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第一女团纪实录 第2章 瑞凡·菲尼克斯

金·布莱文斯接到瑞凡的电话时，咖啡杯从手中脱落，在地毯上溅起一片褐色的液体。她却浑然不觉，几乎是条件反射般从座位上弹起，尖声道:

“什么！她是个未成年！”

这话像颗石子砸进安静的湖面，咖啡厅众人纷纷侧面，直到领桌的议论声太大，金这才后知后觉地攥紧外套，脸颊烫得发麻，却连道歉的心思都没有。

电话那头的瑞凡语气软得像浸了水的海绵，带着显而易见的委屈：

“正因为她没成年，我才只能找你帮忙嘛！”

瑞凡挂断电话后，金捏着话筒深吸了三口气，连掐死瑞凡的想法都有了。可作为他的经纪人，她只能任劳任怨地为他擦屁股。抓起爱马仕珀金包往门外冲，高跟鞋踩得地砖“噔噔”响，金坐进车里时手还在抖，拧动车钥匙的瞬间，只有一个念头在脑子里转：千万别让那群像鬣狗一样的狗仔闻到血腥味。

车子在车流里穿梭，挡风玻璃外的街景飞快倒退，金的怒火却渐渐散去，紧绷的肩膀慢慢垮下来——她很了解瑞凡，作为一个曾经误入歧途的家庭的长子，童年的不幸迫使他迅速成长为家庭的顶梁柱，甚至在某种程度上顶替了父亲的位置，以兄长的身份庇护自己的弟弟妹妹长大。在外人看来，这是值得称赞的长兄如父，可只有金知道，瑞凡变成了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他不懂得权衡利弊、太感情用事、太同情心泛滥——于是不管不顾地救助一个陌生女孩，哪怕这个女孩会给他带来麻烦。

金当初引着瑞凡走进好莱坞时，是非常洋洋得意认为自己挖到宝的，毕竟瑞凡的天赋像一块金子般耀眼，看起来具备了成为巨星的所有潜质。果然，瑞凡的明星之路走的稳稳当当，1985年，他在电影《冲向天外天》里崭露头角;同年，他凭借《伴我同行》一飞冲天;1988年，年仅18岁的他更是凭借《不设限通缉》拿下奥斯卡提名……曾经金认为瑞凡将会成为下一位亨弗莱·鲍嘉，直到她意识到瑞凡实在是太脆弱——他没办法像克拉拉·盖博一样汲汲名利，没办法像马龙·白兰度一样混帐到底，没办法像理查·基尔一样底气雄厚……瑞凡只是一个靠天赋靠努力在好莱坞摸爬滚打的小男孩，偏偏又将自己看得太轻，把身边人看得太重了。

这样的人，是最容易被好莱坞这个名利场生吞活剥的。

纵然此刻金的心头翻涌着万千思绪，担忧与焦虑能织成一张蜘蛛网，但瑞凡是全然不知的。他正小心翼翼地推着夏尔的轮椅，穿梭在医院的走廊里——经过医生许可后，今天要完成最后一次体检，再办好出院手续，因为童年有照顾弟弟妹妹的经验，大明星干这个倒不生疏。

等金终于携着一阵急促且带着怒气的高跟鞋声叩击在医院的地板砖上时，映入她眼帘的画面就是瑞凡与夏尔相对而坐，正一起吃着午饭。餐盒里是两份朴素的蔬菜沙拉：瑞凡是坚定的素食主义者，这是他一贯的选择；夏尔则是单纯因为腹伤尚未完全恢复，还无法消化肉类。

前世夏尔在基地里基本靠输液过活，因此眼下一碗别人眼里味同嚼蜡的蔬菜沙拉也吃得津津有味，这个时候，她就比较愿意交流，和瑞凡在一起看起来也是其乐融融的。

看到这一幕，金几乎是无奈地扶了扶额头，心头那点小火苗一下子就被扑灭了。

瑞凡眼角余光瞥见金，立刻放下餐勺小跑着迎上去。大抵是也意识到自己没提前跟金说，肯定做错了什么，他语气里带着几分殷勤，笑着说道：

“金，你能来实在是太好了！”

金的耐心显然已耗尽，话音未落，手便直接探过去，精准拧住瑞凡的耳朵。指尖力道不轻，她压低声音，语气里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教训：

“你也知道啊？那你还敢带着这么个女孩在医院里乱跑？”

她的目光扫过不远处的夏尔，声音压得更低，却字字清晰：

“要是被狗仔抓着她未成年的身份，你等着看——《国家问询报》明天就能给你挂上‘瑞凡·菲尼克斯涉嫌勾引未成年少女’的标题，到时候你就算有十张嘴也说不清，指定要倒大霉！”

瑞凡疼得龇牙咧嘴，一边下意识想掰开金的手，一边急着辩解:

“我做了伪装的！你看，眼镜、口罩、帽子都戴了……”

他顿了顿，又底气十足地补充，“还有这地方这么偏僻，哪有狗仔会往这跑？再说，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吧？而且我不是已经找你来帮忙了嘛！”

金被他这副理直气壮的模样堵得没辙，只能咬着牙道：

“回去再跟你算账！”

说着，她的目光越过瑞凡，落在了远处的夏尔身上。

此时夏尔已经吃完了沙拉，双手安静地放在膝上，眼神放空，整个人透着一股神游天外的茫然。瑞凡像是怕金迁怒于她，赶紧凑到金耳边，声音放得极轻：

“你可别吓着她，她胆子特别小，平时连话都不敢多说几句。”

回应他的，是金毫不客气的一记白眼。

其实金的注意力，早就被夏尔牢牢吸走了。倒不是刻意关注，实在是女孩的外貌条件，太过扎眼——那是一种独一份的优越，让见惯了好莱坞美人的金都忍不住失神。

金在圈子里浸淫多年，什么样的美女没见过？就连像玛丽莲·梦露那样的顶级尤物，她都曾见过几个。可夏尔这种类型，她还是第一次见——极尽纯粹的乌发雪肤，晶莹剔透的蓝色眼珠，雌雄莫辨的雕塑骨相。最关键的是那份气质，那股不容冒犯的威严矜贵，又掺着几分缥缈的淡漠忧郁，即使全身裹在肥大的病号服里，也让人不由得联想起童话书里描写的中世纪吸血鬼贵族。

金的目光掠过瑞凡，一下子就明白了这家伙三天两头跑医院的原因——什么救济都挺假的，“色令智昏”倒是真的。

不过这女孩真合适进坞啊，金敢打包票夏尔会在好莱坞受到狂热追捧的。可惜夏尔还是个无依无靠的孩子，不仅心智未熟，更无背景依托，贸然闯入好莱坞，无异于将她推向深渊，朱迪·嘉兰和德鲁·巴里摩尔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瑞凡此行的目的很明确，夏尔对过往讳莫如深，不愿提及地址与生平，他只能托付金为夏尔寻找合适的公寓与中学，好让她在出院后能有安稳生活，重新回归正轨。

金又翻了个白眼，调侃道:

“那你干嘛不把夏尔带回自己家？你家兄弟姐妹不少，夏尔还能找同龄人聊天呢！”

瑞凡却瞬间收起随意，罕见的严肃地解释：

“她是未成年女孩，更需要你这样成熟女性的照料，而非我一个男性。”

金闻言有些惊讶，眼中流露出欣慰，语气里却仍带着点打趣：“现在倒懂得考虑周全了。”

车轮碾过高速公路的沥青路面，发动机的嗡鸣成了车厢里唯一的背景音——因为瑞凡终于累得睡着了。金侧头看向副驾驶座的夏尔，彻底明白了瑞凡那句“不爱说话”背后的分量——开往洛杉矶的四个小时里，这个女孩只在见面时说了声“你好”，开车门时道了句“谢谢”，剩下的时间，她都像一尊安静的雕塑，看着窗外的风景沉思。

可金又无法将这份沉默归为胆小或羞怯。方才停车买水时，她试探着问夏尔想喝什么，女孩转过头看她的眼神异常平静，黑眸像深潭般没有丝毫波澜，既不躲闪，也无局促，只是诚实地摇了摇头。那一刻，金心里冒出一个念头：夏尔或许不是不愿说话，而是不懂该如何与外人交流，她的世界，大概从未向太多人敞开过。

这个猜测，在金将夏尔带回自己公寓时，得到了无声的印证。作为外人眼中雷厉风行的女强人，金的住处却意外地充满了生活气息，墙壁贴着浅粉色的樱桃枝墙纸，阳光洒在上面，仿佛能闻到淡淡的果香；浅木色的家具泛着温润的光泽，沙发旁、窗台边，随处可见蓬勃生长的绿植，绿萝垂落的藤蔓扫过地板，带来生机盎然的响动。

金正想开口介绍，却瞥见夏尔站在玄关，微微睁大了眼睛，向来平静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怔忡的神情。她的目光缓缓扫过墙纸、绿植，最后落在茶几上那盆开得正好的小雏菊上，指尖不自觉地蜷缩起来。金没有打扰她，只是静静看着——她忽然明白，这样寻常的温馨，对夏尔而言，或许是从未触碰过的全新世界。

窗外的洛杉矶已是夜色如墨、灯火辉煌，公寓里只亮着客厅一盏暖黄的落地灯。金靠在沙发上，指尖划过座机，犹豫再三，最终拨通了菲尼克斯家的电话。铃声响到第三声时被接起，瑞凡的声音带着兴奋与刺激的余韵，金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不用想也知道，他准是又跑到约翰尼·德普的派对上疯玩了。

“你就不能少去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金的声音带着明显的训斥，“里面那些东西，你是觉得碰一次不够？”电话那头的兴奋劲儿立刻蔫了下去，瑞凡虽然委屈但确实做错了事，只能他只能乖乖挨了十分钟训，直到金话锋一转，切入正题：

“过几天让你妹妹瑞恩来我家，带着夏尔出去逛逛，游乐场、大剧场都可以……这孩子太需要接触外界了。”

“啊？”瑞凡的声音透着惊讶，随即又雀跃起来，“正好我那几天没工作，我也能带着夏尔去啊！”金闻言冷笑一声：“怎么，你嫌狗仔找你找得太少，想带着夏尔一起上八卦头条？”这句话彻底堵死了瑞凡的话头，电话那头只剩下他小声的嘟囔，最终还是乖乖应下了让萨莫过来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