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号秘术师 第15章 火锅

琨臣忽然沉默了。

许久过后，琨臣才低低笑了一声，饶有趣味地说：“你这小狐狸，有时说话还蛮有水平。”

琨臣的语气老气横秋，不愧是活了四千年的老东西，可偏偏他这副人身年轻得很，看起来二十出头，这就显得格外矛盾。

胡兮卿笑眯眯地说：“琨臣大人，您在外面可千万别叫我小狐狸，被别人听到，容易被当成变态。”

琨臣却道：“这有什么？人类不也经常叫外号吗？我这几天看的一本小说里面，其中一个男主就管另一个男主叫‘小猫咪’……”

“停！”胡兮卿鸡皮疙瘩掉了一地，瞪大了眼朝琨臣大声说：“不要跟我聊那些乱七八糟的剧情！”

他声音有点大，像是在吼琨臣，这可不得了，琨臣活了几千年，被谁吼过？

琨臣哪是个好欺负的主？霎时间他脸一沉，发出更大声的雷霆怒吼，往胡兮卿身上猛的一扑。

一股强大的威压压迫着胡兮卿，恐惧感涌上胡兮卿的大脑，胡兮卿动弹不得，愣神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巨大凶兽。

琨臣现了原身。

凶兽已是成年形态，威风凛凛，肃穆庄严，带着神明的不可亵渎，它目露凶光，令人生畏。

胡兮卿心中充满恐惧，心想自己犯错误了，琨臣已经恢复成年体，不再是那个12岁的小孩，也不再是那只幼态小兽，跟一只成年凶兽在一起，不小心翼翼就算了，居然还敢大声说话？小心它张开血盆大口吃了你！

上古时期，凶兽穷奇会摄食九尾狐，胡兮卿在琨臣的食谱中，更何况胡兮卿还得罪过琨臣，他用锁链锁过琨臣，胡兮卿被吃的可能性很大。

胡兮卿扯出一个惶恐的微笑，举起双手，做投降姿势，小心翼翼地对琨臣说：“对不起琨臣大人，狐狸错了，在您面前，狐狸不该大声说话。”

琨臣把一只大爪子压在了胡兮卿胸口上。

胡兮卿惧意更甚，他眼珠子骨碌碌直转，忽然他灵光一闪，提醒琨臣：“琨臣大人，天界让您跟我搞好关系……”

琨臣一歪脑袋，看了胡兮卿几秒，不知在想什么。

几秒过后，琨臣恢复了人形。

强大的威压从胡兮卿身上收走，胡兮卿暗暗松了口气。

太吓人了！

恢复人身后，一道震动从琨臣怀里传出，是天君给他的任务牌。

琨臣把金色令牌掏出来一看，令牌上显现只有琨臣能看到的小字，小字提醒琨臣要跟胡兮卿搞好关系。

果然，收到任务牌的提醒后，琨臣没再为难胡兮卿。胡兮卿要睡觉，琨臣就让他睡，不再打扰他。

这夜，琨臣就睡在胡兮卿旁边，像怕胡兮卿跑了一样一手搂住胡兮卿的腰。

胡兮卿精明，这下他搞懂了，这张金色令牌是天界用来提醒琨臣的，那感情好啊，以后只要琨臣欺负自己，自己就可以用天界给他的任务来约束他。

想到这里，胡兮卿不自觉地露出微笑，两颊的酒窝更深了。

次日，胡兮卿起床后先去阳台护理他的花花草草，然后打扫家里的卫生，琨臣坐在客厅茶几前等他。琨臣拿出白夜给的那副扑克牌，百无聊赖地摆弄。

五十四张扑克牌共画了二十七个人物，琨臣一个人物一个人物地看。

胡兮卿对琨臣说：“琨臣大人，您要是对允翰历史感兴趣，可以去看那本《允翰风云》。”

琨臣却摇了摇头，“我不想看，你都告诉我了，关于你的故事被史书删掉了，我为什么要看一本残缺的史书？我要听你讲，你讲的才真实完整。”

此时琨臣手里拿着玉刹将军温泯的人物牌，人物牌上写了两行小字，是形容温泯的一首诗，琨臣念了出来：“含春桃粉面，骨秀艳无双。画戟长空啸，杀敌在前锋。”

琨臣问：“写的是温泯？”

“是。”一旁的胡兮卿肯定地说，并补充道：“这首诗是我写的，被别人记了下来，一直流传到现在，后世但凡有出现温泯的小说、电视剧或者游戏，都喜欢引用这首诗。”

琨臣好奇道：“含春桃粉面，骨秀艳无双，这不是形容女生的吗？”

“温泯男生女相。”胡兮卿说，“他长得很好看。”

“那就是很柔弱？”

“不不不，一点都不，他凶得很，**将中数他杀人最多，是个杀神！”

“杀神？岂不是和我一样？”琨臣问。

胡兮卿打量琨臣，对比了一下两人，摇头道：“不一样，大人您只是凶，而他更阴。温泯是土匪出身，身上匪气重。”

琨臣虽然凶，但再怎么说也是神明，在天界呆了三千年，身上的气质除了凶戾还有神明的威严端庄，往那一坐，让人觉得高高在上、不敢亵渎；温泯不一样，温泯虽然长了一张比女孩还好看的脸，却是土匪强盗出身，在掺着血的烂泥地里摸爬，从最底层爬出来，全身上下充满泼皮无赖的匪气，让人想不明白那么美好的一张脸怎么就给了他？

琨臣拿起玉刹将军温泯的人物牌，盯着上面的画像看了又看。设计温泯形象的画师似乎格外偏爱温泯，画像中，温泯手拿画戟，翩翩少年，明眸皓齿，眉目冷峻凶狠，虽是男子，却艳绝无双。

胡兮卿收拾完毕，换了套衣服，就被琨臣拉出了门。

琨臣要胡兮卿陪他去吃火锅，寒假还没结束，正好胡兮卿有时间。

市中心，火锅店。

两人坐在窗边的位置，隔着玻璃可以看到外面的行人。

“我之前来也坐这个位置，路过的行人见我一个人吃火锅，总要转头看我几眼。他们觉得我奇怪。”琨臣说道。

“或许他们只是觉得您长得帅。”胡兮卿说。

“少敷衍我，我能通过他们的眼神读出他们的心声，况且，今天你陪我来，有了伴，他们就不看我了，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琨臣问胡兮卿：“为什么人类觉得我一个人吃火锅很奇怪？”

“因为您跟别人不一样。”琨臣认真问，胡兮卿也认真答。

胡兮卿用目光看向火锅店里的其他顾客，说：“人类天生排斥异类，排斥与自己、与大众不同的一切。”

胡兮卿把目光收了回来，望向琨臣，说道：“在吃火锅的人群中，结伴的为多数，独行的为少数，独行者与大众不同，是异类，异类都是要被行注目礼的。”

琨臣“哦”了一声，淡淡地说：“那就没办法了，我本来就是异类。”

“我也是。”胡兮卿笑道，跟琨臣一样，语气淡然。

“异类又怎样？异类也很好。”胡兮卿举起果汁，敬了琨臣一杯。

忽然，两个小孩的声音从邻桌传来。邻桌是一家四口来吃火锅，爸爸妈妈带着一对双胞胎男孩，双胞胎各拿一个手机在玩游戏，巧了，他们玩的正是那天在天宫咖啡店做宣传的那款以允翰风云为主题的手游。

双胞胎正在选游戏角色，哥哥霸道地说：“我要选温泯，你别选！”

弟弟不服气，“又是你选温泯，不行，这次该到我了！”

兄弟俩提到温泯，琨臣也想起了这个人，琨臣自言自语，念着那句形容温泯的诗：“含春桃粉面，骨秀艳无双。”

突然，琨臣发神经似的眼睛一亮，对胡兮卿八卦道：“一般来说，在小说里，这种人设都是要拉去配cp的。”

胡兮卿：“……”

胡兮卿抚额，心想：我真不该晕那几天，晕过去后再睁眼，怎么感觉整个世界都变了？

不过琨臣好像也没说错，温泯他还真是。

胡兮卿斟酌用词，对琨臣说：“大人，您猜对了，温泯他确实有个相好，是个男的。”

琨臣两眼放光，八卦之心熊熊燃烧。

胡兮卿又说：“温泯的故事，比大人看的小说还精彩，不过啊，这种故事正经史书里是没有的，只有我这个亲历者才知道。”

“快讲快讲。”琨臣迫不及待，他喜欢听故事。

胡兮卿笑眯眯地说：“大人这么喜欢听故事，正好，兮卿这里多的是故事，我都可以跟大人讲，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兮卿要跟大人约法三章。首先，大人不可再像昨晚那样，随便变原身出来吓我，兮卿不经吓。”

“可以。”

“第二，把我身上的鲁生锁解了。”

琨臣双手抱臂，冷道：“不行，你锁我半年，我才锁你几天？起码让我也锁你半年。”

胡兮卿悠悠地说：“天界让您跟我搞好关系，这样没法搞啊……”

琨臣盯着胡兮卿看了半晌，笑了，他用低沉的嗓音说：“你想拿捏我？”

琨臣语调一低，胡兮卿背脊发凉。

就在胡兮卿以为琨臣要发怒之时，琨臣居然还真照做了，他挥了挥手，一阵只有俩人能听到的“丁零咣当”的锁链撞击声响起，隐形的鲁生锁从胡兮卿脖子上脱离。

胡兮卿的脖子变轻松了许多。

琨臣一伸手，鲁生锁乖乖落到了他手上。由于鲁生锁是隐形的，所以周围没有一个人看得到锁链，只看到琨臣伸手的动作。

琨臣拽了吧唧地对胡兮卿说：“我不跟你这个小辈计较。”

正好这时服务员来上菜，服务员听到琨臣老气横秋地叫胡兮卿“小辈”，而琨臣看起来明明比胡兮卿年纪小，不由震惊了一下。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年纪小，辈分大？服务员腹诽。

服务员走后，琨臣一边下菜一边说：“鲁生锁都解了，可以讲故事了吧？”他还揶揄了一句：“胡老师。”

胡兮卿点头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