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号秘术师 第77章 贪心

戚怀安必须冷静，有悖人伦、违背阴阳的事情他干不出来！

可玉慕生那痛苦的模样又偏偏让他心软，这种心软是不受控制的，已经演变成了一种本能，就像小的时候戚怀安明明知道玉慕生利用他的心软偷懒，但也无可奈何。

戚怀安为人潇洒豪迈，行走江湖这几年，他能跟人打架打上七天七夜最后哈哈一笑跟对方握手言和，也能孤身一人勇闯恶人谷，在一众穷凶极恶之徒的包围下风轻云淡地跟对方老大喝酒搏命。戚怀安不怕死，他就怕玉慕生露出这种可怜兮兮的表情。

戚怀安不动如山，他闭上了眼——不是他冷漠，而是他怕自己动心。

玉慕生却得寸进尺，他离开座位，走到戚怀安面前，戚怀安察觉到对方的靠近，猛的一睁眼，正欲站起，玉慕生却堵住了他。

玉慕生眼中精光闪闪，他质问戚怀安：“你若当真心中坦荡，毫无波澜，那你闭什么眼？”

戚怀安皱起了眉，“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唉，你娶个弟妹吧。”

“我没娶妻，大哥在外那么久，不也没娶妻？咱俩说不定还真就是一样的。”玉慕生奇怪地笑了起来。

玉慕生的目光落在戚怀安的脖子上。戚怀安脖子上有道疤，很浅很浅，浅到几乎快看不见了，可能是之前跟人比武留下的，也可能是他当红甲军首领时跟妖军对战留下的。

玉慕生盯着那块疤，突然，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吻了上去。戚怀安没想到玉慕生会发疯，吓了一跳。

玉慕生动作很快，但他再快也快不过戚怀安这个练家子。戚怀安马上箍住玉慕生的肩膀，制服玉慕生。戚怀安的大手跟铁钳似的，玉慕生吃痛，“呀”了一声。

戚怀安是真的生气了，他干脆利落地把桌上的茶壶茶杯一扫，扫到地上去，将玉慕生放到桌上，让他坐着，一只手摁住玉慕生的双手，防止他乱动，另一只手摁住玉慕生的膝盖，防止他踢人。

戚怀安冷声呵斥：“这种事不是让你这么胡闹的！”

戚怀安沉声道：“你听好了，一，我俩不仅都是男子，你他妈还是我弟弟，你到底哪根筋搭错了我不知道，但有悖人伦、违背阴阳的事我戚怀安绝对不干；二，我没有对你动过心，你的感情赶紧给我挪到别人身上去，九年了，没有必要死盯着我一个不解风情的大老爷们。”

玉慕生被他说得一张脸通红，连脖子都是红的，看起来十分窘迫。

玉慕生是要面子的，如果这里有地缝，玉慕生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去。可惜这里没有地缝，玉慕生只能拼命低下头，下巴几乎都要贴到胸口上去了。

玉慕生想挣扎，可戚怀安的身手不是开玩笑的，他压制着玉慕生，玉慕生根本动弹不得。

玉慕生很窘迫，窘迫的同时，一个狠毒的想法从玉慕生脑中闪过：要是我能废了他就好了，他就是仗着一身武功才不受我控制，把他废了，手脚打断，锁起来，就好了。

如果戚怀安是个普通人，以玉慕生一贯的手段，关服了就好了，可偏偏戚怀安武力值太高了！以一当百的人，怎么可能关得起来？玉慕生动不了他，只能等他来动自己，可戚怀安不是此道中人，他不想动玉慕生。

玉慕生挣扎不开，忽然灵机一动，发出“嘶”的一声，可怜兮兮地说：“大哥……疼。”

玉慕生已经不是小孩了，但在戚怀安面前还是习惯性地用小时候那套来拿捏戚怀安，偏偏戚怀安还就真怕他这套。

戚怀安无奈地叹了口气，松开了手。

戚怀安刻意板起一张脸，用严肃的语气对玉慕生说：“我说的话你听明白了吗，玉慕生？”

戚怀安一直以为自己是玉慕生亲哥哥，于是此时便摆出了哥哥的架子。

玉慕生嘻嘻一笑，“哟，这时候不客客气气地叫我玉盟主了？”

戚怀安没理他，去收拾掉在地上的茶壶茶杯。玉慕生追在他后面，道：“大哥，咱俩说正事吧。”

“能有什么正事？”

“怎么没有？你们不是为结盟来的吗？”

说到这事，戚怀安也认真了起来，对玉慕生说：“当今朝廷，大妖作乱，民不聊生。唯有推翻朝廷，迎明主登位，才能结束这一切，百姓才有好日子过。你若能与乾王结盟，借道给乾王东征，与乾王一起完成反允大业，这是万世之功。”

“我跟林玄初谈判，有些条件还没谈拢，这是我跟林玄初之间的事。还有另外一件事，我想跟大哥你谈。”

“什么事？”

“大哥你回来吧，禄江口也有你的用武之地，你毕竟是禄江口人，哪有不回来的道理？”

戚怀安沉默了，心想：按理说我是应该回来，可乾王对我有恩，如今是他最需要人的时候，我不能抛下他就走，况且嵩州城有很多跟我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我放心不下他们，再者……

戚怀安看了一眼玉慕生，想：他这荒唐的感情还没下去，我若还在他身边晃悠，只怕会越来越荒唐，到最后酿成大错。

于是戚怀安摇了摇头，说：“不。”他解释道：“乾王对我有恩。”

玉慕生本来还好好的脸色又阴了下去。

“你分明还在躲我。”玉慕生道。

玉慕生幽幽地说：“林玄初那小子……”不知他想说什么，说到一半就不说了，忽然玉慕生冷哼一声，死死地盯住戚怀安，一字一句地质问：“上次我听到，你叫他主公？”

玉慕生自嘲地笑了一声，说：“十八岁那年，你跟我说你效忠于我，结果转头……哈哈，你叫他主公？”

玉慕生突然哈哈大笑，笑完，他转身朝门口走去。

一种不好的预感从戚怀安心底升起，戚怀安追了上去，抓住玉慕生的胳膊。

“你什么意思？”许是想到了玉慕生曾经对龙元晋做的事，戚怀安感到有些不安，他警告玉慕生：“乾王于我有恩，他身边那些人也都是我朋友，无论结盟能不能谈拢，你都不许对他们不利。”

玉慕生扒开戚怀安的手，笑道：“大哥怎么这么紧张？大哥请放一百个心，我不会动他们的，倒不是因为他们是大哥朋友——当然这也是一个原因，我要给大哥一个面子，但最重要的原因是，我想结盟，我想跟林玄初互利互惠，这对禄江口有益，既然如此，我肯定会好好地招待林玄初他们，把他们当菩萨一样供起来，怎么可能对他们不利？”

玉慕生无比诚恳地说：“就算大哥怀疑我的品行，也不能怀疑结盟带给禄江口的利益吧。”

说完，玉慕生头也不回地走了。

走出戚宅时，玉慕生脚步都是浮的，像是在逃，刚才戚怀安明确的拒绝相当于扇了他好几巴掌。

其实戚怀安没有跟他黏黏糊糊、欲拒还迎，而是明确地说“不”，这样的做法没什么问题，正常人都应该知难而退，可玉慕生不太正常。

玉慕生不是没有自尊的人，相反，他自尊心很强，但是他贪婪。

他就是什么都想要，管那东西是不是他的，看中了的，他都要。

他不是玉霖的亲儿子，按理说禄江口、麒麟盟、玉家，都不是他的，可如今全都被他收入囊中。一个戚怀安，玉慕生觉得既然自己喜欢，那为什么不争呢？

争一争，说不定就是自己的了呢？

大概是因为从小就心知肚明身边的东西都不是自己的的缘故，小时候的玉慕生哪怕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心底也总有一股匮乏感，这股匮乏感伴随他长大，渐渐变成了占有欲、控制欲以及贪婪。

玉慕生想要更多，一步一步，贪心永无止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