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君 第18章 又遇孟寻文

“刘柔，徐远山的最为宠爱的外室。”李琰语气淡淡。

刘柔低垂脑袋，并没有因为李琰的话有什么额外的反应。

李琰冷笑道：“倒是情深，徐大人死后还来给他收尸，只是你如何知道他会死在大理寺。”

“徐大人赴死，科举案疑团颇多，还望解惑。”李琰视线慵懒。

刘柔抬头冷笑一声：“无话可说。”

李琰看着她，缓缓笑道：“徐大人临死前说自己有愧于一女子，指得是你吗？”

赵广连忙低头，隐藏住自己眼中的疑惑，徐大人不是话没说完就死了吗？主子从哪里知道他有愧一女子。

李琰的话似乎是刺激到女子，她先是放声大笑，笑着笑着又像是哭了一样。

“有愧于我？”刘柔声音讽刺：“真是将死之人，其言也善。”

她声音带着哭腔：“他不欠我的了，我们两清了。”

“也千万不要有愧于我。”

女子给李琰讲了一个很俗套的故事，青梅竹马的一对男女，男子欲考取功名，女子便一直在他身旁默默支持他。

男子是徐远山，女子是她。

从童试到解试徐远山这一路都很顺利，甚至名声大噪。

会试在即，他提前被来自京城的大官召见，官员惜其才，万里而来，也愿意助他青云直上，前提是徐远山要娶他的女儿，否则徐远山的青云路便会断在此。

徐远山动摇了，他寒窗数十载努力的事情，怎么能因为大官的一句话而终结，大官还告诉他一个事情，会试结果内定。

纠结过后，徐远山抛弃了她，选择与大官的女儿成亲。后来大官的女儿知道男子有青梅竹马的恋人，吃醋动怒，派人千里追杀，女子的父母拼死保护女子。

父母死后，女子北上复仇，却被小姐派来的杀手发现，命悬一线之际，她被人救了。

那人允诺会帮她报仇，但她需要替他做一件事情，就这样她又被送到徐远山手中，成为他们二人合作的纽带。

她等复仇等了整整二十年，做了徐远山二十年外室，或许是出于愧疚，这二十年徐远山待她很好，甚至曾让她产生恍惚，是不是过去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徐远山没有抛弃她，他考取功名后，依照承诺八抬大轿娶了她。

徐远山是一个很复杂的人，他因为利益抛弃了她，又拼命弥补她，他明明是通过非常手段当的官，偏偏要肃清严明，还天下学子公正。

徐远山是好官吗？

他或许曾经是的。

刘柔是最为清楚地感知到徐远山变化的人，她在徐远山身边的第十六年，曾经那个放下狂言，为民生立命的清官，逐渐默认她替他贪污受贿，而她答应别人的事情，徐远山都尽力做到。

刘柔凄惨一笑：“公子故事讲完了，可曾解惑？”

李琰表情未变，声音疏离冷漠：“救你之人是谁？”

刘柔扬起脸庞，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御史大人，尉迟宏。”

尉迟宏，李琰从没想过的人。

“徐远山和他合作了什么？”

“很多，有好的有坏的。”

赵广一脸唏嘘地驱车离开，万万没想到徐大人身上还有这么狗血的爱恨纠葛。

“主子你说徐大人为什么会突然默认刘柔替他受贿？”

“是真的成为贪官了，还是想给刘柔机会报仇？”

李琰粗糙的指腹转动手中的玉扳指，他眼底闪过一丝厌恶。

用女子交易还真是朝廷命官之间惯用的手段。

真让人恶心。

地基打好后，盖房子的事情算是步入正轨了，李琰不回来，萧以棠便让春梨和自己睡在一起，主仆两人挤在一张床上，全然将李琰和赵广忘之脑后。

“唉。”春梨正给萧以棠梳头发，突然听到自家小姐的叹气声。

“怎么了小姐？”

如今这日子过得自在顺意，小姐怎么还叹气了。

萧以棠眉目间带着几分忧虑：“春梨，盖房子费时费力，感觉我们两个要是想将房子盖好得花好几个月。”

春梨：“那就慢慢来呗，反正咱们左右无事，小姐咱们还给赵广盖着屋子吗？他都没有来帮过忙，一直在书院偷懒。”

“真是没有想到赵广也是言而无信之人，都答应小姐过来盖房子，结果一天都没有来。”

萧以棠仔细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柳叶眉弯弯，樱唇琼鼻，杏眼含情。很好，她的脸并没有因为天天在外面干活而难看。她虽然不想靠脸去巴结男人，但她一点都不想让自己变的人老珠黄，她想要漂亮优雅地过完一生。

“赵广是李靖川的书童，不愿意听我的也可以理解。”萧以棠语气平静：“春梨我决定了，为了咱们的房子早日盖完，咱们今日去市场上雇佣几个工匠！”

工匠迟早是得雇佣的，盖房子是体力活，萧以棠已经感觉到有点吃不消了，春梨肯定也在强撑着。

“小姐雇工匠可是一大笔支出。”春梨试图劝住萧以棠：“小姐你赚钱也不容易，何必把辛苦攒下来的钱花在这上面。”

萧以棠笑道：“盖房子更不容易，你家小姐我不想自己盖，太累了。”

春梨立马说道：“那就让春梨自己一个人盖，本来就是在给我盖房子，小姐不用帮忙的。”

“我不舍得。”萧以棠捏了捏春梨的手：“好春梨，小姐不能让你一个人遭罪。”

“那就先雇人盖我的那间屋子吧，至于赵广的那间等他回来，让他自己慢慢盖。”春梨愤怒道，姑爷和赵广真是一点用都没有。

萧以棠缓缓说道：“再看吧，看我的小金库支不支持。”

二人决定好，便马上换上男装出门，趁早市开着，正好在外面吃个早餐。

两个清秀俊朗的小公子坐在包子铺，一个赛一个的白。

萧以棠要了两碗馄饨，四个包子，两个胡萝卜馅的，两个豆角馅的。

又白又软的包子冒着热气，手指捏上去香味直往鼻子里面飘。馄饨是猪肉馅的，皮薄馅多，那皮薄到能看到里面的肉馅。

清汤煮的馄饨，汤上浮着一层浅浅的油，一口喝上去，热汤进到肠胃中，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舒展开来。

萧以棠和春梨沉醉地吃着早餐，突然一道阴影出现在头顶。

“萧公子。”那声音很激动。

听到熟悉的声音萧以棠连忙咽下嘴巴中的馄饨，她抬头望去，对上一双浅茶色的眼睛。

孟寻文好看的眉眼上扬，看到萧以棠后的眼睛分外透亮。

清晨，街道上人来人往，包子铺的白烟在他身后袅袅升起。

萧以棠搞不懂孟寻文是怎么做到的，在这人流涌动的大街，竟然能看到她，眼睛真尖。

馄饨碗中的热气蒸着她的眼睛，她的眼眸不自觉带着水汽：“孟公子。”

孟寻文温润如玉的脸上露出笑意：“好巧，能遇见你，我能坐在这里吃饭吗？”

萧以棠看了眼包子铺的桌椅，莫名其妙，还有其它位置，为什么要和她坐在一起吃饭。

大家都是男人，她若是拒绝，倒显得有些矫情。

萧以棠可以感觉到孟寻文身上散发的善意，她不想打击孟寻文想要交朋友的心，虽然她不大可能和孟寻文成为朋友。

“可以。”

得到萧以棠的答复，孟寻文的耳尖不自然地红了，他动作不自然地坐在萧以棠右边的椅子上。

“老板给我来份和这位公子一样的。”他声音高昂，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随后，包子铺老板给他上了两碗馄饨和四个包子。

四个包子让本就拥挤的方桌变得更加拥挤。

老板眯眯眼笑道：“还是这位公子能吃。”

蓦地，孟寻文的脸全红了。

萧以棠没忍住笑道：“孟公子早上胃口这么好吗？”

孟寻文今日穿了一身月牙长衫，袖口的地方绣着兰花，上好的白玉簪束发，矜贵又没有给人距离感。

孟寻文声音似乎有些磕绊：“只有今日胃口好些。”

“我.......我和萧公子也打了那么多回照面了，每次用公子相称过于疏离，不如萧公子唤我寻文吧。”孟寻文义正言辞地补充道：“我的好友们皆唤我寻文。”

“寻文......孟寻文。”萧以棠在口中喃喃重复道，她一已婚妇女哪里敢唤他寻文：“日后我叫你孟寻文吧。”

孟寻文有些失望，不过相比孟公子这个称呼进步太多了，他有些期待着看向萧以棠，期待她把她的名讳告诉他。

他是第一次喜欢一个女孩子，为此他还特意向父亲请教，询问父亲当年是怎么追上的母亲。

父亲说对待女孩子一定要有耐心，要温柔以待，循序渐进。

萧以棠若无其事地低头喝馄饨汤，不知为何，原本美味可口的馄饨汤变得寡淡起来。

孟寻文一颗心紧张得砰砰跳：“萧公子吃完早饭后，要去做什么？”

萧以棠答道：“去佣肆找几位会盖房子的工匠。”

“我左右无事，不如吃完饭陪着你一起去！”

萧姑娘好厉害竟然还在盖房子。

“不用了。”孟寻文的话还没有说完，萧以棠便开口拒绝。

“哦。”孟寻文的情绪有些低落：“那我去帮你盖房子吧！”

“人多力量大，我不要工钱的。”他又说道：“我只是想和萧公子交一个朋友。”

萧以棠哪里敢让孟寻文知道她住在哪里，危险，太危险了。

她冷着脸：“抱歉，孟寻文这个也不可以。”

萧以棠补充道：“不管是帮我盖房子还是交朋友，都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