爸想跟你说话。”
傅明珠还没回过神来:“怎么了?”
“你说怎么了?说好今天要去疗养院一趟。”
傅明珠完全把这事儿忘了,看一眼复古时钟:“我睡忘记了,马上回来,外婆还在等我吗?”
她一边讲话一边走出去穿鞋,穿得急,几次都没穿进去,把电话放在一旁,嘴巴没停:“你别让她太累着,医生说要静养,我大概半小时到。”
本来她前几天就准备带江雪闻去看宋桢。
但宋桢身体状况不允许在隔离,傅明珠就把行程取消了,宋桢刚刚不用隔离,张罗着要帮她清点嫁妆,整个人兴奋异常。
傅明珠看了一眼江雪闻桌上堆积成山的文件,略显犹豫地说:“你现在有空吗?可不可以配合我给外婆打个视频,可能得表现得对我亲热一点,她心多,别被她看出来了。”
临时邀请最容易打断别人的计划。
傅明珠没报什么期望。
可江雪闻几乎是在她讲话的下一秒就说了好,然后问她:“需要怎么亲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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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频通话的声音嘟嘟嘟响着,不一会儿对面就接听了。
傅景曜的脸占据整个屏幕的三分之二,眉头紧皱着:“你自己没长骨头吗?”
傅明珠整个人坐进江雪闻的怀里,靠在他身上,他很高,有健身的习惯,傅明珠虽然也不瘦小,但在他怀里就是整个人被包裹住的感觉,反映在屏幕上是严丝合缝的亲密。
“外婆呢,我要跟外婆讲话,不跟你讲话。”
章禾去世之后傅景曜成为宋桢半个儿子,每周都会专门抽时间陪她。
镜头移动到宋桢脸上。
她气色确实比上次见面好多了,不知道是灯光照的还是病情真的有了好转。
傅明珠往旁边偏头:“这个就是江雪闻,我们已经领证了。”
“我知道小江的。”宋桢简直要乐得合不拢嘴了,“上次你来我这里提起他,我就觉得不对劲,你什么时候对财经频道的采访感兴趣了,还说要把他追来当外孙女婿,原来是早有预谋。”
“你说过?”江雪闻问她。
两人隔得太近了,一不小心就会擦到耳朵,看起来就像是在讲情话一样。
外人或许以为他在**,但傅明珠知道他是真的好奇。
她不由得为自己辩解:“我当时的意思是,不是没有可能,没有讲要追他好吧。”
“好好好,你说得都对,你现在婚事也有着落我就放心了,不然还是跟小孩子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宋桢讲话久了就会变得有气无力,傅景曜接过话:“肯定是预谋已久了。”
傅明珠听到身后的江雪闻好像笑了一下,随后用那种带有一点点尾音的语调问她:“是吗?”
傅明珠一整个炸了:“怎么感觉现在你们三个才是同一阵营的,我真的要生气了。”
“外婆肯定是你这边的。”宋桢咳了两声,“我最近身体情况也不太好,本来应该线下见面的,我给你们准备了新婚礼物,还有小江的改口礼,到时候让你爸一起带给你。”
傅明珠这才把垮着的脸挤出笑容:“好哦,好哦,那我们要先挂了。”
“挂吧。”傅景曜说完,语气又严肃起来,“你别没事总长在别人身上,像什么样子。”
屏幕黑屏,傅明珠砖头跟江雪闻吐槽老傅:“我在他心里肯定就是一朵长在你身上的寄生小蘑菇。”
她转头转得很急,嘴巴差点擦到他脸上的皮肤,同时意识到自己还在江雪闻的怀里。
她猛地站起来,脱离他的怀抱:“我到时候把礼物带给你,今天就先走了。”
到门口时,江雪闻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到时候去我家见面可能也要像我们今天这样。”
“怎样?”
“亲热一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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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 18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