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域魔尊 第232章 提亲（十）

剑试心一关既破，心灯燃得愈发明亮，夜色之下，宛如孤峰顶上的灯塔，熠熠生辉。

但这还未结束。

段宗主微敛袖角，抬手轻拂，第二道玉简缓缓展开。

只见简上银字浮动，映入众人眼帘：

——剑试意。

需断旧缘一线，斩割过往，不留缠念。

此关，不试心性，不试血勇，只试情意。

断的，不是敌，不是仇，而是自己一路走来，最温柔、最沉重的牵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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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剑宗后山，月色高悬，阵法早已布好。

那是一张巨大的银色阵图，中央升起一根极细的银线，银线的一端连着萧景焱，另一端——却连接着整座灵剑宗。

不只是段宗主，不只是长老们。

连那些曾经一起练剑的小师弟、一起夜巡的小师妹，那些在练功场上叫他“萧师兄”的身影，那些叽叽喳喳、又敬又怕的少年少女，全部隐隐连在那根细线之上。

一线千丝，万丝归一。

那是他的旧缘。

他曾经为这座宗门而剑，他也曾在这里学会了第一步修行的规矩、第一场生死的割舍。

如今，要亲手斩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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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备好了吗？”段宗主声音沉静无波。

萧景焱站在阵心，素衣猎猎，乌金刀横在掌心。

他垂眸看了一眼刀身，指尖微微摩挲过那刻着的那个字——景。

顾清尘就站在阵外不远处，双手抱臂，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没有催促，没有担心，甚至没有一句劝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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阵法渐起，银线浮动，仿佛轻风拂过琴弦，发出细微颤音。

一缕缕，缠绕着昔日的温柔，拴着未竟的牵挂，悄无声息地攀上了萧景焱的周身。

耳畔，是细不可闻的低语，如潮水般一阵阵拍打而来。

“小景焱，别走。”

“萧师兄，再陪我们练一次剑吧。”

“你是灵剑宗的人，你要去哪儿？”

每一句，声线各异，却皆带着真切与不舍。

仿佛旧日师兄弟们一一站在他身边，目光灼灼，拉着他，劝着他，想留住这曾经并肩过无数个日夜的身影。

仿佛整个灵剑宗的山川草木，都在无声呼唤着那个在此长大、在此挥剑成名的少年。

——这是他曾经用心守护过的地方。

——这里藏着他无数个少年时的春秋冬夏，欢笑与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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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线缠绕得更紧了些，细密无声，仿佛千万根细丝在拽着他的手脚，试图把他留在过去。

萧景焱静静地立着，素衣猎猎，乌金刀横在身前。

他眼神沉静，神情冷淡，像是千山万水之隔的远客。

他听见了每一声呼唤。

他记得每一个名字，每一个笑脸，每一场曾并肩作战的晨练与风雨。

可他没有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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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清尘站在阵外，单手负背，偏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嘴角勾起一丝极轻的弧度。

他侧耳听了片刻，忽然在众人肃穆紧张的注视下，懒洋洋地开口：

“啧——景焱啊，这么多人拉着你不放，你好歹露个感动的表情给他们瞧瞧？”

他声音不高，却清晰得仿佛一颗石子，落入平静的湖面，漾起一圈圈轻微却刺耳的波纹。

几位长老皱了眉，面色微沉。

段宗主指节轻轻一动，面上仍然不动声色，只目光更加沉了几分。

所有人都盯着阵心的青年。

只见萧景焱抬起眼，薄唇微启，声音淡漠清冷：

“——没空演戏。”

四字落下，如刀断水，干脆利落。

顾清尘忍不住低低一笑，眉梢都带了点轻松的意味。

——他的景焱，果然从来不会叫人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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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宗主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萧景焱。”

他目光沉沉，如山岳压顶。

“若你一刀斩下，从此与你宗门一切缘分，恩情，师徒，兄弟，一概断绝。”

“你，可知后果？”

这话说得沉重，仿佛想用最后一点情分，挽留住眼前这个曾经寄予厚望的弟子。

可惜，萧景焱只是微微颔首。

眼神平静到近乎冷酷，仿佛已经提前与过去作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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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手，乌金长刀缓缓举起，刃尖直指空中缠绕着无数细线的银光。

这一刻，风声静止，松叶止舞。

天地间只剩下他一人，孤身立于万缘千线之中。

他垂眸，看着那根连接了半生过往的银线。

心中无波无澜，只余下一丝微不可察的歉意，和无法动摇的决意。

他低声开口，嗓音沙哑而清晰，字字锵然有力：

“多谢栽培。”

“往后无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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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落地，乌金刀一挥而下。

刀光如瀑，银线应声而断！

只听“咔嚓”一声轻响，仿佛千丝万缕一同崩裂。

一瞬间，灵剑宗阵法上无数细线同时断裂，如万千细流溃散枯竭，漫天银光碎裂成无数点点尘埃，随风而散。

阵心之地，灵压逆卷，天地震动，仿佛整个灵剑宗都在为这一刀而哀鸣。

风起，云涌。

仿佛天地都为这一场诀别，默然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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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阵心之中，萧景焱仍立在那里。

衣袍猎猎，血气未散。

他孤身一人，宛如寒山孤雪，孤傲而坚定。

背后，是碎裂一地的过去。

眼前，是只属于他的未来。

他没有回头看。

从这一刀起，他再无羁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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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清尘慢悠悠地走了两步，懒洋洋地站到他身边，微微偏头，眸光里藏着掩不住的笑意。

“感觉如何？”他问，声音懒散，像是随口一问，又像是早已知晓答案。

萧景焱侧目瞥了他一眼，眉目沉静如水，淡声道：“清爽。”

一句话，干脆利落，像斩断尘网后的呼吸，自由而痛快。

顾清尘眯起眼睛，眉梢轻挑，笑意弯弯，眼角染着几分惯常的懒散，却又透出一点掩不住的温柔。

“——那就走吧，”他轻声道，“咱们有更长的路要一起走呢。”

语气闲适，却像是郑重许下的一场长久的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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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关，剑试意，断旧缘，一刀而过。

从此心无罣碍，步履从容。

他们背对着破碎的阵法与残留的呼唤，肩并肩而行，步伐稳健，目光坚定。

未来仍长，路途未竟。

可只要有人同行，只要心中执念未改，便无所惧。

这一场离别，不是为了逃离——

而是为了，走向更伟大的目的。

走向真正属于他们自己的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