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警学院 第6章 他是病人

“韩天垒。”

电梯里的莫兰程几乎是脱口而出。

“是，你记得我的名字？”

“你可是掐过我的脖子，我很记仇的。”莫兰程手放在锁骨上，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

韩天垒罕见地扭捏低下头，手不自然放在脖子附近低声呢喃：“年纪那么大，记性还挺好。”

这小鬼头在伤口上撒盐，莫兰程委屈地看向路云行，两人目光相接瞬间他头偏向另一侧。

韩天垒捕捉到面前人细微表情，莫兰程含了一下嘴唇，似乎有什么为难的事。

“你……没事吧？”

莫兰程听到询问这才回过神：“为什么这么问？”

韩天垒眉头紧皱，目光投向他身边一脸冷削的男人。

一小时前，在寝室本来打算休息了，相邻寝室吃饭回来的堂弟韩粤给他带了一份冰饮，无意中提到在芳味街区竟然看到路云行那只丧鬼，更奇怪的是他身边还有人同行。

“你肯定想不到和他在一起的人是谁？那画面简直诡异。”他坐在椅子上弯曲身子向前探。

“别靠这么近，两个大男人恶不恶心。”韩天垒将人按头推远，他游戏里的角色正进入到一个造纸厂中，这是整个丧尸游戏最难的关卡。

韩粤无趣地趴在电脑桌边上苦思冥想：“小白花和他怎么认识的？”

“你说谁？”敲击键盘的手指抬起。

“莫教授呀，你说他们俩怎么交流，两年我就没从路云行嘴里听到过一句话，不对，是没听过他说过一个字。要不是有人看到他进马哥办公室，趴门上听里面传来说话的声音，我一直以为他是哑巴呢。”韩粤向来说话夸大其词。

韩天垒没什么表情，手指重新在键盘上飞舞，不再搭话。

“死了！死了！”

堂弟突然大叫着指着屏幕，韩天垒才反应过来自己角色已经被尸王吃掉了脑子。

下行灯亮起，气氛凝滞，路云行先一步迈出了电梯突然回身，仿佛空间中只有两个人，他分明没有叫名字，但就是知道他在对谁说话。

“不走吗？”

“先走了，课堂见。”

他侧身绕过，韩天垒突然觉得心里空落落，嘴比脑子先一步：“莫兰程！我有不懂事情要问你，你……你不是老师嘛。”

站在两人中间有些为难，莫兰程从口袋里拿出房卡，塞到路云行的手中。

知道他是什么意思，男人几乎没有犹豫转身离去，身影很快消失在走廊拐角。

“看不出你这么勤奋好学。”

莫兰程走近时，身上带着一股幽香，像是醉了，韩天垒觉得脸颊烧热。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不是来找你的，我小叔叔住在这儿。只是碰巧遇到。”

“他也在。”

看莫兰程的反应，似乎两人有些渊源。

“有问题吗？”韩天垒一头雾水。

“不是你有问题吗，今天在课上讲的你有什么不懂？”

少年脚下踱步，眼神飘忽：“之前你说尸毒净可以清除短期感染者体内尸毒，被咬之后多久有效？”

“这因人而异，但从目前实验数据来看，最佳注射时间是在四十八小时內。”

本来只是随便一问，但是关于丧尸的话题一起，韩天垒眼睛都亮了：“如果能延长这个时间，岂不是能救更多的人。”

莫兰程会心点头：“这也是我想做的事。”

“是你的话，一定会成功的。”少年眼神坚定，丝毫不像是客套话。

丧尸肆虐这二十年间，社会大众生活在樟树林屏障和高墙环绕之下提心吊胆，有医药学领域这么一群人苦苦追寻清除丧尸的方法，还有眼前的这群年轻人浴血奋战视死如归。只要心中希望之火不灭，终有迈向自由那一天。

“我还有一件事。”韩天垒犹豫再三，这个问题困扰在他心头好久：“路云行，你知道他是从哪里来的？”

“青棠镇。”

没有预料到他会这么直接回答自己的疑问，韩天垒有些恍惚，这个名字他不陌生，风靡一时的网络游戏圣战，最终的地图决战之地就是青棠镇，众所周知这也是莫兰程的故乡。

“那他到底是什么人？”少年急着追问。

“先遣队，他是唯一的生还者。”

韩天垒拖着沉重的脚步，耳边一直回荡着莫兰程的声音，回到寝室，一头栽倒在柔软的床褥里。眼睛直勾勾盯着天花板上白炽灯反射着月光五彩斑斓，忽明忽暗。

少年突然坐了起来，这怎么可能？先遣队是尸警部队的前身，于二十年前成立，路云行档案、体测绝不可能作假，他分明是同级生。本来以为知道了身世，似乎他身上的谜团更加扑朔迷离了。

莫兰程回到房间，门没关，轻轻一推，高大的人影树一般遮盖挡住视线。

“你要去哪？”看他鞋子没换，莫兰程从柜子里拿出备用拖鞋。

“我哪里也不去。”

哪有人进房间这么久才走到门口。

“你……等我？”莫兰程小心试探，心热得砰砰直跳。

陆云行没有回答换了鞋，脱去了外套。故作轻松地转身大步坐进沙发里。

莫兰程则进了卧室，出来时换了一身睡衣，手上拿着一盒药，和水一起摆在路云行的面前。

“吃了。”

看着他毫不犹豫拿起服下。莫兰程轻笑了一下，眼睛弯成好看的弧度。

“怎么不问我是治疗什么的？”

“你想告诉我吗？”路云行记忆中的他不言不语的，有事总憋在心里，不喜欢主动，对什么事情都淡淡地，心里面却很有规划做事有自己的节奏。

“暂时保密。”

“原来你把我当成你的病人。让我上来就是这个原因？”小白老鼠的滋味路云行尝够了。

侧过头视线看着窗外，舌头在数着牙齿，他不高兴时的小动作一点没变。

“那还能因为什么。”他总是问一些自己无法招架的问题，莫兰程不知道怎么回答，如果不回复就咬着不放，你退一步他前进一步，横冲直撞。

“那我走了。”路云行干脆起身，插着兜。

心里面万般牵扯纠结，但却一句挽留的话也说不出，手指扣在一起发白，过去这么多年，和他相处还是会紧张得手心冒汗，莫兰程心里又急又气。

“药，每天都要吃，你拿走。”

路云行已经拔腿走到门口，身形顿了一下转头：“明天……我过来。”

听到关门声，莫兰程揪住前襟仰头倒在沙发上：“既然不想走，就不能自己留下，非要开口我说 。”

营救研究所的任务出现重大失误，初步调查结果出来了，在尸警学院收信之前，通讯设备中曾有一段奇怪的波形，传递信息遭人动过手脚，特意模糊了丧尸的正确数量差点导致任务失败。

装备部部长马应明来到莫兰程办公室，直接把这份报告放在了他的面前。

“在学院内部，有人希望这次行动失败。有两种可能，第一有人对参与此次任务中的尸警队员怀恨在心，挟怨报复；第二有人不希望你活着从实验室走出来，我们会继续跟进这件事。但无论是哪一种可能，说明学院内部并不安全，您的安危不仅是个人问题，还关系着全人类能否彻底摆脱丧尸困扰，可谓重中之重。经过院里研究商讨了解决办法，您看要不要多派几人保护。”

他的话在理，现在莫兰程命不是自己的，他肩膀上担子重得不能有一丝闪失：“可是，身边有太多守卫这样做会不会引起学员猜忌，造成恐慌，反而打草惊蛇。更加不利于你们查清事情的真相。”

马应明部长思索片刻：“我倒是有一个合适的人选，他的身体素养和作战能力我敢打保票是尸警部队二十年来最出色的，只是……”

“马部长有话不妨直说。”

“他精神状态有些问题，但不会随便伤人。莫教授在医学方面有很深的造诣，或许护卫的同时您有时间的话……顺便。”马应明说话有些心虚，音量越来越小。

“这么说你给我安排了一个病人。”定是求医问药没有效果，想让莫兰程帮忙寻找治疗方法，直接求助还好说，这样拐弯抹角地倒让人心生厌烦。

“不敢，只是我想不到除了路云行那孩子还有谁能护您周全。”

“就听你的安排。”

“啊？哦，好的。”马应明一时错愕，本来还想着要不要把他任务成功的次数和战绩细数一番，没想到莫兰程突然改口答应了。

路云行在任务中对丧尸来说是死神一般的存在，如果说得眼前莫教授是保护人类不受丧尸伤害的最后一道屏障，那么路云行的超凡体质便是突破重围的一把利剑，马应明相信自己的眼光，他在将来的某个时刻一定能肩负起保护社会大众的重要使命和每一位尸警学员的安危。

路云行是他看过最特别的学员，也是最让他头疼的一个。请过专业心理医生会诊无数次，但他根本不配合，一句话都说不出。完全地把自己封闭起来，活得像一个行尸走肉。

他不和人接触，甚至没有目光交汇。无可奈何之下，莫兰程的到来或许就是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