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号秘术师 第33章 灰影

胡兮卿选择了让冲突加剧的用法。

属于九尾狐的水系法术钻入焚天戟中，搅动风云，鼓动另外两股力量相斗。

胡兮卿露出狡黠的笑。

突然焚天戟发出剧烈的鸣叫，一道雷电从戟身冲到戟尖，然后冲了出去，直指云霄；一股火焰“轰”的一下也在焚天戟上爆发。焚天戟内部，雷电与火焰激战，激战在一瞬间到达巅峰，两股凶猛的力量拉扯着、撞击着，分外激烈。

温泯控制不住这两股猛力，发出“啊”的一声，握着焚天戟的手被重重地震开。

半空中爆发一道白色闪电，伴随雷鸣。闪电刺得众人眼睛一闭，再睁眼时，只见焚天戟脱离温泯的手，掉落在地上，不仅如此，焚天戟被一股可怕的力量从中间折断，断成两截。

再看胡兮卿，桑榆剑受到波及，从剑尖往下15公分左右的位置断裂，成了一把断剑，但至少剑还在胡兮卿手上，没掉。

根据比试规则，谁的兵器先落地谁就输了，这样一来，就是胡兮卿胜了，温泯输了。

温泯目瞪口呆，不可思议地看向胡兮卿。胡兮卿依旧文质彬彬，衣衫都没乱一下。

“你……”温泯惊得话都说不出来，这些年他战无不胜，无论多凶猛的敌人都败在了他的焚天戟下，然而眼前这个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青衣文士，竟然把他的焚天戟震断了？这不可能！

胡兮卿泰然自若，他走上前，把断成两截的焚天戟拾了起来，双手递给温泯。

温泯还在震惊之中，一时间甚至忘了接戟。

“焚天戟不是我震断的。”胡兮卿跟温泯解释，“温寨主昨晚杀了颙鸟，焚天戟吸收了颙鸟的内丹，看似威力大增，但温寨主不知，焚天戟属雷电，颙鸟内丹属火，这俩在一起容易打架，打得太激烈了的话，焚天戟就会被震断。”

胡兮卿笑眯眯道：“不过温寨主别急，我有办法修复，我还能使这两股力量彻底融合，不再打架。”

温泯刚从胡兮卿手中接过断掉的焚天戟，正心疼地抚摸，听到胡兮卿的话，当即一喜，问：“真的？”

胡兮卿依旧笑眯眯，“跟我回嵩州城，我就帮你修复焚天戟。况且，刚才的打赌是我赢了，按照约定你也应该跟我回去。”

温泯想了一下，忽然话锋一转，问胡兮卿：“现在天下大乱，但凡有点本事的，都想自己圈占地盘，乾王只占了个嵩州城，能有多少胜算？”

“现在虽然只有嵩州城，但很快就会扩张。”

“从如今的局面看，乾王想扩张，就要往东打。往东三条路，望雁关、禄江口、杀燕山。”说着，温泯一指远处陡峭凶险且望不到头的群山，冷笑一声，说：“杀燕山就别想了，这劳什子鬼山，过不去的！”

这些话一出来，胡兮卿微微惊讶，温泯虽然没什么文化，但他还挺聪明，分析得居然很准。

温泯接着说：“至于望雁关和禄江口，望雁关有朝廷大妖坐镇；禄江口的玉慕生，听说不是什么好对付的货。况且……”

温泯看着胡兮卿，问：“你们乾王这么快把自己是前朝遗孤的消息放出去，是不是脑子有点毛病？朝廷听说他是前朝遗孤，那还不紧紧盯着他？他这不是把朝廷的火力都引到自己身上来了吗？”

温泯这张嘴啊。

胡兮卿说：“乾王是为了让天下有志之士认清正统，前来嵩州城投奔。”

温泯笑了笑，“乱世之中，谁胜了谁就是正统。”

温泯带上断掉的焚天戟上了马，顾泠风在马上等他。温泯对胡兮卿说：“不过有句话我认同你，如果一个人能让其他有本事的人心甘情愿当他的下属，那这个人一定他娘的不一般。”

胡兮卿无力道：“你‘不一般’前面的三个字可以去掉。”

温泯骑马走到胡兮卿面前，说：“昨天晚上指点我用焚天戟的是你，今天看出焚天戟会断的也是你，你有点本事。”

“你的意思是答应跟我回嵩州城？”胡兮卿问。

“刚才打赌我输了，愿赌服输，我会去嵩州城，但是这个月不行，七日之后是我娘的忌日，我要在忌日那天用颙鸟的头祭奠我娘。这样，你先回去，下月初八我准时到达嵩州城，绝不爽约。”

胡兮卿想了想，觉得可行，便点了点头，道：“那就一言为定。”

胡兮卿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递给温泯，说：“这是乾王的令牌，到了嵩州城，你向守城士兵出示令牌，会有人来接你。”

温泯接过令牌，他不识字，令牌拿反了。

温泯除了会写自己名字外大字不识，他的名字是他爹生前花钱让乡上读过书的秀才帮忙取的，不然的话，温泯可能就要叫“二狗”或者“二蛋”了。温泯小的时候依葫芦画瓢，一笔一划好不容易把“温泯”两个字学会了。

温泯把令牌递给顾泠风看，问：“上面写的什么啊？”

胡兮卿：“……”

温泯注意到胡兮卿的表情，理直气壮地说：“不识字，怎么了？”

顾泠风是上过学的，他识字。顾泠风看了一下令牌上的字，说：“泯哥哥，上面写的是乾王的‘乾’字。”

温泯：“哦。”

胡兮卿问：“你怎么不问我？”

“问你？你说的我未必信。”

温泯戒心不弱，他知道胡兮卿精明，所以胡兮卿跟他说是什么字，他会下意识地怀疑胡兮卿唬他，但顾泠风就不一样了，温泯不用怀疑顾泠风耍鬼心眼。温泯只信任顾泠风。

温泯掉转马头，朝胡兮卿敷衍地一挥手，带着顾泠风策马离去。

聂无奚问胡兮卿：“先生，下月初八，他会来吗？”

胡兮卿微笑，“会，他放不下他的焚天戟。”

温泯一事了了，任务完成，胡兮卿和聂无奚准备回程。

回程没有马车，两人骑马走了一路。

胡兮卿把聂无奚的桑榆剑弄断了，一路上十分愧疚。

两人下马休息的时候，聂无奚把断了的桑榆剑小心翼翼地收入剑鞘，挂在腰间，还故作轻松地对胡兮卿说道：“先生，没关系的，为了保护先生，无奚命都可以豁出去，何况一把剑。”

他话虽这么说，表面上也伪装得很好，尽量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但胡兮卿知道他很伤心，毕竟这把桑榆剑对他来说意义非凡。

聂无奚表情、语气伪装得再好都没有用，因为胡兮卿有着狐狸的嗅觉，狐狸的嗅觉灵敏到什么程度？胡兮卿能通过人身上微弱的气味察觉出聂无奚的情绪变化。

胡兮卿连忙安抚聂无奚：“无奚，我懂铸剑之术，我能帮温泯修复他的焚天戟，也能帮你把桑榆剑恢复原样。”

聂无奚露出惊喜的表情，“真的吗，先生？”

胡兮卿肯定地一点头，“真的。我不光要把它恢复原样，我还忽然想起来，我家里收藏了一块陨石，我想把陨石熔入桑榆剑中，让它在恢复原样的同时变得比之前更加坚不可摧。等回了嵩州城，我马上去做。”

聂无奚目光闪闪，快乐像阳光一样从他的眼睛里溢了出来。

“多谢胡先生！”聂无奚情不自禁地往胡兮卿身上一扑，给了胡兮卿一个大大的拥抱。胡兮卿一个没站稳，被热情的聂无奚扑倒在地。

“哎哟喂。”胡兮卿笑道，“我这把老骨头。”

“对不起，胡先生。”聂无奚赶紧把胡兮卿从地上扶起来。

胡兮卿站起来后，觉得有些口渴，他把水壶摸了出来，正想喝水，然而他晃了一下水壶，却发现水壶里没水了。

聂无奚赶紧抢过胡兮卿手中的水壶，说：“先生的水壶没水了，我记得刚才我们路过一口水井，我这就折返回去给先生打水！”

这孩子，听说胡兮卿能修复他的桑榆剑，乐呵呵地给胡兮卿献殷勤来了。

聂无奚拿起水壶就跑，边跑边说：“先生，你在原地等我，我很快就回来！”他的语气很欢快。

聂无奚走后，胡兮卿在原地等他。胡兮卿找了个树荫处坐下。

风吹树叶，传来“沙沙”声，突然，一个时近时远的声音打破了此时的静谧：“一个九尾狐妖，需要一个十几岁的人族孩子保护？还能被他一下扑倒在地？真能伪装啊。”

这声音死气沉沉的，仿佛声音的主人是具形如枯槁的干尸。

胡兮卿察觉到危险，一下站了起来。

一道灰色的影子“嗖嗖”的穿梭来穿梭去，好像一下近一下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