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域魔尊 第45章 反派就是这样作死的（二十）

傍晚，天色渐暮，余晖像被谁缓缓泼洒在天玄宗的山巅，将青云峰浸染成一抹温柔的金红。灵鹤低鸣、樱花飘落，云雾在峰间缭绕着，不似人间，倒似仙境。

顾清尘负手而归，白衣如雪，神色依旧冷淡出尘。他迈入那座熟悉的院落，花香如昔，微风如昔，一切仿佛从未变过。

只是院中，却早已有一人静静立在晚风中，等候了许久。

——那人，正是萧景焱。

玄衣如墨，身姿挺拔如松，衣袂猎猎翻飞，高束的黑发在晚风里轻扬。他眉眼锋利，五官已褪去少年时的青涩，眼神中却仍藏着那份曾经的深情，只不过此刻那情意已然混杂着痛楚与挣扎，在金色暮光中泛着令人心悸的微光。

“……师尊。”

他低声唤道，像是挣脱了千山万水，最终才敢唤出的那一声。

顾清尘的脚步微顿。

十一年未见，那个昔日仰望着自己的少年，已然成长为另一个足以独当一面的强者。他眉宇之间那曾经的柔软，已在困仙谷的风雪中被一点点碾碎，融进了骨血，长出了今日这副隐忍锋芒的模样。

片刻的恍惚稍纵即逝。很快，顾清尘那双淡漠如雪的眼眸中，浮现出冰冷如霜的锋锐：

“你既是妖修，十一年前未死于山海秘境，如今竟还敢回来？”

那冷意仿佛剑光一般，毫不留情地直刺入萧景焱心口深处。早已预料到的对话，真正听见时，却仍像利刃生生划开了旧伤。

“师尊。”

萧景焱声音微颤，目光中仍残留着最后一丝卑微的期待，

“我已经知晓一切。若非您当年执意强行破开我的血脉封印，焱儿……又怎会落得今日之境？”

他眼神里藏着希冀，像是苦海中最后一根浮木，盼着那人能赐予他一个——哪怕只是假意的解释。

可顾清尘只是冷笑一声，衣袖翻飞间，长剑已然出鞘，剑光若雪，寒芒如瀑：

“妖孽休得巧言令色！既是孽种，便无半分留情可言。今日，便由我——亲手除孽！”

话音未落，剑锋破风直指。

——不容辩解，不留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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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景焱心底骤然一冷。

他曾无数次设想过与顾清尘重逢的情景，却从未想过，竟会以剑相见！

心底那点执念，在这一剑中轰然碎裂成渣。早已准备好的玄铁长剑自他腰间出鞘——那是顾清尘昔年亲手为他所铸。剑光透着熟悉的灵韵，却在此刻，成了他们之间最尖利的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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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光激荡，星芒四溅。

他一面招架，一面低声质问：

“师尊，您真的要杀我？”

顾清尘眼中杀意更盛，招式如疾风骤雨：“你既已堕魔，便不配再唤我一声‘师尊’！”

那句“堕魔”二字落入耳中，如千刀攒刺，将萧景焱的最后一点幻想彻底斩断。他眼中的温情转瞬被怒火与悲痛吞噬，防守渐转攻势，剑光愈发狠厉，几欲破碎星月。

“既然如此——”

“那弟子今日便不再手下留情了！”

萧景焱怒喝一声，心底深处的执念连带着魔气汹涌而出，赤红异瞳骤现，魔气翻涌，宛如黑云压境。过去那颗始终温顺如犬般守着顾清尘的心，如今早已化作一头嗜血狂龙。

“呵，竟还敢动真怒了？”顾清尘冷笑，眼中杀意愈甚，长剑舞动间携裹阵阵灵风，剑气如雨幕倾盆，层层杀机步步紧逼。

两人身影如流光交错，剑影翻飞，剑光犹如泼墨画卷撕裂长空，青云峰顶风云色变，灵气震荡，如天穹欲裂。

每一次碰撞，都是十一年纠葛的呐喊。

每一剑斩落，都是曾经温柔的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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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年……我一直在找答案啊，师尊——”

萧景焱嘶吼着，泪光在剑光中闪烁，声音撕心裂肺：

“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为什么那样细致温柔地教我……却终究是为了将我养肥宰割？！”

他在狂笑，也在哭，像一只终于自牢笼中挣脱出来的困兽，拼命撕咬着曾经的依赖与眷恋。

而顾清尘的剑，却依旧冷酷如初。

“无论你说什么，今日你必死。”

他的语气如冰，冷得像从九幽渊底吹出的风。

两人已然杀红了眼。

杀机铺天盖地，杀意翻滚成浪，青云峰之巅剑意交织如雷电咆哮，风云倒卷，天地色变。山巅巨石崩裂，古木连根拔起，宛如两神灵间厮杀的战场。

——直到最后那一剑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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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景焱剑光破空而入，顾清尘一瞬破绽暴露，他的剑锋毫不迟疑地穿透了那具曾令他顶礼膜拜的身躯。

剑尖直没入心口，温热的血顺着剑锋缓缓滴落。

——顾清尘没有躲。

他只是在那被穿透的一刻，嘴角微微一牵，竟露出一抹温柔如昔的笑意。

“焱儿……”

声音轻柔得像一片风中落樱，落入萧景焱耳中，却似轰然惊雷。

顾清尘抬手，最后的灵力轻轻按在萧景焱额间，像在抚平他失控的心魔：

“……够了。”

那一掌落下，魔气顿止。赤红异瞳褪去，黑发如瀑落肩，天地忽归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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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顾清尘缓缓倒下去，衣袍被暮色与鲜血染成一片迷离的残霞，像一朵迟暮的白莲，被风雪轻轻卷入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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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景焱的世界，在那一刻塌陷成灰。

他僵直地跪倒在地，手中长剑落地，泪水顺着脸颊滚滚滑落，打湿了那人的衣袍。冰冷的血液沾在他指尖，却像烫穿了他的骨髓。

“师尊……”

声音哽咽颤抖，仿佛碎了的魂魄在低声呼唤着已逝的执念。

整个青云峰之巅，风声呜咽，天地同悲。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将头埋在那早已冰凉的怀中，泪水汹涌而出，似要把这一场生死的纠缠洗涤干净，洗到天地都听不见他的痛。

——可天地，终究还是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