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弱有罪,那么他就不该活到现在,琏看着眼前端着餐食的宫璟,端的是一派弱柳扶风,柳眉淡而含愁双眸半垂,一张还未巴掌大的脸苍白寡淡不施脂粉,唇淡而无色,昏黄灯光下反倒是添了一丝朦胧。
看了看这宫家的地牢,干净的是什么都没有,就连地砖都严丝合缝。女孩子还是素衣素钗,怯生生的端着一些餐食,嘴张了又张确是欲言又止。看女孩左右为难的模样,琏撇撇嘴不情不愿道:“有毒?”
女孩犹犹豫豫的微微颔首,琏无语的扁扁嘴,直接盘腿坐在了地上,惊的宫璟后退半步,四处张望一下后蹲下,从袖口拿出来两个果子,连同餐盘一道推了过去。
看着哪两个半青的果子,这下轮到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缓缓伸手收下了果子在手里把玩着,“我该信你还是不信。”
伸手沾了杯中的水,缓缓写下两字,‘不信。’写罢便转身就走。
看那决绝的背影,琏咧嘴笑了出来颇有些没心没肺,“哎!”
停下脚步缓缓转身,女孩眉目淡然,只是眼中稍有疑问。
故意让唇缓慢夸张,“你和昀岳子什么关系?”然后拿起果子啃了一口做结,一股难言的酸涩在嘴里蔓延。
女孩陡然心中一凉,继而转头就跑。跌跌撞撞的从地牢里出来,夜晚似乎也为宫璟的慌张怜惜,乌云之下看不清路更是看不清人,只觉得一到清影在这寂静的庄园中一闪而过。
吃了一个果子还留着一个,躺在冷硬的石板上抛上抛下,果子的味道很熟悉,是小时候二婶子后院的一棵树上的,记忆一下子侵袭上来,让胸口一下子没了承托,小小的果子竟然有这么大的魔力,仔细回忆,上次来宫家有这么一颗果树吗?好像不记得了,对啊,那时候自己在干什么?乱七八糟的也不上心。
最后一下接住果子塞进怀里,有一人慢慢踱步进来,皎玉衣摆比人先到,手上折扇轻摇发出微响。
“舍妹可是打扰到您了?”
宫虔居高临下的扫了一眼牢里的人,就对这地上动都未动的餐食来了兴趣,‘啪’的合上扇子,宫虔看了眼四周,嘴角泛起冷意,“可是不合口味。”
“你们宫家的佐料下的不对,难吃。”抬起右臂枕在头下。
了然的点头,宫虔也不恼,“宫家只是请您来医病,您又何苦敬酒不吃吃罚酒呢。”
“请?”琏挑眉,“绑来?”
“哈哈哈,您说笑了,只是情况紧急,不得已为之。”说着就也毫无顾忌的坐了下来。
“你一句不得以为,我就躺在这里。”说罢闭上眼,忽然想起什么睁眼转头看向宫虔,“这扇子和你不搭,瞧着就没有宫师兄用着顺眼。”
面色一冷,宫虔攥紧了手中的折扇,忽然笑道,“你宫师兄可是待你不错?”
“怎么?”
“不知道……你那位嫡亲的师兄抱得美人归否,”含笑看着手中的扇子缓缓化为齑粉,“自那日回去之后只怕是蜜里调油吧。”
“哦~”琏了然的点头。
拍拍手宫虔那双和夫人一模一样的眸子透露出凌厉,“你还是再想想,免得遭受皮肉之苦。”
“打坏了,可就更医不了喽,”不以为意闭上眼,“你最好快点想办法劝我。”
深深的打量了眼前的人,宫虔冷笑一声,“那是自然。”说罢再次扫了眼四周,才转身慢慢出去。
要不说宫家的人没几个正常的,琏翻了个身,青石板硬的胯骨疼,没办法转头又躺平了。深深的叹了口气,不自觉呢喃,“真是可怜啊。”
战战兢兢两天还无事发生宫璟感觉到了不对劲,再次被宫虔拦住时,宫璟自然而然的答应了,端着饭菜进去宫璟打量四周,传声符还好好的为什么……
“别看了,好着呢。”
从地上翻身坐起,琏对着宫璟招招手。
垂首过去宫璟把饭菜放下,又从小袖子掏出一个油纸包递给琏。复杂的看了琏一眼,将罐子里的水倒在托盘上,沾水写下,‘为什么?’
翘起嘴角,拿过那小油纸包,“我有我的办法,不告诉你。”边说还边打开,一看是两个酥饼,毫不客气的掰下一块塞进嘴里。
抿嘴宫璟站起身子就往外走。
“哎?”琏看她走的决绝,“这么不经逗啊?”
停下脚步宫璟回头便剜了一眼琏,走过来写道,‘不知天高地厚。’
“我要是知道天高地厚,还能在这里吗?”又掰了一块酥饼放嘴里。
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写,‘你还是想想怎么出去吧。’
“其实……”咽下口中的酥饼,“我帮帮你爹倒也没什么。”
这句话在宫璟耳朵里犹如炸雷,她不可置信的抬眼望进一双狡黠,随后决然写下两个字,‘不行。’
“有什么不行的,”琏无所谓道,“免受皮肉之苦,识时务者方为俊杰。”
似要将银牙咬碎,宫璟快速写下,‘就是不行,这件事你莫要想。’
“怎么?”悄悄凑近宫璟,“害怕?”
抬头对上那双笑意更甚的双眸,她知道眼前的人似乎度定了她会拦他,一股愤怒涌上心头,‘你大可试试。’
“你才不想,”把剩下的饼包好,塞进怀里,“你怕我死了,影响你那好哥哥。”
手指默默收回,宫璟缓缓开口,“你知道。”
“你们兄妹两一样,”琏拍拍自己的油手,“你可比你哥哥果断多了。”
垂眸宫璟开口,“我可以放了你。”
“但是?”琏捡起衣摆擦了擦手。
宫璟尚且有自知之明,如果被发现就是一死,其实她若不嫁人也没有比死好多少,答应昀岳子的条件势在必行,自己和哥哥无权无势依附强者乃是权宜之计,却也要摆脱该有的嫌疑。
“玉阳宫待你不薄。”
“这里乃是你家。”
也是,各个世家大族,名门高望谁没有一点半点的腌臜事呢。叹了口气,“今日你我一言为定。”
出了门宫璟低头垂首向离开,一个人快步走到那株山茶下,看了看哥哥给她的符咒,这是宫易给自己的救命符,只要这个一碎哥哥必然会来,只是还不到时候,一定要昀岳子先来,她一定要看到宫家败落不然就是永不超生。
撑着头想了一会,本来只想出来然后等个一月半月的,然后一箭三雕,现在琏觉得这倒也不能白来,这宫家家主要干的事是何事自己尚且不知,只是在这里关着到真成了阶下囚,还从没有受过这等委屈。
起身将金丝收拢,一脚踹翻宫璟端来的吃食,然而不久,一人便缓缓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