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搭档：命定之绊 第37章 记忆洪流与意外偏转

意识被撕扯、拉长，坠入无垠的混沌。K博士的记忆碎片如同宇宙大爆炸后的星尘，裹挟着庞杂的情感、画面、声音和未完成的思绪，形成一股股狂暴的乱流，冲击着林序和沈酌的意识体。

他们像是被投入了高速旋转的万花筒，眼前景象疯狂闪烁、扭曲、破碎：

一个瘦弱的小男孩蹲在花园里，痴迷地观察蚂蚁搬运昆虫尸体，眼中闪烁着对生命奥秘的好奇光芒（童年片段）……

昏暗的实验室里，年轻的研究员彻夜不眠，对着复杂的分子结构模型眉头紧锁，脚下散落着无数演算草稿（研究初期）……

一次惨烈的实验失败，培养皿中的病毒泄露，防护罩内瞬间化作一片死域，研究员跪倒在地，发出绝望的嘶吼（重大挫折）……

还有无数破碎的公式、闪烁的数据流、未写完的论文手稿、以及一种深沉的、几乎要将人淹没的愧疚与执念……

“保持锚定！寻找与‘黑死星’、‘血清’、‘最终合成’相关的关键词或高能量情绪节点！”林序冷静的声音通过精神力链接传来，如同风暴中的灯塔，试图在狂乱的意识洪流中指引方向。他的意识体散发出稳定的、分析性的微光，不断扫描、过滤着涌来的信息碎片。

“妈的，这老头的脑子比垃圾场还乱！”沈酌的回应带着惯有的暴躁，但他的意识体却展现出惊人的韧性和直觉，像一艘灵活的冲锋舟，在记忆碎片之间快速穿梭、规避着最危险的意识漩涡。他更擅长捕捉那些强烈的情绪波动和画面感强烈的场景。

两人凭借着强大的精神绑定，如同双星系统般，在混乱的记忆时空中艰难地维持着相对位置，协同搜索。林序负责逻辑筛选和路径规划，沈酌负责感知危险和突破障碍。他们“看”到了K博士第一次分离出“黑死星”病毒样本的惊惧，目睹了他为寻找治疗方法不眠不休的执着，也感受到了他对那次意外泄露事故刻骨的悔恨。

“注意规则！‘只看不动’！任何干预都可能引发记忆结构崩溃或意识反噬！”林序再次严厉警告。他感知到沈酌的意识在面对一些惨烈记忆碎片时，本能地产生强烈的情绪共振，有想要“做点什么”的冲动。在这里，他们只是观察者，任何微小的介入，都可能像蝴蝶效应一样，造成不可预知的灾难性后果。

搜索在艰难地进行。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可能只过了一瞬，也可能已过去几个世纪。精神上的负荷极大，维持锚定和过滤海量信息需要消耗巨大的心力。

就在他们似乎捕捉到一丝与“最终合成阶段”相关的、带着强烈成功喜悦和复杂公式闪光的记忆碎片时——

一股前所未有的、夹杂着爆炸烈焰、濒死绝望和庞大未完成数据的记忆乱流，如同海啸般从记忆深渊的最底层猛地爆发出来！这是K博士实验室爆炸那一刻最核心、最混乱、最痛苦的核心记忆！

这股乱流的力量远超之前任何一次！它粗暴地撕扯着两人的意识链接，蕴含着K博士濒死前最后的意识风暴，充满了毁灭性的能量。

“稳住！”林序的意识发出强烈的警示光，试图加固链接。

“操！锚点要断了！”沈酌感觉到那根连接彼此的精神纽带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哀鸣。

为了不被这股毁灭性的乱流彻底冲散或同化，他们的意识在千钧一发之际，本能地采取了最后的自保措施——寻找一个足够坚固、足够熟悉的“坐标”进行强制锚定，以避免迷失在无尽的混沌中。

然而，在这极致的混乱中，本能出现了致命的偏差。

林序的意识在寻找锚点时，捕捉到的不是预定的、属于K博士记忆中的某个稳定碎片，而是一缕异常熟悉、带着灼热温度、桀骜不驯又隐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的精神印记——那是沈酌的精神本质！几乎在同时，沈酌的意识也在疯狂寻找依靠，本能地扑向了最近处那股他同样熟悉、冰冷、理性却又深处蕴含着坚韧的力量源泉——属于林序的精神核心！

阴差阳错！

为了抵御外部毁灭洪流的冲击，他们的意识在自救本能的驱动下，非但没有加固彼此间的链接，反而错误地、深深地嵌入了对方敞开的、毫无防备的深层记忆壁垒之中！

“轰——！”

比之前任何一次记忆冲击都要强烈百倍的晕眩感袭来。

林序感觉自己被猛地拽入了一个炽热、混乱、充满硝烟味和血腥气的世界。不再是K博士冷静或焦虑的实验室，而是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能量武器的呼啸、同伴倒下的身影、还有……一种深入骨髓的、在尸山血海中独自挣扎求生的孤狼般的狠厉与绝望。他看到了一个年幼的、眼神却如同受伤野兽般的沈酌，在废墟中刨食，与恶犬争抢一块发霉的面包；看到了少年沈酌在残酷的训练营中，一次次被打倒，又一次次带着满身伤痕爬起来，眼中燃烧着不服输的火焰；看到了他第一次杀人时颤抖的手和之后强迫自己冷硬起来的心……这些是沈酌从未向任何人展示过的、深埋心底的、属于“过去”的黑暗记忆。

与此同时，沈酌的意识则被抛入了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极致的冰冷、绝对的安静、无处不在的监控探头、冰冷的金属墙壁、还有各种复杂的仪器和不断闪烁的数据屏幕。他看到了一个幼小的、面无表情的林序，独自坐在空旷的纯白房间里，对着光屏上跳跃的符号和公式，眼神空洞得像个人偶；看到了少年林序在严苛到非人的测试中，以超越常理的冷静和精准完成一项项不可能的任务，得不到任何夸奖，只有冰冷的“数据记录完毕”；看到了他被隔离在人群之外，像一台高速运转的机器，被分析、被研究、被利用，却没有属于正常人的情感波动和童年……这是林序被作为“人形计算机”培养的、剥离了正常情感的、孤独而冰冷的成长轨迹。

两人都在对方的记忆碎片中，看到了彼此完全陌生、甚至可说是触目惊心的一面。

原来他桀骜不驯的表象下，藏着这样的过去……

原来他冷静理智的根源，是如此的非人经历……

巨大的信息冲击和情感震撼，让两人的意识出现了短暂的凝滞。他们窥见了彼此最深的伤口和最隐秘的角落，这意外的“闯入”所带来的冲击，甚至暂时压过了对当前险境的担忧。

记忆的洪流仍在奔涌，而他们，却意外地滞留在对方的过去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