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15日,早上便见到与他日不同的风景,久违的杜秀丽、张洪刚来了,杜说要照毕业相。
上午果见忙忙火火的,正门外人声嘈杂,我和宝生正热情洋溢地探讨着一张卷上文章的妙处,谈笑风生。见她们将凳子搬出去,我知道要照相了。我还偷偷地从抽屉中翻出小镜和木梳来,整理了一下头发,等了一会,没人叫我。也不见别的老师蜂拥出洞。于是我自己解释道:也许是她们要照考试用的照片,与我们无关吧。
一会,人一哄而散,喧闹声再起。这时同事中才有人恍然大悟:“照毕业相咋没有你呢?”
我愕然:“我不知道啊,没人叫我啊。”
在屋的老师顿时议论纷纷:教一回三年,照毕业相还把你落下了。眼瞅着要走了,想留个纪念,相还没照上。
宝生最后深沉地总结道: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学生们的心中根本没有你。
别的老师立刻倍发感慨:“那么多学生,哪怕有一个想起来,说一声,也不会出现这种事。”“白瞎你对他们那么好啊。谁领你那个情啊。”“看样我这么虎弄他们算对了!”“小张子,别上火,没人和你照一会我和你照……”
我难以忍受,叫宝生一起出去,一出门,宝生问我:心里不好受吧?
我摇了摇头,欲语凝噎,泪如泉涌。
下课铃响了,我擦不尽奔涌而出的泪水,我叫宝生先屋去了,自己顺着树林外的小道,向河边僻静处走去。
天蓝蓝,风清清,溪水潺潺,心中却乌云密集。我想给她们找一个忘记叫我的理由,却没有找到。我的助手,我的小妹,我的知音,我的影子,我的爱徒们。为什么竟没有一个人把我想起呢?我若有心中的好友,在照相前我一定会四处搜寻她的身影的。可见,他们心中果真没我,而我又做错了什么呢?平时一起学习,一起欢笑,亲如一家。我并没有发现他们讨厌我呀?我已经努力地去关爱每个人,自以为恩及四海,泽备苍生,谁料一切都是假,也许都是我自己在心中编织的美梦吧。
我心中的支柱轰然倒蹋,我的全部生命都献给了他们,牺牲了自己的青春,牺牲了自己的爱好,牺牲了自己的前途。以他们的学习为乐,以他们的苦闷为苦。然而有一天让我明白,我的付出根本一文不值,无人能懂,我的心情又如何好的了呢?
我心灰意冷,自信全无。学生忘记了我,领导老师也没有一个人关注我是否存在。我还有什么留下来的价值?明天就去铁北签约吧。然后便在家等着下学期的开始,走入新环境……
河里的□□叫个不停,仿佛也在嘲笑我。可怜我这个痴情的人,生活在这个人情似纸的世界!
吃午饭的时间快到了,我不得不回去了。悲伤虽未完结,生命还需延续。流完了很多的泪,心中的乌云淡薄了些。但仍有石头压在心中,我拣根枯死的蒿草,长长的好像一把战刀,我挥舞着,一如儿时一般,我心中告诫自己,斩断情思吧。但我已陷的太深,难以自拔,我不能做一个冷酷的人。我的泪又流下来了。我是一个没有出息的人。我要写一篇文章,念给她们听,让她们给我一个理由。如没有恰当的能安慰我的理由,明日我便从这里消失。
我提着“战刀”回去,如一个斗败了的武士。却正看到女生们在树林中,我想绕到前边,却更怕遇到有人在前边照相。正逡巡时,她们已有人叫我了,我立刻过去。“老师你上哪去了?我们都找你半天了。”
“我想去跳河自杀。”我勉强笑笑,心中却已宽慰了许多。
照相的师傅是我的中学美术老师张立新。平日很少见到她,就算是见到了,我也往往躲过,一言不发。今天,我却恭恭敬敬地走过去,手拄“战刀”,叫了声老师。也许是异地相逢,倍感亲切吧,也许是我不想在我的学生面前冷落我的老师,我要为她们做个好榜样吧。
冷东旭,张静主动与我照了相,我坐在卢中华的新摩托上,冷东旭拉着我的胳膊。我红红的眼睛与她们合了影。
我心中的阴影仍未消去,我孤独地离去,怅然若失。我进屋洗了洗满脸的泪痕,抖擞精神,再次出去,我要主动出击,挽回这个损失,与她们合个影,莫留下遗憾,也叫众老师看看。
学生们心中并非无我,我出去叫她们,大家一起来到前面,照下了那张不同寻常的相片。刚才有一些人照完相已经散去了吧,所以本次人并不全。
下课铃响了,我们散去,我去卖店吃冷面了。刚要端回去,韩老师来叫我,说大家都在等我。我连忙与他回去,校长与三年老师们都集在门前,专门迎候我,张校长还表示了歉意,叫我坐在前排,与他并肩而坐。我想起李俊义老师要走的时候就是这样与大家合了影。今天,我也要走了。
以后和齐欢等人聊到此事,我知道了很多内情,我感到很报歉。我实在是以奸雄之心度小孩之腹了。清纯可爱的孩子们所表现出来的全都是真实的情感,对你什么样你自己还不清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