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与晚风[救赎] 第3章 书店再遇

她有一种直觉，老妈要告知她的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一种失落且烦闷的感觉向她袭来，云舒只觉得自己没了食欲，打算晚饭随便找个地方解决。反正没了原先期待的大餐，吃什么都一样。

她用衣袖挡在头顶，大步跑向马路对面的街道。

由于雨势较猛，来到一家转转火锅店时，她厚重的校服早已湿透，好在店内开了空调，她索性将外套脱了下来。

扑面而来的孤独感让她难受，她低头翻着手机，想看看有没有人给她发消息。

收件箱空荡荡的，不过这倒也正常，毕竟刚放假，同学不会在这时候联系她。

慢吞吞地吃完一顿饭，等到雨停她才失魂落魄地回家。

到了快十点客厅里还没有半点动静，云舒昏昏欲睡。可她对老妈口中的重要事情实在是好奇，只能极力跟瞌睡虫做着斗争，不料到最后仍旧没能撑住。

“小舒，醒醒，已经快九点了。”

睡得迷迷糊糊之际，她感觉到有人在推她的肩膀，耳畔是母亲急切的呼唤。

她揉了揉朦胧的双眼，费力地从床上坐起来，哀怨地皱起眉头，“大早上的，为什么不能让我多睡一会儿？”

她向来有起床气，不论面对的是谁都控制不住。

可老妈不会惯着她，有些不耐烦地解释：“我跟你爸今天很忙，中饭晚饭都没时间给你做，你爷爷叫你去他们家吃。”

云舒猛地愣住，气得往被子上砸了一拳，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真的忙成这样吗？您昨晚说的是什么事？”

“你别激动啊，因为某些不可控因素，我跟你爸今年可能要换个城市工作，不确定什么时候会走，但是呢，我们已经想好怎么安置你了，就去爷爷奶奶家住行不行？”

老妈话音一落，云舒顷刻间变了脸色，她总感觉自己成了一件物品，这哪里是问她意见，明明她没有半点选择的权利。

不仅如此，老妈明明知道奶奶不太喜欢她，更不用说云念姐弟俩目前还借住在奶奶家，这样一来她以后的日子哪里会好过。

“你们干脆别管我好了，真的，我就算一个人在家也照样能生活得很好。”

老妈表示不同意，担心她的人身安全，苦口婆心地劝说她搬到奶奶家去住。

云舒不想再为这个问题喋喋不休，重新躺了下来，将头蒙在被子里，闷声咕哝：“你们忙去吧，中饭晚饭我自己都能解决。”

老妈拿她没办法，塞给她几百块钱现金，叮嘱她在外面要注意安全，早点回家。

云舒不想在床上荒废时间，在老妈走后，她毫不拖泥带水地收拾好东西，打算去离家三公里的书店待一天。

却没料到在这儿都能碰见明序，只见他一个人靠窗坐着，身着一件雾霾蓝色的外套，眉头紧锁着，看上去像是遇到了什么解不开的难题。

她正纠结要不要主动上前打个招呼，却看见一男两女朝他走去，其中有两个是她昨天在公交车上见过的，另外一个女生她未曾谋面。

为了避免尴尬，她暗暗祈祷他一定要无视自己，轻轻推开玻璃门快步走了进去。

万幸，这次他没有注意到她，她打算找个偏僻角落坐着，这么想着她突然觉得有些好笑，毕竟自己之前从来不会这般害怕社交。

“叮——”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不知是谁给她发的短信。

她低头漫不经心地瞄了一眼，发件人那一栏显示“云烨”，而信息内容则是短短一句话：

“姐姐，今天我生日，你晚上来这边吃饭好吗？”

她竟然忘了今天是那个平常最粘她的堂弟的生日，他是叔叔一家四口里面最让她喜欢的，从小到大都很崇拜她这个堂姐。

看来今天这一趟她非去不可，但对于买什么礼物送给云烨她没有半点头绪。

到了十二点整，她收拾好书包，准备出去挑选礼物，顺带找个小馆子解决午饭。

她在书店门口站了几秒，琢磨着往哪个方向走比较好，她对附近的商铺并不是很了解。

“云舒？”

猛然听见有人叫她，她吓得哆嗦了一下，回过头身后的人发现果然是明序。

“刚刚我看到你了，只是没有刻意过去跟你打招呼。”

明序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笑容比之前灿烂了许多，少了几分拘谨，看上去心情不错。

云舒探头往书店里面扫了眼，好奇地问他怎么没有跟其他人同行。

他闻言眼里露出讶异之色，“我下午有点事，所以就不跟他们一起了。”

她忽然想到自己可以叫明序帮忙给堂弟选礼物，可转念一想他们之间没有熟悉到这种程度，总归不太好意思，只能作罢。

两人相顾无言，为了活跃气氛，她牵起嘴角轻声开口：“学长，我想问问你，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店铺能买到适合送给男生的礼物？”

她话音落地，明序的眸光暗了暗，若有所思地凝视了她几秒，随即很快恢复如常，思索了片刻，抬头认真地对她说：“有，但是那地儿有点绕，要不我带你过去？正好我不是很赶时间。”

“好啊，那就麻烦你了，学长。”

走在路上，云舒越发觉得不对劲，寻思明明走了这么远了怎么都不需要拐个弯，那个地方离这儿不知道还有多远。

她本想礼貌地询问一下剩余路程，猝不及防地看见他伸手指了指离这里大概两百米远的精品店，而后笑吟吟地望着她说：“就那家，里面东西种类挺齐全的。”

“这里还挺好找的。”她扯出一抹笑容，垂眸遮住眼底的错愕，左思右想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会用“绕”来形容这条只需要直行的路线。

是害怕她是个路痴呢，亦或者是他天生就这般幽默呢？

明序大概听出了她话里的隐含意义，先是神色一僵，而后不好意思地对她笑笑：“我记错了，还以为很偏，好久没来了。”

她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沉默了几秒，却又听见他轻声开口：“我陪你进去看看吧，顺便给我自己挑个礼物。”

这句话莫名勾起了她的兴趣，她顺其自然地问他是不是过生日。

“我生日还有一个多月呢，是因为上次考试有进步，想奖励一下自己。”

他说完见云舒没有什么反应，露出微微尴尬的神情，“很奇怪吗？”

云舒连忙摇摇头，继续往那家店走去，偏头面带笑意地回他：“没什么奇怪的，你们高三压力这么大，犒劳一下自己是应该的。”

昨天刚下了一场大雨，空气中青草的气味尤为明显，她向来排斥这种气味，情不自禁地蹙了蹙眉。

这是她第一次见明序穿校服和球服以外的其他衣服，而且这个颜色衬得他皮肤更加白皙，丝毫不像一个在校队训练过的人该有的肤色。

发觉她一脸狐疑地打量着自己，明序稍稍愣了愣：“怎么了吗？”

“哦，到了，进去吧。”

这回答简直牛头不对马嘴，她干巴巴地笑了一声，率先进了店里。

这家精品店的确如他所言，各式各样的东西应有尽有，她围着几个货架走了一圈，始终没有找到一个符合云烨口味的礼物。

云烨是那种比较内向乖巧的男生，平日里就喜欢滑冰或者捣鼓魔方，对其他似乎都不太感兴趣。

对了，他还喜欢听歌，或许可以送他一个MP4。

她瞄了一眼盒子背面的价格，拿出钱包来确认自己带的钱够不够，看着钱包里的几张红色钞票，她在心里默默地感谢了老妈。

“你挑好了吗？”

明序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她后面，她闻声习惯性地后退了一步，险些踩了他一脚。

她仰起头盯住他的眼睛，拿起手中的MP4晃了晃，笑意晏晏：“这款你用过吗？我怕不好用他就不会喜欢。”

明序眼神晦暗不明，张了张嘴没发出声来。

顷刻间，他眼底出现一幅画面，随即逐渐放大，变得越发清晰。

她看到在一个十分熟悉的餐馆里头，戴着鸭舌帽的明序独自一人坐在桌前愣神，而他的斜对面坐着一个女孩子，那人好像是她。

这个装修风格让她感觉尤其亲切，可怎么都记不起来自己在哪里见过。

直到场景消失的最后一秒，她注意到了墙上那幅巨大的画，猛地意识到这是她闺蜜周雨凝家的面馆。

周雨凝妈妈林阿姨的面馆开了将近三年，她自初中起就时不时去店里捧场，当然，几乎每次都是林阿姨请她吃。

既然画面里的明序是穿着短袖的，那就说明时间是在夏季，离现在有点远。

令她捉摸不透的是，这般阳光开朗的他，又怎么会看上去这么落寞呢，光是帽檐遮住大半张脸就完全不像是他的作风。

到现在为止，她所预见到的每一幅场景，都与现实相悖，且让人很难猜到事情的走向。

还真是让人匪夷所思呢。

她不自觉地长叹了口气，面色变得凝重，眉心隐隐作痛。

“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吗？”

明序担忧地低下头来凑近她，声音急切万分。

云舒心中一动，眉头慢慢舒展开来，虚弱地对他笑了笑：“没事，就是突然有点头痛，可能昨天淋雨了。”

他对此惊讶不已，眼里藏着悔意：“早知道把伞借给你了。”

她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不明白他怎么对自己这般体贴入微，连连摆手：“学长，你不用这样的，你昨天在车上已经很照顾我了，够了，是我应该谢谢你。”

明序霎时怔住，双颊涨得通红，快速往后退了两步，撇开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