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突击之花落知多少 第89章 第 89 章

夜色苍茫，铁路要走了。

成才立正送他。

夜风低送，碧草浅浅，灯光在草丛中探照到一抹细细的艳红。

铁路敏捷的弯腰将手一勾，见到了那东西的真面目。

原来捡起来的还是熟悉的东西，铁路嘴角绷直了一瞬，这东西他在袁朗的脖子上见过。

成才也看到了他手上的东西，一摸裤兜，赶紧道谢：“一定是刚刚坐着的时候掉在草丛里了。”

铁路明知故问：“怎么，是你的？”

成才点点头，伸出手去接。

铁路却把手抬高，像是故意逗他：“哎，野草丛里拾回来的，怎么确定就是你的呢？总得有些凭据吧。”

成才愣了一下，像是没想到扮了一晚上知心哥哥从容长者的首长会突然这么“为难”他，楞完方笑道：“这是，之前买的口哨。一个小盒子里原本是一对儿，我，拿了一个准备用的。”

他的描述停顿了几次，有点迟疑。他不知道这样的叙述算不算合格的保留了别人的**，毕竟他确实剔除了整个事情中袁朗的痕迹。他却不知道，这些信息已经足够让铁路在脑海中补充完整袁朗在其中的踪迹。

铁路朝他点点头，心中已然明白，另一个就是袁朗脖子上挂的那个了。本来是一对儿，一人分了一个，还，挺又格调的呢。他心里不免有点儿酸酸的，嘴里却道：“这是，在做什么准备？当班长？”

成才点了点头。何指导员确实说过，等他到了三连，会安排他转士官、当班长，就确实是需要一枚哨子用。所以下了决定的时候，他就趁着外出的时候去买了哨子，也算是，坚定一些当时的决心吧。却没想到被袁朗看到，死乞白赖的非要拿走一个。

想到袁朗，他忽地反应过来，今天还见了袁朗呢，到奇怪竟然没说话的机会。成才垂着眼睛，没怎么在意。袁朗今天那惊天一射，足够他回去好好琢磨琢磨的了，也许等下次见面的时候，找他好好讨教讨教。不过最近还是算了，事情乱糟糟的，没什么外出的功夫，也没心情。

铁路没把那穿着红绳的哨子放回成才的手上，而是小心的团了几圈，又系成了蝴蝶结的样子，叮嘱道：“你做对，低调些，暂时先别露出来给人看。目前这情况，你还不适合有任何显眼的举动。等真要用的时候，再拿出来，不显眼的。”

成才是真想不到，这位首长连这样的细微小事都考虑到了，“嗯”了一声，应下了。

铁路好歹在军营里带着这么多年，也算见过识过一些东西。他大致能从成才今晚的反应判断出发生了什么，成才用了别人不喜欢的方式想要转士官，而这方式是什么，为什么让他难受却还能去做，以至于现在如此难过，那也只能是转连了。

铁路心里暗骂高城迂腐，一个小士官的名额有什么不能给成才解决的。不过再一想七连马上将要面对什么，而高城也许已经知道了，那么安排他或者同意他转连，也不是不能理解。

铁路心里叹气，这孩子现在还小，做事不狠不绝，一桩小事就让他哭的这么着，可见心软。来日知道了七连如今面对的是什么，还不知该如何自悔自愧呢，到时候再好生安慰吧。

成才敬礼送走了铁路上车，铁路却一边打着方向盘一边从后视镜里看成才。

他的心里也有自己的思量。

那根红绳，那颗哨子。

成才的和袁朗的并无二致，可见是一起穿起来，一起分别拿了的，但这其中却未必没有差别。

一个挂在脖子上，时时刻刻带着，也不怕人看，不怕人问，还得意洋洋的炫耀过心上人，他袁朗确实有像样的资本不畏人言；另一个呢，装在裤兜里，遮遮掩掩，不让人看见，不让人知道。恐怕，也是不敢让人看见，不敢让人知道吧。

铁路若有所思，越是微小处的东西，越能反映俩人各自的体会。袁朗也许确实是爱成才的，不管曾经的手段如何，可能在最后，他是生了真感情的。

可成才却不一定如此，他对袁朗的感情，也许并不那么深。又或者，是因为身份的差距，实力的不匹配，让他觉得人微言轻的一个小兵，并不足以抗拒外人异样的眼光，所以才不敢给人知道。

铁路在心里警醒自己，始而乱之，终必弃之。一段感情的开始并不美好，也许就注定了他们走不下去。自己可得看好了前车之鉴，务必让成才时刻体会到来自成熟男人的关爱。

好在，目前看来，他进行的不错。成才已经愿意交付信任和亲近，假以时日，一定能接受他递出的爱情橄榄枝。现下么，好好指导他，培养他，为他的振翅高飞补足能量。

老A的大部队早已撤离，只在702团驻地为他留了一架直升机。

铁路开车回来的时候，王团长抽着烟瞪他，铁路志得意满的调戏了老伙计一番，还了车，乘着直升机美美的飞走了。

只留一个王团长对着天空大骂：“这个挨千刀的铁路，到底又跑哪里薅拉我手底下的兵喽！”

高城白着一张脸从行军床上醒来。

他昨晚最后的记忆，是看到了炊事班堆放在一旁的苹果。

当时醉的厉害，心里也不舒坦，晃晃悠悠的想回帐篷，转过头看见地上喝的七零八落的酒瓶子，想起来白天那死老A给留下的两箱子酒。

人既然留了礼物，他就不能小气了，礼尚往来才是正理。回头想叫个人，结果个个喝的酩酊大醉，只好叫那个躲在一边闲看着的小个子。

“许三多！”

许三多“啪嗒啪嗒”跑的飞快。

“你跟司务长，送两箱苹果去，去给那死老A。”

至于后来司务长和许三多怎么去的，他就完全不知道了。

正回忆着昨晚的事情，有人掀开门帘儿，逆着光走进来。

高城一夜宿醉，此时被亮光一照，重又闭上了眼睛。他脑子闷闷的，声音也懵懵的，几句话说的如同梦呓。

“我梦见，成才跟我说，要转到红三连来着，真是奇怪的梦。”

史今却一下绷紧了脸：“连长，那不是做梦。”

高城脸上一紧，瞬间煞白，随即“呕”的一声，吐了满地污秽，宿醉的结果让他第一次丢这样的丑。

史今手里端着的那盆水本来是给高城擦脸醒神的，这会儿正好拿来清洗了。

被史今塞进越野车里的时候，高城撑着精神，拉着史今道：“成才转连的事，我都知道，看他什么事要走，帮他办手续吧。”

史今僵着脸点点头。他现在情绪也不好，所以没完整接收到高城的意思，以为连长对成才的态度是“我知道了，给他办了就行”，却不知三连早已和高城联系过了。

七连这边如何愁云惨淡的且不提，铁路那边的收尾工作也颇有一番周折。

老A基地。

演习后的总结会议。

袁朗在全部的文案工作结束后，着重提出了大队今后向基层部队选拔人才的建议。

铁路听的来了兴趣，这还真是跟他的想法不谋而合。

“这么说，是看到基层战士的好处了？有没有具体人物，展开说说。”

袁朗兴致勃勃。

“当然有，就是演习中遇到的钢七连。”

铁路眼皮一跳，钢七连，成才所在的那个连队，哦，高城的钢七连，老王702团的。他不会真又碰到成才了吧，这回演习又看上了？还是想起来什么了？

袁朗可不知道铁路一颗心悬着，就怕他嘴里吐出那个人的名字。

“他叫许三多。”

政委半是调侃半是补充的说道：“别是俘虏你的那个吧？”

袁朗大大方方的承认了，一点儿不带害臊的，颇有一种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声势。

“能当一回这许三多的俘虏，不亏。你们不知道他，真等见了，我保证你们个个儿喜欢。”

铁路放了心，也笑起来调侃他：“我们喜不喜欢的，反正不想当俘虏。袁朗，我可提醒你，你可别当他一辈子的俘虏。”

铁路很满意从袁朗嘴里听到的是另一个人的名字，只要他这次对成才毫无印象，以后再减少两个部队接触的机会，他就没多少可能再去接近成才。

铁路含笑听着袁朗的陈述，对现状极为满意。

袁朗高度肯定了在这个列兵许三多身上看到的精神意志力。他认为，老A目前拥有全军最好最先进最强大的装备和技术力量，但是仍然在和钢七连的战斗中获得了不堪一观的败绩。他重点提了战损比，9:1。在装备的加持下，和老式装甲部队的战斗打成这样，这是不折不扣的失败。

铁路肯定了他的想法，并派发给袁朗一项任务到基层部队摸排有实力的队伍，下次选拔，将从中挑选有潜力的战士参与竞赛，竞争进入老A的名额。

会议结束，铁路却没有起身，示意其他人先离场，单把袁朗留了下来。

“袁朗啊，这次演习，你也熬了这么多天了，需不需要回去休息几天呐？”

袁朗第一次觉得自家铁大居然慈眉善目起来了，能有假期自然是诱惑力十足的，可是，铁大真能给假期？他表示怀疑。

“您要是能给放假，我能回去大睡三天。就是您说的摸排工作，只能等等了。”

铁路满脸不赞同，道：“哎，工作嘛，不急于一时。不过，你回去光顾着睡觉算怎么回事？对象呢？不带着出去逛一逛、喝喝咖啡、看看电影？你不跟人家培养培养感情怎么行？那还叫处对象吗？”

袁朗心中无语，感情领导是想让他赶紧解决个人问题呢，怕他累着还是放在第二位的。

“大队长，您记错了吧，我哪儿来的对象的啊。”

铁路却板着脸提醒他：“怎么就没啊？上次出去见的那个，这么快就又分了？”

袁朗略显诧异的看了一眼铁路，试图去回忆他说的那个对象到底是哪个。毕竟，大队确实安排他相过不少亲，也确实有建立过联系的。

铁路故意问的模糊，上次那个，上次什么时候，哪个，哪儿见的，男的女的。

铁路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袁朗脸上的表情。眼睛微眯，眼珠略向左翻，中断了和自己的眼神交流，他确实在回忆旧事。那么，他想的那个人，是成才吗？

袁朗凝眉想了半晌，似乎，确实曾在什么地方和人一起喝过咖啡。哦，对，一个图书馆来着，那位女士还还十分强悍的强吻了他来着。

不过这么丢人的事儿就不必说出来让领导笑话了，袁朗赶紧摇了摇头：“没啦，分了。我忙，人家也忙。长时间见不着面，干什么耽误人家姑娘呢。”

铁路一直惴惴的心，在听见“姑娘”二次以后，才算彻底放了下来。看来他确实忘的彻底，目前也没有想起来的迹象。既然如此，那就不要跑到702团接触成才了。

依铁路的猜测，他的记忆该是停在了认识成才之前，这姑娘就是他最后一次相亲的对象了。铁路没兴趣知道他分手是在认识成才之前，还是在认识成才之后，只要他印象里的那个对象不是成才就好。

不过，既然他想起来的对象真的不是成才，给他假期也无妨。

“还是回去休息一下，两天。在家睡觉当然好了，不过，特种兵嘛，够你办很多事情了。”

从上次受伤到这次高强度的演习，铁路怎么可能不心疼自己最得力的下属，多休息休息也是应该的。

袁朗觉得这个“不过”说的不太妙。

果然——

“袁朗啊，既然上次那个分手了，干脆趁着这次休假，让政委再该你安排一场相亲怎么样？你回去也好好拾掇拾掇——把脖子里那红绳子去了！谁回家还带着口哨啊，哦，准备随时练兵呢——多不像样啊！”

袁朗摸摸脖子里红绳，自己也纳闷儿，什么时候这么骚包的慌，还拿红绳穿口哨。他这怎么还好像戴习惯了似得，这段时间真没注意过。

袁朗一瞬间生出一股茫然来，不知为什么，没顺着上司的口声直接给摘了，心里也感觉怅怅然若有所失的样子。

铁路眼睛一眯，端然不动，嘴里却说道：“你要真喜欢，要带着也成。红红的还挺好看，俏皮的很，也能彰显咱们老A的战士也不都是不解风情的。只是去相亲的时候别把口哨露出来，显得没品味。”

袁朗被他说的怪肉麻的，赶紧投降。

“别！我不带了不成嘛。什么相亲啊，我才多大，还没玩儿够呢！”

他看铁路笑眯眯的还要说什么，赶紧把红绳一摘，随手往口袋里一塞，双手合十作“膜拜”状。

“铁大，相亲就免了吧，我累了这么多天了，实在没心思再去应付不相干的人了。”

铁路看那红绳从他脖子里消失了，也就满意了。挥手准了他的请求，免了他相亲之苦，只扬声道：“那可惜，等下次吧！”

袁朗高高兴兴地谢过大领导给批的假，心满意足的准备给工作收一下尾，就回家休假去也。

铁路看着袁朗潇洒的背影，笑的满面慈和。

年轻人啊，呵呵，到底是年轻啊。

既然这么久都想不起成才来，那就不要再有和成才私下接触的机会了。不管是假期里的机会，还是借着这次下基层的机会。免得以后想起来的时候，徒添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