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域魔尊 第33章 反派就是这样作死的（八）

萧景焱握剑的手指青筋绷紧，泛白的指节仿佛下一刻便要碎裂。他强忍着心中翻涌的情绪，却如同以纸遮火，那份被他小心掩埋在心底多年的禁忌爱恋，终究在这一刻被心魔挑破，引燃，焚尽理智。

在天玄宗时，他不止一次听见那些三三两两的冷言冷语：

“顾长老？他哪里把萧景焱当回事儿，不过是颗棋子罢了。”

“啧，可怜那小子，居然真信了。”

这些话他一笑置之，表面风轻云淡，实则每一句都如细针扎进心口，只不过他倔强地不肯低头，不愿承认罢了。

可如今，心魔披着顾清尘的皮囊，语气淡漠如霜刃破风，却字字直戳灵魂最软处：

“你对我的情感，我从未在意。你不过是我谋局中的一颗子，弃之可惜，用之亦不过如此。”

萧景焱心神剧震，身形不稳，几欲跌倒。他眼中浮现出罕见的泪光，仿佛千钧之力压在胸口，难以喘息。

“师尊，我……”

他喃喃开口，嗓音破碎如暮鼓晨钟余音，震颤不止。

心魔却笑得愈发讽刺，眼神冷漠如万载寒潭：“可笑，你以为你的付出能换来什么？你那点可怜的痴念，不过是对镜自怜，自取其辱。”

——那一刻，萧景焱几乎信了。

他脑海中一幕幕浮现，那些年他曾悄然珍藏于心、不敢言说的幻想。

每次修炼结束，他筋疲力尽地仰躺在草地上，阳光透过树叶洒在他脸上，他会想象师尊俯下身来，眉目温柔地问一句：“焱儿，累了吗？”

晨曦初露时，他总会站在远处，静静看着顾清尘舞剑。那身姿如雪中孤鹤，剑光流转如霜霰翻飞，他仿佛能听见剑吟与心跳交织。他渴望能与师尊并肩，哪怕只是一次，为他舞一剑，也好。

夜深时，孤灯如豆，他曾无数次幻想，门轻响，是师尊踏入房中，坐在他床边，抚他发间，低语：“焱儿，别怕，我在。”

那些念头他从未开口，只敢在梦中沉溺。那是一种又甜又苦的折磨，像毒，又像蜜。

可此刻，心魔冷声如霜：

“你真以为那些幻想会成真？你那点心思，他看不出？他只是不屑点破罢了。”

这一剑，直劈心魂，几欲将他连人带念一并斩灭。

萧景焱呼吸紊乱，意志几近崩溃。他一剑挥出，却发现心魔未曾退去半分，反而如影随形，萦绕在识海最深处，阴魂不散。

但他没有倒下。

他咬紧牙关，声音沙哑却坚定：“我不能败。哪怕心魔藏在他眼里，我也要亲自揭开那面具，看看到底是真是假。”

——他带着破碎的信念，继续走下去。

**

回到宗门那日，天色沉沉，他浑身疲惫，似被岁月风沙洗过一遭。

顾清尘站在宗门前方，眸光如静湖无波，却带着三分不言自明的深意。他伸手递出一柄剑，语气淡然：“此剑我亲手所铸，剑名‘镇魂’，可安神定魄。”

“你值得拥有。”

剑长三尺三，剑锋似寒星坠地，剑柄镶嵌着一颗清澈如泪的灵玉，流光溢彩间，仿佛映出持剑者心中最深一念。

萧景焱接剑之时，手指轻颤，冰凉的剑身带来意外的平静。他低声道：“多谢师尊。”

这一剑，像是他斩断心魔的利刃，又像是顾清尘递来的一种回应——模糊，却无法忽视。

可他心头却无法真正宁静。

在魔道秘境里，顾清尘那虚幻的身影、冰冷的声线、残忍的讥讽，至今仍萦绕耳畔。

他不知道，那究竟是心魔的伪装，还是他潜意识中早就害怕面对的真相。

他开始畏惧——怕那份情只是他的妄念，怕顾清尘的教导只是一场精心布置的驯化。

他甚至不敢抬头去看顾清尘的眼，怕从那双眼里看见“利用”两个字，怕自己一腔热血最终只沦为笑话。

仿佛看穿了他的忐忑，顾清尘忽然开口：

“焱儿，秘境中你表现不错。但记住，心魔并非魔，它只是你最深处的执念。”

他顿了顿，语气一如既往平淡，却似乎柔和了几分。

“能直视执念，才算真正的成长。”

萧景焱怔住，抬起头来，那一瞬，他不确定师尊眼中是否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像是——

春风拂雪，吹皱了一池春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