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乌觉得自己可以和全知感同身受,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和全知还真有相似之处,都喜欢玩,也喜欢神出鬼没。
所以在到达现场后,望着横尸遍野的区域,何乌因为睡眠被打断的烦躁心情变得活跃起来,他小心翼翼地走在尸体中间,不留下任何脚印。
封越的目光扫过这些残缺尸体上,心中发寒,全知下手果断,唯独在双方领头人物上多废了点心思,其他人身上没有枪伤,只有一击毙命的刀伤,而两名领头人以一种扭曲怪异的动作躺在地上。
只是因为乐子吗?
“老大,这个人还有点气,”何乌蹲下身,穿上手套,用食指戳了戳那人的肩膀,“但就快没了。”
封越拿出一枚异能晶石,用治愈系异能治疗着那人。
上百号人,仅存活一个。
“救救……我……”男子动了动手指,血液不断从口中涌出,“求你……救救我……”
“我已经在治疗你了,坚持住,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封越说道。
“嗬……嗬嗬……”男子喉咙里发出几次短促的音节,下一瞬就没了动静。
“老大,他没气了。”何乌抬头看封越,发现封越的脸黑得能滴出墨来。
上百号人,无一人幸存。
封越走到己方领头人身旁,他记得这人,在【地下】少数看得起他的人中,就有此人。
投奔温姐的很多是被逼无奈的人,包括温姐在内,很多人都有不得不留在【地下】的痛苦理由,世间排斥他们,便只能在【地下】苟且偷生。
如果说千不复那边是地狱,那么温姐这边就是他们能够得到的最好的天堂。
何乌紧跟在封越身后,他对此表情淡淡,他当然不记得这人,这世上除了封越和温姐,没有人值得他刻意去记。
他其实挺想在这种场地上讲一讲地狱笑话逗老大开心,只是见自家老大的神情,他在这种情况下说地狱笑话肯定会被揍的。
“何乌,你觉得全知为什么做这些事情?”封越一向不理解拿别人姓名取乐的行为,所以他陷入了短暂的迷茫之中,想要在和全知有一丝相似之处的何乌口中得到答案。
“因为不把他们当人,”何乌耸耸肩,“老大,没必要为他们伤心,反正这么弱,迟早得没。”
“……是啊,”听到这番言论,封越没有生气,反而是坦然了许多,“在【地下】,生命就是最廉价的东西。”
徒有一条生命有什么用?脑子不好,没有财富,没有权利,在【地下】活得狗都不如,封越对此感同身受。
“走吧,我们回去交差。”
回到温姐家,温姐已经烧好了一壶水,还煮了三碗鸡蛋面,见封越情绪低沉地回来,她淡然地将面碗端上餐桌。
“温姐,没有活口。”封越拉出餐桌旁的椅子坐下。
闻到鸡蛋面的香味,何乌的肚子不争气地响起来,明明晚饭吃得还算饱,现在怎么又饿了呢?
“我知道了,先吃夜宵吧。”温姐解下围裙,拿上三双筷子走出厨房,分别放在三个碗上,示意两人可以开吃了。
在看过满地尸体的惨状后还能面色如常地吃东西,【地下】是独一份,常人不是当场就吐了就是在事后半点胃口都没有,稍微见过一点世面的,能够勉强咽下几口饭都算好的。
“哇,好吃好吃!”何乌吸溜着面条,眼冒金光,“温姐,我超级喜欢这碗面!”
“不够再去盛,锅里还有。”温姐笑了笑。
之前她从未煮过面给两人吃,一大部分原因是防止想起过去的事,另一部分则是因为她觉得自己煮面的手艺不是很好,和红烧肉和清蒸鱼差太远了。
可今夜实在是太冷了,她需要这碗面暖暖身子。
在亲人面前,何乌就是个捧场王,无论温姐手艺如何,他都能连连夸赞,在过去的苦日子里,温姐的饭就是他每天最期待的事情,即便是意外糊了的面饼,他也能吃得津津有味。
“温姐,”封越很快吃完了夜宵,他放下了筷子,“我们该怎么办?”
“你想和全知碰碰吗?”温姐指了指天花板,“她现在很有可能在听着。”
“那她也太变态了。”何乌感叹。
“那我们就要一直这样下去吗?”
憋屈,太憋屈了,在全知没有出现之前,【地下】从来没有这么憋屈过。
无数的秘密被全知牢牢掌握在手中,整个地下仅有像封越和何乌这样父母不详的孤儿不被全知的信息掌控,可实力呢?
“就看千不复什么态度了,”温姐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嘴,“我们没必要做那个出头鸟,但现在千不复估计也在看我们的动作。”
想要活着,必须找到全知的弱点。
温姐很早就有想过,全知斗篷下的面容就是全知最大的弱点,可谁能窥探那张面孔?
由秘密组成的屏障包裹着全知,如果要拥有和全知平起平坐的能力,就得握住全知的命门,就像全知握住了她的命门一样。
这样一来,全知才会退步。
“吃完了,”何乌靠在椅背上,“我出去走走!”
“我跟你一起去。”封越起身。
“穿好外套,今天晚上非常冷。”温姐提醒。
“知道啦!”何乌摆摆手。
大门关上,客厅里恢复成温姐一个人独居时的冷清。
温姐将锅碗全部放进洗碗机里,她站在灶台前,手指一下下地敲击着台面。
“小全知?”她笑眯眯地回头,与坐在沙发上的人对上视线。
“嗯。”全知应了一声。
“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里?”温姐往一次性杯子里倒了些温水,“是因为那些人吗?”
全知接过温姐递来的温水,“不是。”
黑袍非常干净,温姐也没在全知身上闻到任何血腥味,仿佛全知刚刚只是出去闲逛了一圈,现在过来只是跟她谈一些事宜罢了。
“你想让我们做什么?”温姐坐在全知身旁,她手里把玩着一枚异能晶石。
“你不是想质问我吗?”全知手上的杯子被放在茶几上。
温姐脸色不变,依旧摩挲着晶石的表面,她的任何想法在全知面前无处遁形,窒息又危险。
“是啊,我想问你……”温姐缓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