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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要求“外出做工”的黑衣人直接匿了个彻底，导致龙君和岁岁冷战起来都没个递台阶的。
五年过去，龙君的外表虽然改造得非常成功，但内里并没有受到多少熏陶，本质还是个别扭的小心眼儿。
他是绝对不会先低头的。
所以他故意拖着，岁岁不来找，他就不提回瞿家村的事。
但是岁岁像是和他杠上了，天天往隔壁跑，除了一早一晚，人影儿都见不着。
如此过了几天，被龙占蛇巢的某人终于按捺不住了，偷偷摸摸地和气头上的龙君碰了个面。
“我说你俩什么时候回去啊？现在是个认识的都来问我为什么有家不回出来住客栈。我能说什么？我说家里床睡腻了，出来找找感觉。现在流言已经传成我在外面找了七八房姨太了！这像话吗？我都还没成亲呢，这账算谁的？我……”
“闭嘴。”
“哦。”
黑衣人安静了一会儿，故态复萌。
“所以到底什么事啊？”
“吵架了。”
“那你也不能放着人孩子一个啊，多不安全啊。”
“没，他去隔壁了。”
黑衣人一听，心里比明镜还明。他隔壁是个热心大婶儿，人是好，就是逮着啥说啥。
“你家小孩儿还挺聪明的。”
龙君完全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心里烦闷得很，只以为他在说岁岁离开他又找了个“靠山”这回事，心不在焉地回了一个鼻音。
黑衣人也不点破，他只想安安静静地看笑话。
又过了几天，谣言传到黑衣人在外头找了四十几房姨太的时候，龙君发现，隔壁婶子已经想收岁岁当干孙子了。
这可了不得，把龙君吓了一跳，满脑子都是岁岁在这定居，娶妻生子，儿孙绕膝，颐养天年的画面。
龙君龙生头一回，无比艰难地准备服个软，把人先拐回瞿家村去。
之所以艰难，其一，是因为他下这个决定就非常艰难。和自己莫名其妙的自尊心斗争了整整一夜，至鸡鸣日出时，才终于说服了自己。其二，服软这个过程就更艰难了。他从来没有对谁服过软，也不知道该怎么开这个口。
只有这件事，他不能求助于人。
不然会被嘲笑到那个人离世。
龙君一个龙关在屋里想了一上午，在脑海里演练了无数遍，架子上的书倒了大霉，被一本一本抽下来，扔出去……折腾到最后，也没有一个满意的结果。
正当他准备破罐子破摔，直接把岁岁绑回去的时候，响起了敲门声。
这是黑衣人的家，他回来不会敲门，那么答案只有一个。
外面的人是岁岁。
龙君深吸了一口气，整理了一下仪容，好让自己的人设保持在一个仙气飘飘上。又一挥手，将散乱的书本塞回书架，当然，排序分类与否，与他无关。
“进。”
一个字，很好，很冷漠，可以看出来在生气，不是轻易能哄好的。
龙君为了稳住自己在岁岁心目中的形象，常常会反思复盘自己说过的话是不是足够文雅，举止是不是足够斯文。
简称，戏多。
“龙君大人。”
“嗯。”
岁岁犹豫不决地看看他，再看看地板，最后盯着地板不动了。
地板能有他好看？他不是最喜欢白衣服吗？
“有事？”
岁岁支支吾吾了一会儿，问道：“小黑呢？”
龙君随手拿着的镇纸，裂开了。
应当是一块好玉，碎裂声十分清脆。
“找他何事？”
“我想着，要走了总得给人家说一声不是？”
要走了？谁要走？他自己？
“走？去哪？”
“龙君大人不回去了吗？可是三表叔家的牛病了，大人出来得急，都不知道。我听隔壁奶奶说春耕已经开始了……”
龙君不太想回去了。
虽然知道这极有可能只是托词，但这托词让他觉得，他堂堂龙君，还没一头牛重要。
“可以的话，我们能再买两头牛回去吗？老黄太老了，过了明年不知道还能不能拉得动……龙君大人，你在听吗？”
龙君长出一口气，把手中的镇纸放回桌上，终究还是下了这个梯子。
“买。”
买个十头八头的，别一生病就来找他。这五年里，他一共给老黄看了十几次病，也不知道这一头病牛怎么犁得完一个村的地。
“那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啊？”
岁岁偷偷看向他的眼睛里，映着敞亮的天光和他的白衣，还藏着几分小得意。
龙君难得地没有拆穿，顺着他的意思说道：“买完牛就走。”
“不和小黑说了吗？他走的时候没和我说，我们不要学他。”
龙君终于想起来，这一连串的事，都是因为他失约在先，突然心虚了一下，若无其事地说：“他现在也不知道到了哪里，给他留书一封吧。”
岁岁说好，和他打了招呼，回房去收拾行李。
被霸占了老窝的黑衣人在察觉龙君走后，飞速搬回了家，报复性地在自己床上躺了三天两夜。
当他准备找本书充实一下生活的时候，发现自己的限量和珍藏全都乱了套，桌上的昆山玉镇纸裂成了两块，镇着的纸上写了硕大两个字，“走了”。
黑衣人花了点时间将书房恢复原样，再出门时，迎头撞上了隔壁婶子。
大婶儿挎着菜篮子，先是反射性地退了一步，让出二人之间的距离。等到看清楚是他，脸上的表情变得十分惊奇，活像白日见鬼。一时间，还没来得及过脑子，话就出口了。她说：“你没死？！”
黑衣人一头雾水，他什么时候死的？自己怎么不知道？
“呸呸，你瞧我这嘴。就知道他们传的都不靠谱。咱俩当邻居这么多年，也没见你生过病，怎么看也不像是会得马上风的……”
大婶儿还在滔滔不绝地转述着他消失这几天的流言，黑衣人没心思再听，只觉得这个世界的喧嚣都离他越来越远，他的神魂进入了一种非常玄妙的境界，好像马上就会飞升了。
有的人活着，但他已经死了。
他不是准备看龙君笑话的吗？怎么自己先成了个笑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