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春 第3章 好朋友

纳西莎·马尔福的目光柔和地落在哈利身上，敏锐地注意到了他过大的旧衣服和略显瘦弱的身材，但她良好的教养让她没有流露出任何异样。“很高兴认识你，波特先生。”她微微颔首，声音温和。

卢修斯·马尔福灰蓝色的眼睛审视着哈利，眼神复杂，既有对“救世主”名号的权衡，也有对他落魄外表的不以为然。他手中的蛇头手杖轻轻点地，语气淡漠：“嗯。”算是打过了招呼。

哈利有些紧张地回应：“你们好，马尔福先生，马尔福夫人。”

“哈利也是来买魔杖的！”德拉科适时地开口，打破了略显僵硬的气氛，“我们可以一起。”

奥利凡德先生这时从一堆魔杖盒后面冒了出来，他那双浅色的眼睛在昏暗的店里显得格外明亮。“哦，是的，又一个新面孔……哈利·波特。”他喃喃着，目光在哈利额头的伤疤上停留了一瞬，然后开始熟练地测量他的臂长、身高等数据。

一系列尝试开始了。像上一世一样，哈利的魔杖选择过程颇为曲折。一根又一根魔杖被递到他手中，不是毫无反应，就是引发了一些小规模的混乱，打翻了几摞魔杖盒，或者吹起一阵狂风。

卢修斯的眉头越皱越紧，显然有些不耐。纳西莎则保持着得体的平静。德拉科却看得津津有味，甚至在某些魔杖引发小爆炸时，忍不住低笑出声，换来哈利一个无奈的瞪视。德拉科立刻收敛了笑容，但灰蓝色的眼睛里依旧盛满了笑意，低声说：“别急，总会找到最合适你的那根。”

终于，奥利凡德先生拿出了那根冬青木，凤凰羽毛芯的魔杖。“非凡的组合，十一英寸，柔韧。”

当哈利的手指握住魔杖的瞬间，一股暖流涌遍全身，杖尖迸发出金色的火花，如同温暖的阳光洒满整个店铺。一种和谐、圆满的感觉油然而生。

“哦，太棒了！”奥利凡德先生叫道，“真是奇妙，太奇妙了！”

“是什么奇妙？”哈利好奇地问，一边付给奥利凡德七个加隆——德拉科注意到，哈利的钱袋看起来瘪瘪的。

“我卖出的每一根魔杖我都记得，波特先生。每一根。”奥利凡德先生神秘地说，“你用的这根魔杖的杖芯，来自一只强大的凤凰……而那根凤凰，恰好贡献了另一根魔杖的杖芯……另一根，就在那位……”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德拉科，以及卢修斯手中那根镶嵌着蛇头的手杖。

德拉科心里明镜似的——那根凤凰羽毛芯的兄弟魔杖，就在伏地魔手中。但他此刻只是装作懵懂，催促道：“哈利，你的魔杖选好了！我们快去下一个地方吧，我想去买望远镜！”

离开魔杖店，卢修斯显然不想再浪费时间陪同，他对纳西莎低声说了几句，便先行离开了。纳西莎温柔地对德拉科说：“小龙，照顾好你的朋友。记得准时回来集合。”

只剩下他们两个男孩了。德拉科松了口气，父亲在场总让他感到有些压力。他转向哈利，发现对方正爱不释手地摩挲着那根冬青木魔杖，翠绿的眼睛里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

“感觉怎么样？”德拉科问。

“像……像它本来就是我的一部分。”哈利轻声说，脸上是纯粹的喜悦。

“走吧，”德拉科再次自然地拉起哈利的手，“我们去丽痕书店，然后给你买一只猫头鹰——你总不能一直借用学校的吧？”

“猫头鹰？”哈利有些犹豫地看着自己的钱袋，“我可能……”

“就当是我送你的入学礼物！”德拉科立刻说，语气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被宠坏的小少爷的任性，“我爸爸给了我很多零花钱。你必须得有一只，不然我们怎么通信？”

“通信？”哈利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当然！”德拉科理直气壮地说，“我们是朋友，不是吗？朋友之间当然要写信。”

“朋友”这个词再次击中哈利的心脏，带来一阵温暖的悸动。他看着德拉科那双充满期待（甚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的灰蓝色眼睛，最终点了点头，露出了一个有些羞涩却无比真实的笑容：“好。谢谢你，德拉科。”

在丽痕书店，德拉科不仅买齐了课本，还额外挑了几本他觉得有趣的课外读物，一股脑塞给哈利。在咿啦猫头鹰商店，哈利原本看中了一只漂亮的雪枭，但德拉科注意到价格后，抢先一步付了钱。

“这太贵重了，德拉科！”哈利看着那只在笼子里扑扇着翅膀的白色大鸟，既喜欢又不安。

“它很适合你。”德拉科看着哈利，意有所指地说，“纯洁，强大……而且看起来很聪明。”他心里想着上一世的海德薇，希望这只同样美丽的生物能再次陪伴他的男孩。

哈利最终接受了这份厚礼，他给猫头鹰起名为“海德薇”，这个名字让他感到莫名的亲切和安心。

夕阳西下，到了分别的时刻。纳西莎站在约定的地点等候。哈利抱着装满新东西的袋子，提着海德薇的笼子，郑重地向德拉科和纳西莎道谢。

“开学那天，霍格沃茨特快上见！”德拉科站在母亲身边，用力地向哈利挥手，“记得给我写信，哈利！”

哈利也用力点头，直到马尔福母子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他才转身，准备返回德思礼家。虽然想到要回到那个碗橱依旧让他心情沉重，但此刻他的心中却充满了对魔法世界和未来的憧憬，以及……对那个铂金色头发、灰蓝色眼睛的“朋友”的温暖念想。

回马尔福庄园的马车上，纳西莎看着身边嘴角一直带着若有若无笑意的儿子，轻声问：“你很在意那个波特男孩，小龙？”

德拉科从窗外收回目光，看向母亲。他无法诉说那些沉重的过往和失而复得的狂喜，只能将头轻轻靠在母亲肩上，用一种带着依赖和庆幸的语气说：“是的，妈妈。他……很特别。我想，他一定会是个非常重要的朋友。”

纳西莎轻轻抚摸着儿子的头发，没有再多问。她只是隐约觉得，儿子这次病好后，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那双原本只盛着骄纵和任性的灰蓝色眼睛里，多了一些她看不懂的、复杂而深沉的东西。

而对德拉科来说，一切都才刚刚开始。他成功地再次遇见了哈利，并且这一次，他们是以“朋友”的身份开始的。前路的荆棘和黑暗依旧存在，伏地魔的阴影并未消散，但这一次，他握紧了手掌，仿佛要抓住那重新照进生命中的、名为哈利·波特的阳光。

他绝不会再让历史重演。绝不。

国王十字车站的喧嚣几乎让哈利窒息。他推着笨重的行李车，眼睛紧张地扫过一个个站台号码。9站台……10站台……中间只有一道坚固的栏杆。周围都是行色匆匆、显然知道目的地的巫师家庭，他像个误入秘境的麻瓜——好吧，他确实是。

“只需要朝着第9和第10站台之间的隔墙走就行，别停下来，别害怕……”他想起海格的话，但心脏还是在胸腔里擂鼓。如果撞上去怎么办？如果这根本就是个玩笑？

“需要帮忙吗？你看上去有点迷茫。”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哈利猛地回头，看到德拉科·马尔福站在那里，穿着一身合体的麻瓜西装——虽然剪裁过于精致，在人群中显得有些突兀。他身边站着纳西莎夫人，卢修斯先生则站在稍远的地方，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

“德拉科！”哈利松了口气，随即又有些窘迫，“我……我在找9?站台。”

德拉科灰蓝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了然的笑意，他早就猜到会这样。“就在那儿，”他指着那堵墙，“看着。”他示意哈利注意不远处一个红头发、满脸雀斑的男孩，那孩子正推着车冲向隔墙，眨眼间就消失了。

“哇哦……”哈利惊叹。

“很简单，跑过去就行。”德拉科轻松地说，然后转向父母，“父亲，母亲，我和哈利一起过去。”

卢修斯微微蹙眉，但纳西莎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臂。“去吧，小龙。照顾好自己，也照顾好波特先生。”她意有所指地看了哈利一眼。

德拉科点点头，对哈利说：“跟紧我。”他推起自己光洁如新的行李车，深吸一口气，朝着隔墙加速冲去——身影瞬间没入墙壁。哈利不敢犹豫，闭上眼睛，用力一推——

喧闹声变了个调。一辆深红色的蒸汽机车停靠在挤满旅客的站台旁，列车上挂的标牌写着：霍格沃茨特快列车。猫头鹰们彼此呼应，扑扇着翅膀，学生们从车窗探出身子和家人告别。

哈利站稳身体，心脏还在狂跳，但脸上已满是兴奋。德拉科正站在一旁，好整以暇地整理着并不存在的褶皱。

“我们成功了！”哈利喘着气说。

“当然。”德拉科的语气带着点小得意，“走吧，找个空包厢。”

他们费力地把行李搬上车，在列车中段找到了一个空包厢。德拉科熟练地用漂浮咒——一个他私下练习了无数遍的小魔法——将两人的箱子放上行李架，换来哈利钦佩的目光。

“你已经开始学魔法了？”

“只是些简单的。”德拉科故作平淡地说，心里却因为哈利的目光而雀跃。他拿出母亲准备的、装满各式精致糕点的食盒推给哈利，“尝尝，我家家养小精灵的手艺还不错。”

列车开动了。哈利看着窗外飞逝的景色，一边吃着这辈子都没尝过的美味点心，一边和德拉科聊着对霍格沃茨的憧憬。德拉科大部分时间都在听，引导着哈利说出他的想法——他是否害怕分院？想进哪个学院？

“我不知道，”哈利老实说，“我对学院了解不多。只要不是斯莱特林就行。”他想起海格对斯莱特林的评价——那里盛产黑巫师。

德拉科拿着南瓜汁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上一世，这句话曾像一根刺，扎在他骄傲的心上。但现在，他只是状似无意地问：“哦？为什么？”

“海格说……嗯……神秘人就是从斯莱特林出来的。”

德拉科心里叹了口气。看来的确如此。“学院不代表一切，哈利。”他斟酌着词句，“斯莱特林看重野心、精明和审时度势，这本身没有错。格兰芬多的勇气有时近乎鲁莽，拉文克劳的智慧可能变成书呆子，赫奇帕奇的忠诚偶尔也显得……缺乏主见。”他试图给哈利一个更平衡的视角，“重要的是你成为什么样的人，而不是你待在哪个学院。”

哈利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德拉科的话和他之前听到的不太一样，但听起来很有道理。

这时，包厢门被拉开了。一个红头发、满脸雀斑的男孩——正是哈利在站台看到的那个——探进头来：“请问，别的地方都满了……”

哈利立刻热情地招呼：“进来吧！”

罗恩·韦斯莱走了进来，有些好奇地看了看衣着华贵的德拉科，然后在哈利对面坐下。他做了自我介绍，目光很快被哈利额头上的伤疤吸引。

“你真的有那……”他指着哈利的额头。

哈利有些尴尬地撩起刘海，露出闪电形伤疤。罗恩倒吸一口气。

德拉科坐在一旁，心情复杂。历史正在重演，只是这次，他不再是那个粗暴推开门、出言不逊的挑衅者，而是成了一个……旁观者？不，他不能只是旁观。

“这是德拉科·马尔福。”哈利介绍道，“我们在对角巷认识的。”

“韦斯莱。”德拉科点了点头，语气算不上热情，但保持了基本的礼貌。他注意到罗恩带来的、显得有些破旧的长袍，以及那只脏兮兮的老鼠“斑斑”——小矮星彼得。一股厌恶感涌上心头，但他强迫自己移开目光。

罗恩对德拉科似乎也有些戒备，大概是源于韦斯莱家和马尔福家长期的不和。他转向哈利，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述巫师家庭孩子知道的一切——魁地奇、学院、家庭……气氛很快热络起来，主要是哈利和罗恩在聊，德拉科偶尔插一两句，既不显得过于热情，也没有表现出排斥。

当零食推车过来时，德拉科再次展现了他的“财力”，他买下了一大堆各式各样的零食，铺满了整个座位。“一起吃吧，”他对有些局促的罗恩说，“我妈妈准备的点心可填不饱两个正在长身体的男巫的肚子。”这句话稍微缓和了气氛。

罗恩拿出他的巧克力蛙画片，是邓布利多。

“我有一张，”哈利看着画片里的校长眨眨眼，然后消失，觉得非常有趣，“我在对角巷弄到的。”

“我想把他凑齐，”罗恩说，“但是总重复。”

德拉科也从自己买的那堆零食里拿出一张巧克力蛙画片，是摩根·勒·菲。“收集这些挺有意思的。”他淡淡地说，没有像上一世那样炫耀自己已经收集了多少。

旅程在零食和闲聊中继续。当德拉科去了一趟盥洗室回来时，发现包厢里多了一个女孩——浓密的棕色头发，大门牙，正是赫敏·格兰杰。她正在用有些居高临下的语气“指导”罗恩鼻子上的一块脏东西，并且炫耀自己已经学会了所有课本。

“看来我们包厢很受欢迎。”德拉科推门进来，语气平静。

赫敏转过头，看到德拉科，显然被他精致的衣着和略带疏离的气质镇住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万事通的样子。“我只是在告诉他们，他们的脸上有脏东西。而且，你们最好赶快换上长袍，我想我们快到了。”

她说完，就像一阵风似的离开了。

罗恩对着她的背影做了个鬼脸：“她可真够呛，是吧？”

哈利笑了笑，没说话。

德拉科坐回原位，一边拿出自己的长袍，一边说：“她懂得很多，不是吗？至少比我们预习得多。”他试图给未来的“万事通小姐”留下一个不那么糟糕的初始印象，也为将来可能的……合作，埋下一点点伏笔。

列车终于缓缓减速。夜色中，一个洪亮的声音在站台上回荡：“一年级新生！一年级新生到这边来！哈利，到这边来吗？”

是海格。

德拉科跟在哈利和罗恩身后走下火车，看着海格那张熟悉的、毛发茂盛的脸，以及他提着的那盏摇曳的灯。他们跟着海格沿着一条陡峭狭窄的小路走下坡，两旁是茂密的树林。

“拐过这个弯，你们马上就要第一次看到霍格沃茨了。”海格回头喊道。

接着，狭窄的小路尽头突然展开了一片黑色的湖泊。湖对岸高高的山坡上，耸立着一座巍峨的城堡，城堡上塔尖林立，窗户在星空下闪烁。

人群中发出阵阵惊叹。哈利张大了嘴巴，翠绿的眼睛里映照着城堡的灯火。罗恩也看得呆了。

德拉科站在哈利身侧，看着这熟悉的、曾在他梦中毁灭又重现的景象，胸腔里涌动着难以言喻的情感。他回来了。这一次，一切都会不同。

“每条船不能超过四人！”海格指着泊在岸边的一队小船喊道。

哈利、罗恩和另一个沉默的男孩（德拉科记得他叫西莫·斐尼甘）上了一条船。德拉科犹豫了一下，没有像记忆中那样立刻挤上去，而是和另外两个不太记得名字的男孩上了旁边的一条船。

小船载着他们划过平静的湖面，越来越接近那座宏伟的城堡。德拉科的目光始终追随着前面那条船上哈利的背影。他看到哈利仰望着城堡，脸上充满了向往和一丝不安。

“哈利，”德拉科隔着水面，声音不大，但足够清晰，“你会没事的。”

哈利回过头，在昏暗的光线下对上了德拉科的目光。那双灰蓝色的眼睛里没有了平日的骄矜，反而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安心的笃定。哈利愣了一下，随即用力点了点头，紧张的心情似乎真的平复了一些。

德拉科转回头，望向越来越近的城堡大门。前世的纠葛、战争的阴影、伏地魔的威胁……一切都还未发生。他握紧了拳头，指甲陷进掌心。

这一次，他绝不会让哈利独自面对一切。无论分到哪个学院，无论未来有多少艰难，他都要站在哈利身边。

以德拉科·马尔福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