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着兆犷的视线,静舒和周南正在勘察河岸。
玉竹低头,悄悄扯了扯景煦的衣袖,灵力传音,“这里不相干的人太多了,那个兆犷一直盯着师姐他们瞧。”
“白前,你们有要事处理,能派人送我们去个落脚的地方吗?”
白前面露难色,看向正安抚妇人的白薇。
白薇一看围了这么多人,立刻道:“白前,你先送他们去安置,这里有我。”
白前将玉竹一行人送到类似四合院的客舍,便急匆匆离开了。
大家在厅堂扎堆闲聊。
“听说百草寨之前也意外死了两个孩子,还有人失踪,这是触了什么霉运?”有人问。
“说不定不是霉运,是报应呢。”
“报应?”
“可不是,人都说百草寨盛产灵药,可他们还擅养蛊虫你知道吗?谁知道他们用什么养的。”说话人挤眉弄眼,做出心照不宣的神色,“说不定被人寻仇呢。”
“蛊虫,怎么从没听说过。”
“见不得人的东西,可不得好好藏着。”
“这也太可惜了,现在修仙界,孩子可不多见,一下就折三个。”
另有一人嗤笑道:“比起养蛊寻仇,你还不如猜是魔族做的。最近不是说狴犴峡有魔族逃出来吗?”
众人还欲多嘴,兆犷出来主持局面。
“大家还是不要过多讨论了,修道之人最忌因果,要是惹上嘴孽就不好了。今日购药之事怕是完不成了,大家还是挑间屋子休整,看明日百草寨的人怎么说,这生意还做不做了。”
众人听闻也有理,便四散开去,进房休息。至于关起门来有没有继续讨论,这就不得而知了。
玉竹和景煦重任在身,不仅关起门讨论,还设了结界以防隔墙有耳。
“先前都没找到机会看传讯玉牌,不知道师姐他们那边查的怎么样。”玉竹边说边拿起玉牌。
静舒在玉牌上说,他们去到归一门在城中的据点,要求查看他们的调查记录。归一门的人惊异之后倒是以礼相待,给他们看了卷宗。
卷宗显示,他们第一次调查走遍了百草寨、归一城以及附近的城镇,没有找到人的踪迹,排查当时进出寨子的外人也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第二次,两名孩子孩子丧命,验尸后发现二人体内含有多种毒素,且这些毒都能在百草寨找到。百草寨本来就育有毒草,可能孩子误触或误食而中毒,这只有寨中自查了。
这就是归一门的调查结果,再多就没有了。归一门虽然是这一带最大的势力,但毕竟不是现代政府机构,调查成这样就结案了。
后来静舒又问他们是否知道有人在白薇去应天宗的伏击她,归一门的人很是震惊,言他们不知。
“看来归一门那边没有什么问题,那个兆犷倒值得怀疑。自我们说第一次来后,他不仅打探我们的目的,一路上我还感觉他似有似无地瞟了我们好几眼。”看完玉牌,玉竹道。
景煦:“跟他一起的女子呢?”
玉竹回想,“她看起来挺正常的,河边,她的关注点也在那对母子身上。但他们毕竟是一伙的,还是不可掉以轻心。”
景煦将怀疑传讯给静舒,静舒回他们还在查验今天那具尸体,叮嘱他们密切关注兆犷二人。
现下,大家待在屋内。
玉竹又丢给景煦关于风雪诀的修炼要领,让其先自行领会,她则坐在窗边,从这里可以看到人员进出。
夕阳西下,余晖洒在院中,寨中人家升起袅袅炊烟。
客舍中也有了动静,厅堂传来响声。
景煦从剑诀中回神。
玉竹:“我出去看看。”
“姑娘,郑绮姑娘刚才烧了点水,你要不要?”
玉竹一进大厅,就有人招呼道。
“郑绮姑娘是?”
“就是跟兆犷公子一起的姑娘。”那人还给玉竹指了指她的位置。
玉竹望去,郑绮正在饮茶,见玉竹看向她,道:“我没有辟谷,想着弄些吃食,大家知道了便提议一起弄。院子里备好的食材灵力丰富,姑娘,你和那位公子可要加入我们?”
玉竹愣了愣,摆摆手,“我待会去问问他。”
环视大厅,玉竹不见兆犷身影,去到厨房查看,也没有。
玉竹脚步加快,装作从檐下走廊路过兆犷的房间,回到自己房间。
“景煦不好了,兆犷不见了!”
景煦拧眉,“他果然有异,恐怕是趁着天黑,寨中人纷纷归家,这才行动。”
玉竹焦急踱步。
“不如我们……”
“我们先去追,现在天色刚黑,他应才走不久。今日他们订购了一大批药,郑绮还在,他肯定没有离寨,极有可能上山了。”话音刚落,玉竹急忙奔出房间。
景煦见状,也跟了出去。
二人疾跑至百草寨边缘,上神壤山的地方,还是没有见到兆犷的影子。
野草蔓生间有一条小路,是寨中人上山寻药踏出来的,小路没入密林深处,在月光的映照下,大树枝干张牙舞爪,平添几分森然。
玉竹略一停顿,便要踩上小路,景煦抓住玉竹手腕。
“师姐,山间危险,我们还是等静舒师姐来了再做打算。”景煦给静舒传讯,简短交代了他们的去向。
玉竹反抓住景煦手腕,“你也认为他上山了,对吧?人命关天,刻不容缓。”
景煦欲言又止。
“放心,我这次带足了丹药符篆,刻了阵法的珠子也有很多。”话毕,玉竹径直走入深林。
毫不犹豫,景煦抬脚跟上。
二人沿着小路不过一刻钟,路就没有了,看来平日百草寨的人也不会上更高的山了。
玉竹躬下身,仔细观察脚下的杂草,意图寻找兆犷的痕迹。
“师姐,若没有他的踪迹,我们就回去吧,明日天亮了再上山。”
景煦刚才已经看见不少蛇虫出没,况且一个兆犷,可能玉竹还有胜算,但若找到他们藏人的窝点,可不止一个人了。根据景煦对玉竹的判断,他这位师姐似乎有些抗拒与人正面交手。
玉竹拾起一片细长的黄色花瓣,展示给景煦,“这是平风草的花瓣,今天他们在药仓挑的就有这种药。”
玉竹往花瓣所指的方向走去,边走边道:“景煦,我知道你担心,可这是人口失踪,二十几条人命,早一点找到他们总比晚一点好。你若是不愿现在行动,可以在这里等我,或者先回去,就是不要再啰嗦了。”
景煦呼吸顿了顿,看来他对师姐的了解还不够。
“我不是师姐的充电宝,立刻见效版回元丹吗,还是和师姐在一起更能发挥我的作用。”景煦再次跟上她。
玉竹轻笑一声,现代词语从景煦嘴里冒出,怎么奇奇怪怪的。
两人又走了约莫百米,踪迹越发明显,地上的杂草有被人踩踏的痕迹。轨迹蜿蜒,不像直通山顶,像是去往山的背面。
更深露重,雾气渐渐弥漫。
玉竹二人用了灵力,加快脚步。
一个时辰后,两人远远看见兆犷的背影。为了影藏踪迹,兆犷一路都未使用法术,可惜那片花瓣还是暴露了他。
很快,兆犷到了几间被栅栏围住的木屋前,屋前开垦了田地,种了些东西。
他与守门人交谈后,便进去了。屋前空地逐渐出现人影,隐隐还有打骂的声音。
玉竹跟景煦敛去自身气息,悄悄靠近栅栏。玉竹还掏出隐身符粘在两人身上,甚至提前吃上回元丹,她也带了能立刻增强实力的丹药,可猛药伤身,不到危急时刻她不想用。
正好现在雾气浓郁,掩藏了两人的身形,二人用匕首撬出缝隙往里看,空地上聚集的人就是百草寨的人,兆犷那边的人约十二三人。
二人凝神听兆犷和头目的谈话。
兆犷:“早就叫你们做事小心点,一下绑那么多人,还闹出了人命,那边拖不了多久就会查到这里。”
“那你们怎么不少用些镇厄草,那玩意儿人少了根本不好种。还有人命可不是我们闹出来的,还不是阁里那帮人急于求成。”头目不服气道。
百草寨的人听见“人命”二字,顿时激动起来,“人命?什么人命?是不是我们的孩子出事了?”
他们见过这些人把寨中的孩子绑到这里来,又被人带走了。
头目不耐烦地向他们甩去鞭子,“少废话,滚去站好!”
百里寨的人还想质问,却被鞭子打得不住哀嚎。
兆犷:“快把人聚拢,把记忆抹了。”
玉竹松了一口气,只是消除记忆还好。
头目不怀好意地笑一声,“抹记忆多麻烦,不如直接杀了了事。”
玉竹心头警铃大作,向景煦比了一通手势,景煦明白后,慢慢释出自己的灵力,融进雾中。
兆犷似乎不赞同,“会闹大的。”
头目继续怂恿,“泼几瓶化尸水,溶了渗进地下,保准尸骨无存。这大人都修炼了,可比小孩儿好处理,难道你说死就死了吗?反正我们是魔神手下的魔修,杀人不正常吗?吸了这几个人的修为,大家伙都能补补。”
其余人听了,都兴奋起来,蠢蠢欲动。百草寨的人修为被封,无力反抗,如待宰的羔羊瑟瑟发抖,惶惶不安。
“你说的不错,动作——神壤山的雾这么大吗?”
兆犷话音突转,一丈远的地方他连人影都看不清了。
“不对!有古怪!”
头目喊道,他召来一阵风,将雾吹散几许,发现自己这边有一半的人被冻成冰雕。
玉竹听到他们有杀人的念头后,就让景煦开始布蜃境阵。他的修为暂时不够,需要借助实物建阵,玉竹让他以雾为底,将灵力散在雾中,好掩护她行动。
景煦虽不赞同,但看着玉竹认真的神色也别无他法,只能一试。
在浓雾的遮掩下,玉竹悄悄靠近兆犷一行人,将阵法珠子轻丢至他们脚下,冻住他们。
浓雾被吹散后,玉竹猝不及防暴露在他们眼下。
离得近的几个小喽啰立刻拿起武器朝她攻来,玉竹扬手抛出几颗阵法珠,又飞出几道符篆,头目见玉竹有备而来,甩着鞭子加入战局。
玉竹唤出一把碧色的剑,握剑与鞭相接,兆犷趁其不备,挥刀上前。玉竹注意到了,可身前有鞭,身侧有剑,难以躲开。
一股浓雾突然出现,迷了兆犷视线,玉竹闪身躲进雾中。
又是一次,兆犷差点就劈到玉竹,又出现雾气将玉竹裹走。
兆犷细细感受,忽地甩刀向栅栏,正是景煦躲藏的地方,瞬间木板破裂,碎屑飞溅。
玉竹方才定住几个小喽啰,见此场景,心下大惊,景煦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