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夸赞了萧笙言,虽为褒奖,但也是给萧家撑足了脸面的,就连顾家也跟着张了脸。
隔日,恰好黄历上是个好日子,顾家主母亲自登门送上聘礼来。
按照这京城里的规矩,顾家主母想得一应俱全,命人抬了一趟又一趟在萧府里忙活了半天,顾夫人累,下人也跟着累。
更何况如今正是最热的节气,纵使院里栽满柳树庇荫也解不了暑。
萧笙言正躺在自家院里的躺椅上,难得悠闲自在,她只觉得很久没这般休息过了,自从重生到这萧二姑娘身上,她是半分也不敢懈怠,生怕别人会起疑,偷着在外边招兵买马就等着来日报仇雪恨、手刃仇人。
只可惜还未走得一半远,本想这辈子做个无情无义的冷血之人,哪里知道自己还是忍不下心见这么多无辜少女受困出了手,也不知会不会被顾淮岸起疑心。
说起这顾淮岸,明明就是个胸无大志的小人,为何会帮她扳倒吴大人至今令她想不通。
好在现在已经可以把自己的心思给收敛住了,不会再在顾淮岸面前露馅露出恨意。
现在就先整息一段时间,就当给自己放个假。
萧大人也不管她,反正她也要出嫁了,到时候自会有夫家约束她。
只可惜,一天时间还未休息,就被清日一大早搬来搬去的磕碰声吵醒。
头上顶着的那半张枯树叶子被摘下,吵闹声入耳更加响亮了。
看书看得睡着了,怀里躺着的书滑落在地上。
荷叶正站旁边给姑娘扇风,见姑娘醒了,还以为是热的,于是扇得更加卖力起来,额头布满密密一层薄汗。
“别扇了,我又不热,你去瞧瞧外边儿什么动静?”
“啊?”
被姑娘眼神警告了一番才懂,“哦。”
才出了院没几步就迈着碎步折返回来,满脸通红,也不知是热的还是急的。
“顾家来人啦。”
“此时来是何意?”
“送聘礼。”荷叶终于憋出了三个字。
书本“啪”一下落在地上,荷叶愣是叫了几声才叫醒姑娘。
这就是顾淮岸口中说的马上就能如愿吗?
夫人那边来人来唤,萧笙言即刻动身前往。
“顾夫人。”
顾家主母回过头看见萧笙言便心生欢喜起来,忙到她身边迎接她,眉眼止不住的笑意。
“顾夫人今日可是下聘礼?”
还不等对面应下,只听得萧笙言继续开口,不容打岔。
“可这下聘礼之人为何没来,莫不是刻意藏在哪?”说罢她左晃晃右晃晃装作探头探脑的样子只看得顾夫人很是尴尬,嘴角僵住。
只这一情急,心慌意乱之下便缓不上气来,连咳了好几声,赶忙用帕子擦过后又捂住。
“淮岸在忙。”
顾夫人没说谎,本就早早和儿子说过此事,他也只说自己忙,未必有时间罢了。
“在忙怎能在此时上偷懒呢,莫不是嫌我萧府小,入不了他的眼?”不经意间抽出顾夫人握着的手,疏远之意顿显。
萧笙言背对着她,只听到身后闷闷一响,等回过头发现顾夫人倒下了,脸色也不好,她顿时感觉天昏地转下来。
一齐人齐刷刷涌上来。
腿有些软,幸而荷叶扶住她不至于也跟着倒下。
要是顾夫人在她府上,还是在送聘礼时给气过去了,恐怕到时候又要惹出好一大祸患。
附在荷叶耳边悄悄说:“去找何二,不管顾淮岸此时在哪,都让他把把顾淮岸拖过来,此事不宜声张。”
吩咐下人刚刚摆好一堆堆被珠宝插满的箱子,萧夫人真是半点也歇不下来,看见这副局面只赶快命人去请大夫来,等小厮走了几步,又隔着几步唤。
“记着,此事不宜声张,大夫来问,只说是我老毛病犯了。”
“是。”
顾夫人被抬进客房,半点也不见醒,奴婢们跑上跑下,萧夫人窜来窜去急得不行。
萧笙言坐在床边木椅上,沉闷着也不说话,顾夫人只当她冷静,谁知道她裙摆遮住的腿有些打颤。
万一这顾夫人当真是因为自己的一番话就给气急过去了,她可真成千古罪人了,毕竟当时在场的可不在少数呢。
“大夫来了。”门外谁人喊了什么一句。
萧夫人松了口气,“快命大夫进来瞧瞧。”
那大夫背着医箱风尘仆仆赶过来,头发都奔得凌乱起来,衣衫也不整,向来是被硬拉着赶来的。
刚刚他还有些纳闷按理来说老毛病不应这般着急,只等来了这才知道原来病的不是萧夫人。
大夫给顾夫人把脉时,谁也不说话,静静等待结果,萧笙言也在等待给自己的审判。
那大夫一皱眉她的心就跟着乱上几分,只恨那大夫为何如此磨蹭一句话也不憋出来。
良久大夫才开口,语气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按理来说,夫人这病应当不会晕倒过去这么久还不醒的。只是寻常急火攻心罢了……”
听完这话萧夫人只瞪了女儿一眼,怪她说话太冲。
可萧笙言只挑眉,对大夫的话陷入沉思,感觉怪怪的,又说不上哪里怪。
荷叶从门外进来,弯下腰在她耳边,“我去问过何二了,”荷叶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说出了口,“顾淮岸就在风晓阁。”
在众人慌乱之时,荷叶跑出了府去了风晓阁。
一时愕然她看着荷叶,只恐她说错了话,可对方显然没有收回话的意思。
这顾淮岸可当真是冷血无情,连自己母亲也不顾了,不是说顾淮岸今日成了常客吗,她倒要去看看顾淮岸在风晓阁都做些什么?
只见她在众目睽睽下起身,像无事发生一样对着萧夫人,“我出去一趟,去去就回。”
“荷叶和你说什么悄悄话了,家里发生这么大事,你还有心情出去?”
见萧笙言不回,她只得目光移向荷叶。
荷叶看得心虚,只手指悄悄指向站得笔直正要走的萧笙言,面露苦色。
只等下一句“去找顾淮岸过来”便动身,荷叶匆匆告辞也跟着去。
萧夫人没缓过神,等人走远了才意识到刚刚女儿说的。
言儿不是特厌恶顾淮岸吗,怎会眼下还去找他,还对送聘礼之事怪罪于贤婿身上,难不成因为吴大人的事有所改观?隐隐觉得两人有些秘密,不过又想想,夫妻之间有些秘密也是正常的。
哪家夫妻间还没些秘密了,于是很自然想到她的夫君身上,自顾自笑起来,由着萧笙言走了,自己便留下处理事,命人告知家主和顾府今日之事。
萧笙言风风火火赶到风晓阁,一进门四处扫视,何二纳了闷了。
“姑娘你怎今日过来了?”
“找人,顾淮岸在何处?”不见他的影子,只看见角落里阿语不坐在平日里的位置读书,手里拿着把匕首在手机转圈。
她忍住气不去管他,等眼下事解决了再说也不迟。
话音刚落,身后熟悉的声音让她猛然转身去看。
顾淮岸微微颔首,从她身前经过,神色冷漠扫了她一眼,像不曾见过的陌生人般,看得人一股无名火从心底窜起。
“站住。”萧笙言叫住正在上楼的男人。
顾淮岸淡淡的,似是早有预料,只朝旁边人淡淡一笑,“师兄,不好意思,你先上去,我去去就回。”
师兄?
莫不是是自己的某个学生吧?
听见这二字后她这才注意到与顾淮岸平齐之人,顺着视线移过去,那一张和煦的脸顿时清晰起来。
“江直?”嘴巴嗫嚅不自觉喊了出来?
江直听有人叫住顾淮岸,只朝下面一望,看见萧笙言时脸上往日的笑容消失不见,侧过身不想面对她。
“既然是淮岸的未婚妻,我不方便在此处,楼上等你。”拍了下顾淮岸的肩,勉强一笑,半刻也不带犹豫转身就走。
看江直的反应,她只觉得他好像认识自己,而且好像还不是很喜欢自己?
一时有些疑惑起来,江直可是自己最看重的弟子了,那年她将他收入麾下,江直也不负所望在那年殿试里被圣上看中得了状元从此一路青云,尽管往后顺风顺水,也从来都是对自己毕恭毕敬,不时来请教问题,而她也总是不吝赐教。
她欣赏江直,才华出众,而且性格也是极好,待任何人总是很温柔,不若她的小弟子一般沉默寡言。
而且还干出弑师这等丑事出来!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剜了顾淮岸一眼,平白无故遭了自己未婚妻一对白眼,他莫名其妙起来,顺着扶手下了楼,走近她。
看她怎么一会脸上柔情似水一会像要活吞人似的,皱着眉没好气开口:“有何事便快说,江大人还在等我。”
萧笙言此刻还可以好声好气问他:“你知道今日是什么日子吗?”
“知道。”不就是他特意趁今天送聘礼之日没现身让萧夫自觉丢了颜面吗?
一想来他这人定时故意这般做的,以此来报了先前她言语冒犯的仇,是她想多了以为经过吴大人之事他能改变,心中冷笑。
“那你知道今日发生了什么吗?”
“你说。”满眼不耐烦,只等快速打发来人后上楼谈事。
“你母亲病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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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送聘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