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我们结婚五年了 第4章 细管

风云大赛的负责人叫艾鲁，是个老实本分的Alpha，在联邦军校勤勤恳恳工作四十年从未出过什么岔子，在师生间风评不错。

谁知第一次组织风云大赛就出了这样大的事。

无论如何，作为负责人，艾鲁难辞其咎。

“上校，所有工作人员都在这里了。”艾鲁说着，额头不停渗出豆大的汗珠，他尴尬地笑了笑，用手帕擦了擦流下的汗水。

季淮颔首：“多谢。”

搜查人员在比赛星球上找到一个破碎的细长圆柱形管，专业人员通过对比分析得出，细长圆柱形管曾装载了数个虫族幼卵。

这说明虫族是以幼卵的形态被人投放到比赛星球的。

虫族的一生只有两个时期，幼卵期和成年体，其幼卵期在七到十五天不等，而比赛星球在赛前一个月就会进入半封闭状态，除了工作人员不允许任何人进入。

因此，风云大赛的工作人员嫌疑最大，其中星球清理人员是高度怀疑对象。

星球清理，即在比赛开始前的半个月对整颗星球进行“大扫除”，确保星球上只有官方安排的虫族和物资，没有其他东西。

联邦习惯用记录仪记录工作，声音画面十分清晰，调查组首先要查的就是工作人员的记录仪，并进行简单的问询。

这种事自有手下的人去做，季淮看着场内的繁忙景象，忽然说：“艾鲁老师，你好像很紧张。”

他的语气很自然，仿佛只是随口一说。

艾鲁却打了个激灵，不停地擦着汗，湛蓝的瞳孔震颤几下，讪讪道：“嗐，这事不管是谁做的，我都少不了被罚。”

“而且多少年的同事啊，我真想不出有人会勾结虫族。”说着，他摇摇头把手帕叠了起来。

“我也想不明白。”季淮拧着眉，人族与虫族厮杀上千年，其中血海深仇不共戴天，怎么会有人为虫族做事？

戚珩对艾鲁说：“您真是倒霉，竟然摊上这事。”

“是啊。”艾鲁愁眉苦脸，眼里闪过不甘，“怎么偏偏是我装上这种事。”

他看看季淮又看看戚珩，欲言又止，脸上的表情几经变化最终还是把话咽了下去。

季淮刚要问他想说什么，就见搜查人群里发出一阵喧闹。

“什么事？”

短暂的喧哗过后，调查组重归平静，季淮走到出事的那组成员面前，敛眉问道。

调查小组的成员拿着记录仪支支吾吾，还没说话脸先红了一片。

季淮疑惑地接过记录仪。

对面的工作人员身体往前倾了好几次试图阻拦却始终没有跨出那一步，他面容紧绷，双手攥拳，一脸视死如归。

蓝光发出，记录仪被打开。

季淮迅速扫过，没有发现任何疑点。他正准备将记录仪交还，就见在最后的一段录像中出现两个交缠的人影，黄沙荒原中，两具白花花的肉|体异常显眼。

季淮缓了会儿，眨了下眼，他看向那个工作人员，神情一如往常平淡，“这不归我管，但擅自进入赛星违反联邦法规，这项罪名你逃不了。”

那工作人员已心如死灰，季淮冷冰冰的态度反而让他活过来一点。

他低着头接过记录仪，声音低哑，“我知道的，上校。”

他等了片刻，手上没有任何重量。

工作人员疑惑地抬起头，发现季淮正在聚精会神地查看记录仪。

刚刚不是查过了吗？

野外交|媾中，一根二十厘米长的绿色管子一闪而过。

季淮按下暂停键，放大画面——

那赫然就是被送去检验的圆柱形管，里面绿色的东西正是虫卵。

记录仪的查看需要连接精神力，没有连上精神力的人看不到里面的内容。

工作人员不安地站在一旁，不知道季淮在看什么。

上校总不会大庭广众之下欣赏起小视频了吧？

他忐忑着，忽而感到一股精神力波动。

抬眼一看，吓了一跳。

戚珩上校竟然招呼也不打直接连入精神力！

精神力说强也强，可以用来操控许多设备；但说弱也弱，两股精神力碰撞，稍弱一点很容易出现创伤，严重的甚至还会致残致亡。

这是赤|裸裸的挑衅啊，奔着把人弄死去的。

季上校好像瞪了戚上校一眼，这人默默想，只有在戚上校面前季上校会出现这么大的情绪波动。

季淮瞥了眼戚珩，警告他注意一点，别让人看出来他们精神力的融洽程度异于寻常。

收到警告，戚珩装模做样地和季淮对抗了一翻，艰难斗争后才将精神力接入记录仪。

一进入，戚珩就被精彩纷呈的画面震了瞬，他眼神阴沉下来，撩起眼皮看向那工作人员，皮笑肉不笑，“战况挺激烈啊。”

竟然让季淮看见了这样肮脏的躯体，想把他的皮扒下来……

那工作人员干笑着，头越来越低。

尾指被人碰了下，戚珩遗憾地放弃了心中所想。

他拉回注意力，很快也看到那个细长的圆柱形管，“这倒是个线索。”

初步排查用了一天的时间完成，他们运气一般，问话没有异常，记录仪也没有拍到放置细管的人。

但还是有所突破。

根据记录仪的内容可以得出得知，细管是在风云大赛三天前出现的。

一周前，所有的准备都已完成，比赛星球被一种特殊能量场彻底封锁，没有钥匙无法进入。

而保管钥匙的只有主负责人艾鲁老师。

下一步在此刻变得清晰。

*

“见过这个管子吗？”

临时审讯室十分狭小，没有窗户，气体更新系统全天候工作。里面只有一张简单的铁灰色长桌，昏暗的白色灯光打下，气氛无比压抑。

长桌一面坐着艾鲁，另一面坐着季淮和戚珩，桌面中央照旧摆着一个记录仪。

“没，没有。”

声音在抖，很害怕，但是没有犹豫。

“想好了再回答。”

在审讯室中，季淮的气质显得阴冷，那双冰蓝的眼睛在不足的光线下变成深蓝，幽幽地看着人，直叫人起鸡皮疙瘩。

戚珩脸上习惯性的微笑真切几分。

又在恐吓人了。

记录仪的蓝光正常闪了一下，艾鲁忽然崩溃了。

“没有！”他大喊道，“我没有！”

“我没有见过这根管子，没有背叛人类！”

“我不是叛徒！！！”

他的情绪激动起来，砰地拍桌而起，壮硕的身体前倾，咆哮的同时不停地拍打桌面，“要我说几遍，我什么都不知道！”

一张老实憨厚的脸变得狰狞紫红，每一个字都是喊出来的，通过张大的嘴能看到绝望震颤的红肉。

这间审讯室是临时找的，缺少相应的器具，审讯桌椅的功能也不完整，比如它不能束缚住嫌疑人。

但这不是问题。

“桌子要被掀翻了，老师。”

懒洋洋的声音响起，戚珩抬手推了一把倾斜的长桌。

无意义的嘶吼戛然而止，长桌归位，艾鲁难以控制地后退几步，被迫“坐”在椅子上。

那股力量只是一瞬间的，力量散去后艾鲁大可以继续站起来咆哮，或是向他们挥拳。

可都没有。

艾鲁颓然地坐着，如同在一息间被抽走了全部生机。

“我真的不知道。”他垂头喃喃道。

“艾鲁老师，装有虫族幼卵的细管是你送上比赛星球的，对吗？”

等了几分钟，季淮才开口。

只有艾鲁有钥匙并不意味着一定是艾鲁做的，也可能被其他人盗走钥匙，放好细管后再神不知鬼不觉地送回来。

尽管以艾鲁过分激动的表现来看，他是参与者的几率很高，但季淮认为这不是艾鲁做的，或者说这不是他主观意愿上去实施的。

艾鲁深呼吸了一下，抹了把脸，脸上是深深的疲惫和惶恐。

“我不知道，不知道里面装的是虫卵……”

“是联邦系统内部发布的命令，让我在三天前把一个黑布裹起来的东西放到比赛星球上去，命令级别很高不知道是谁发布的，昨天出事的时候我才知道那里面是虫族幼卵，我只是完成命令。”

说着，艾鲁红了眼眶。

季淮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命令还在吗？”

艾鲁摇头，“没有了，我回去看的时候命令已经自动销毁了。”

季淮：“取管子的地点在哪里？”

艾鲁：“中央垃圾处理器的垃圾堆中。”

审讯结束已是凌晨两点，艾鲁被暂时关在审讯室中。

投放细管的人在第一天就被找出来了，调查似乎很顺利。

季淮却觉得始终有团气堵在胸口，回去的路上一直皱着眉头。

到了宿舍，两人一个往右边走廊走去，一个走向电梯前往四楼。

几分钟后，戚珩轻车熟路地翻窗而入，下一秒，窗户严严实实地关上，不叫外人有任何窥探的机会。

季淮脱了军装，换上柔软舒适的睡衣，喉结下的红印淡了一些，遍布咬痕的腺体暴露在空气中。

“艾鲁老师太惨了。”季淮轻轻叹了口气。

联邦常有这种保密任务，被指定的人不知道发布者是谁，更不知道目的，但他们必须要完成。

艾鲁只是按照命令完成了任务，却成了虫族的走狗，堪称无妄之灾。

有那任务在，艾鲁不会被判死刑，但牢狱之灾是少不了的，毕竟联邦对有关虫族的一切罪行都是顶格处理。

时间已经很晚了，戚珩懒得浪费时间洗漱，直接用清洁器将两人快速清洁了一遍。

他把人塞进被子里，然后熄灯，嘴上应道：“对啊，真惨啊。”

话音未落，戚珩就感到精神力被温暖地包围着，仿佛浸泡在热腾腾地温泉，紧绷的神经舒张开来。

季淮眼睛也没睁开：“别折腾了，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