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突击之花落知多少 第114章 第 114 章

成才捏着那薄薄的一张纸，仿佛捏住了自己的命运，心里更是迸发出巨大的惊喜。

他本以为，上次偶然的相遇真的只是偶然。而这次来，也只是指导员要考察他的带兵结果，最好的情况是看了记录簿将他调离五班，就像当初的三多一样；差一点的情况，就是普通的一次检查，对他付出的努力给予肯定，也算是对他这一阶段工作的一种鼓励。

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竟然是他猜想之外的另一条路。他甚至马上就能踏上离开五班、离开草原的路，只要在纸上给定的那个日期到达指定地点，他就拥有另一条不一样的路。

成才收敛了情绪，向何红涛道：“指导员，五班的工作我只能说我尽力了。但是这个邀请函，我是真的想去。”

何红涛摇了摇头，道：“愿意去，就去吧 ，也许那本来就是你的路。”

散落在702团各个连队的老七连人自然有不少都收到了这样的邀请函。

有跟伍六一那样硬犟着不停连长劝一定要去的，连面对“我们一连池子小，装不下你”这样的话也无动于衷，反而用一句“当兵的选择不多，我希望您能尊重他的选择”把一连长顶的安口无言，只得默默放人。

当然也有马小帅这样单纯想去见见世面，看看广阔天地的。

只是甘小宁没多想，真把这体检当了真，兴致勃勃的准点吃饭，想着明天早上可别饿的太过了。

还有许三多，他恐怕是最开心的一个，不是为了什么更好的去处，而是为了能看到熟悉的人，熟悉的成才。

成才带回的东西在五班掀起了异常轩然大波，亓尚明觉得沮丧，他失去了一个能提供精准指导的班长；朱自强觉得郁闷，他觉得五班被班长带的挺好的，为什么班长要走；杨志德的情绪很奇怪，带着不忿，又像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发生了，所以又带着一点儿强压的淡定。

唯独一个冷静的司律琛，他是唯一一个不觉得这事儿有什么的人。

但是只有薛林是觉得高兴的，他也恐怕是唯一一个替成才感到开心的人。

如果不是气氛实在不大对，他都要提议搞个欢送会了。

最终还是司律琛说道：“薛哥，大家好像不太适应的样子。你能说说，为什么你这么高兴吗？送人走不该是伤心事吗？”

薛林的开心劲儿有点压不下去，仍旧乐淘淘的说道：“班长能有一个好去处，这是好事啊，为什么不高兴？”

朱自强终于也压不住情绪了，发泄一般地说了一句：“离开了就高兴，我们五班有这么垃圾吗？”

薛林恍然惊觉，他们不是不想别人离开，他们只是不想当被抛弃在荒原上的废料。

薛林叹了口气：“可能是因为，我在这里待的时间长了，见惯了人来人往。包括之前在这里的老兵，我们几个当时，那就一个潇洒啊，睡到日上三竿都是常事儿，什么叠被子做内务，搞笑，做给谁看啊。后来，这里来了一个傻子，干了一件傻事。”他伸手一指，把大家的视线引向门前的那条路。

“那路漂亮吧？五角星好看吧？这都是那傻子一个人修出来的。后来······”

他像是陷入了回忆：“后来，他因为这条路，被调离了五班，去了一个他梦寐以求的单位。我们送的那天，心情很复杂，为他高兴，也为又送走一个战友伤心。后来，我，老魏，李梦，我们调整了心态，以后再有离开的战友，一定要好好替他高兴高兴。后来，李梦真的走了，老魏也退了，我迎来了你们，迎来了班长······”

亓尚明小道：“其实，班长能去更好的单位，我也高兴，就是以后，都见不到他······”

薛林安慰他道：“世界很大，可也很小。把自己做好了，有了立身之法，还怕不能去见想见的人吗？”

司律琛道：“小明，人要靠自己走出一条路，别依赖别人。你有你的路，班长有班长的路。”

成才依旧练枪练到很晚，回来的时候，薛林在门口的台阶上等他。

“不跟大家告个别吗？”

成才冷静的很。说出的话甚至带了点儿冷酷：“离别太感性了，不适合我。”走上了几步台阶，又返回来道：“老薛，以后，就靠你了。”

薛林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一夜无言，早起的成才没有见到其他人，只有薛林走进来道：“我联系好了老乡，车就在门口呢，立刻就能出发。”

成才环顾了这个他一直没打算多待的宿舍，向薛林点点头，道：“柜子里我放了点东西，等大家回来了，你给他们吧。”

薛林从始至终没觉得有什么可悲伤，依旧笑眯眯道：“要走了还惦记我哦们，我代大家谢谢班长。”

他以为，这是他最后一次叫成才班长了。

门外拖拉机的“突突”行远了，薛林站了一会儿，终于坐下，却又觉得屁股上长了钉子似的坐不安稳。

他站起身来，打开了成才的柜子，然后笑了。

最上面放了一本书，书皮上写着《生活常用编织技巧》。去处所有东西来细看，还有一本《枪械基本原理》想来是给亓尚明的，还有一本厚厚的，叫什么《原则》，薛林实在没看出会是送给谁的，大概是司律琛的吧。其余的不是书，薛林刚拿起来看，就听见外面的吵闹声。

他们回来了，但是班长已经走了，就让他们自己来拿班留下的礼物吧。

成才乘着拖拉机到了徒步门口，引来一大帮人侧目。没办法，实在太拉风了，人人都是乘的越野，轻巧便捷，就他一个是巨大的拖拉机，那玩意儿在这里比坦克可稀奇多了。

成才不慌不忙地下车，携裹老乡，穿过一众眼神各异的人，在签到处站住。

恰巧，前边一个就是伍六一，他签完名走开时，一眼瞥见了成才，只是微怔，便走开了。

成才一路上稳当当的心此时也不得不有了波澜，看来连长说的没错，私底下的和解只能澄清他俩自己的误会，想要跟七连所有人解开心结，必须有个大场面大和解。

成才期望有那一天，但也不强求有那一天。

他们在同一个大院里乘上车，被军卡拉往未知的地方。

沉闷的卡车内，气氛莫名的凝重，许三多乐淘淘地盯着成才看，一点儿没注意到身边的两位——甘小宁和马小帅怔盯着他不妨呢。

“成才，咱们组队吧？”

成才很清楚他说的咱们指的是车内老七连的人，伍六一、甘小宁、马小帅，他们是不必被邀请也明确知道他们和许三多是一个团队的，但是成才是个例外，他是之前被排除在七连之外的人。

甘小宁和马小帅没有反对，他们是亲眼目睹过连长和成才和解的人。可也没有出声表示赞同，旁边还有伍六一在呢，那是位硬刀子，原则深入骨髓，看人梆硬，他不愿意的话，没人能说得动。

许三多去看伍六一，像是征求意见，更像是催促。

成才知道团队作战对这次竞赛的重要性，哪怕他习惯了独来独往，也一样对许三多的提议感到心动。

“我没意见。都是男人，行不行爽快点儿。”

伍六一道：“感谢你加入我们的团队。”

成才不吭声了，许三多笑着，却觉得不对劲儿，这是明确表示成才是个外人，他低下头来，他不喜欢这样。

成才也察觉到了伍六一话里明显的内外区分，但是他并没怎么放在心上，眼下应对竞赛才是最重要的，他不仅没时间难过，甚至感到兴奋，终于要真枪实弹上战场的兴奋。

跟他一样兴奋的还有一个人。

铁路看着一大早就亢奋地直蹦跶的袁朗，诧异地问：“这是打了兴奋剂了？说清楚啊，你要真有这违禁物品我可不敢让你去了。”

“没~有，哪~有啊。我就是高兴。”

铁路若有所思，道：“哦，是那个，那个三，三······”

“许三多。”一个名字都足以让袁朗感到高兴。

“我记得，上次你去面试过他吧，不是见过了吗？还有上上次，说是有假期要去探望一个朋友，我没弄错的话，你说的就是这个许三多吧？”他当时也想趁机也去草原上与成才相会来着，但是当天下午有会，只好作罢。

袁朗甚是遗憾的说道：“嗐，上上次没见到。他那次给一帮娃娃们训练呢？我就不给他瞎耽误功夫了，聊了两句就走了，算什么见过了啊。”

铁路失笑道：“你记得还挺清楚的啊。”

但是，铁路还是有没反应过来的东西。

“什么娃娃？”

“学生。军训呢。正好赶上开学季，他们连队没人了，正好的给学生们用了。”

铁路一下子沉默下来，他心里琢磨着，莫不是当真上了年纪了，跟不上年轻人的节奏了，怎么就没想到高校开学还有军训这一茬儿呢。嗯，不知道成才去上学时什么样子的。不过，成才上大学应该只能上军校了，哎呦呦，肯定十分挺拔漂亮。

铁路一时闲着没事陷入沉思，袁朗可没他这闲工夫，招呼一声“铁大，那我出发了啊”，脚下一溜就跑了。

铁路也想去，去了还能看看成才参与竞赛的英姿呢，但是看看手边摆着的文件，还有下午要往空军去的行程，无奈地摇摇头，继续干活吧。

袁朗到达702团的时候，军卡已经拉着参赛者驶远了，王团长忍住了想要叹出口的叹息，哎，自己手里的好苗子，就要这么被别人扒拉走了。

袁朗还假装客套的邀请：“王团长，请吧。”

王团长腹诽：老子需要你请，老子去看自己的兵比赛，天经地义！

跟在王团长身后的军官没人给袁朗好脸色，包括即将配合作战的高城。他是真正经历过连队被打散、手底下的宝贝被一一抢走的惨痛现实的，不可能对这个来薅他们苗子的人有什么好感。

长官们几乎跟参赛者一同到达集合点他们要在这里领取武器、装备、食物、饮用水，并完成组队。

王团长这次拒绝了袁朗请他讲话的客套，主场是人家的，他们就是提供个场地提供下作战人员，还说什么说，鼓励自己的兵好好表现，好被别人薅走吗？

但是王团长毕竟是老资格，也不好直接给小辈什么脸色瞧，高城可没什么顾忌，听着袁朗各种变态一样的要求直接翻白眼，他觉得太苛刻太不合理。要不是限于上下级关系，他真想上前骂一句“你行你上啊”，真是不是自己的人不知道心疼，生生折腾他们的兵！

士兵们听命令一个一个排队去领武器了，留下702团的军官们各种心疼不忍恨了。心疼不忍自然是冲着自家士兵的，恨就全是冲着袁朗的。可惜都顾忌着上下级观念，没法当众向袁朗发难，一个个绷着脸，生忍！

好在王团长替他们说了一句话。

王团长也舍不得自己的兵啊，拉着袁朗道：“哎，我给你提个建议啊，你可以把这些兵啊，统统绑起来，然后用机枪突突他们，留下的，你再带走。”高城听着王叔这讽刺功力，又想笑，又难受的笑不出。

可这袁朗显然是见多了这样不待见他的领导，笑眯眯水灵灵地半硬不软的顶了一句：“您是说，我高估您的兵了？”

“没有——”王团长显然是厚道惯了，没料到这小狼崽子是个随时会咬人的主儿。

“那您为什么要低估他们呢？”

王团长败下阵来，这老的不好对付就算了，现在来个小的还是这么牙尖嘴利的。瞪一眼袁朗，王团长甩甩胳膊肘走了。罢了，让高城对付他吧，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战场啊。

高城没走，却不是要去对付袁朗。他用眼睛在人群里搜寻，搜寻曾经熟悉的面孔，有很多人，他已经太久没见到过了。他想他们，想七连，如今看到他们在这里重聚，便仿佛看到曾经的七连又回来了。

参赛者名单他早就见到了，只是没想到名字从纸面上跳脱出来，聚集起的人是这么大的规模，他慢慢在人群里搜寻到了马小帅，伍六一，许三多，还有，成才。

成才的眼睛紧紧盯在发布任务的袁朗身上，聚精会神也不过如此了。

高城眯着眼睛看他，捕捉他把视线转移开的一瞬。

有一瞬间，他们好像真的对视了，但是随着袁朗的命令，队伍移动起来，他们的视线被打断了。

成才没有犹豫地跟着队伍走，去领取武器，他没有再回头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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