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与晚风[救赎] 第28章 记忆错乱

“我妈说我外婆很想念我姐姐，所以就带着她去了，我因为要上学所以去不了。”

云烨见她给自己带来了最爱的熔岩巧克力，顿时两眼放光，品尝的同时跟她解释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本来奶奶是不同意的，怕念姐姐经不起折腾，可是在拗不过我爸妈的软磨硬泡。”

他眼底流露出的担忧让云舒怔了怔，刚想伸手摸摸他的头，却听见他冷哼一声：“算了，他们两个人从来都这么不靠谱，我只希望他们把念姐姐照顾好。”

发觉她若有所思地盯着自己，云烨微微一愣，随即对她展开笑颜，恢复了一贯的乖巧模样，和刚刚的阴郁形成了鲜明对比。

“姐姐，有你真好，你会一直陪着我的，对吗？”

他满含期盼的眼神迫使云舒别开了视线，她沉默了一会儿，而后抬起头对他笑了笑，“突然问这个做什么？对了，奶奶怎么不在家呀？要不我们出去吃？反正这儿离学校近，就去校门口的小巷子。”

云烨轻轻点点头，而后又露出一抹苦笑，“好啊，奶奶最近心情不太好，都不怎么搭理我，我也不知道她去哪儿了。”

云舒对此颇感意外，她以前一直以为奶奶偏心这对姐弟，现下看来，好像只有云念才是她的宝贝孙女，就连云烨照样无法与之相比。

她原本不明白其中的缘由，其实仔细想想，奶奶对云念的爱，也许大半源于心疼。

俩人花了十多分钟走路来到美食街，老远就看见校门口涌出一大批身着清一色校服的高三党，那排山倒海的阵仗吓了他们一跳。

云舒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来得不是时候哈，忘了他们中午可以出来玩了。”

“开放日”对于高三来说尤为难得，自然很少有人愿意去食堂将就，出来大吃特吃反倒更利于回去好好学习。

她在原地纠结了一会儿，本想拉着云烨换个地方解决午饭，蓦然想起有一条小路直通巷子最里头的一家韩料店，二话不说扯住弟弟的袖子带着他飞奔。

“快点，不然来不及了，先去占位子再说。”

她平时经常锻炼，八百米轻轻松松拿高分，这次只花了不到两分钟时间就带着云烨冲进了烤肉店。

“看吧，我们绝对是第一……”

她洋洋自得地回头对着云烨嘚瑟，却见他神色古怪，眼神示意她往里面看。

面前的一幕让她当即傻了眼——在他们之前不仅有人抢先，而且这一桌人不完全是陌生人，其中的一个人她光凭背影都能认出来。

面对着他们坐着的一个披着短发的女孩子微眯起眼睛打量着这边，而后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转头跟旁边的女生聊起了天。

“是两位吗？空位置都可以坐。”

云舒正犹豫之际，云烨做出了一件让她惊掉下巴的事——大步走到了那桌人旁边的一张桌子坐下，并且若无其事地朝她招手让她过去。

她哑口无言地挪步，嘴巴抿成直线，瞪了他一眼，将菜单扔到他面前。

“怎么了，姐姐？”云烨一脸无辜地眨了眨眼，刻意加重了“姐姐”这两个字。

果不其然，这一声“姐姐”成功吸引了明序的注意，后者不可思议地叫了她一声。

“我刚还以为听错了，原来真的是你。”

他难掩喜悦，偏头望着她，继而扫了云烨一眼，对其露出友好的笑容。

她拿起水壶倒了一杯茶压压惊，干巴巴地笑了笑，僵硬地点了点头算作打招呼。注意到他们五个人的目光全部落在了她身上，而且神色各异，她不禁后悔选择了来这里，不然不至于陷入这般窘境。

“你们的菜上齐了，请慢用。”

好在服务员及时地打破了尴尬，才避免让她左右为难。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店内已经挤满了人，服务员忙得热火朝天。

云舒今天穿了一件姜黄色的短外套，为了防止油水溅到衣服上，她将袖子扎了起来，戴着手表的那只手习惯性地敲了几下桌面，轻叹了口气，放任自己神游。

“姐姐，那个哥哥跟你到底是什么关系呀？你为什么不搭理人家？”

云烨凑近她轻声细语，一脸好奇地盯着她，仿佛得不到答案就不会罢休。

尽管他的声音低到了几乎让人竖起耳朵才能听得清的程度，却依然惊动了邻桌的明序。

然而事实是后者时不时偷瞄一眼这边，好不容易顺利和她对上了视线，却再次被她视而不见。

“小烨，你消停一点，马上就上菜了。”

她眉心紧蹙，想不明白云烨为什么最近老是做出一些不符合他性格的事，简直让她气不打一处来。

“明序，你老是盯着人家看干嘛呀？人家跟你又不熟。”

一道带着戏谑的声音突兀地响起，云舒下意识地抬头，恰好跟那个坐在最里面的寸头男生对视，她只觉得莫名其妙，想不通他为什么非要让他们俩下不来台。

明序闻言顿时变得局促不安，脸色沉了沉，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云舒的反应。

“快吃吧，没那么多时间给你们！”

坐在短头发女孩身边的一个扎着马尾的女生适时开口提醒，扭头看了看云舒，抱歉地笑了笑。

她瞬间对这个看起来有些面熟的学姐有了好感，毫不犹豫地回之一笑。

他们一行人离开的时候，明序回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而后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她的手机“嘀”了一声，显示有一条未读信息。

【对不起啊，让你这么尴尬，是我太冲动了，考虑不周。】

她一字一句地读完，这时屏幕上再次弹出一条消息：

【你别生我的气，好吗？】

她嘴角抽搐了一下，关掉手机，又怕不回消息会破坏他心情，以至于干扰他学习，不得已快速敲了两个字过去。

【不会。】

一天半的假期稍纵即逝，又一次回到熟悉的教室里头，她的心情却难以形容。

与其说是因为她已经在这个教室坐了大半年了，不如说这一切她都像是曾经历过，而现在只是又一次的重复。

她莫名有了一种，被时间困住了的感觉。

眼前的画面逐渐变得模糊，一瞬间她脑海里闪过许多未曾发生，却丝毫不让她觉得陌生的画面，甚至看见了自己笑着跑出高考考场的场景……

仔细回想，她的人生像极了重来过无数次的样子，一切都不在她的掌控之中，似乎有某种力量在牵引着她前进，接下来会发生的所有事情都让她提心吊胆。

“喂。”

见她被一副被夺了魂魄的模样，宋知行担心地拿笔戳了戳她的肩膀，建议她想睡觉就大胆地趴下，他替她打掩护。

云舒猛地被拉回现实，一时间满头大汗，难受地抬手揉了揉脑袋。

前一刻的反应让她恍如置身梦境，却又比梦境多了几分真实，既然自己能预测到部分未来，那就说明其他更加玄乎的东西同样有存在的可能，尽管她所预料到的事情还没有百分百印证过。

中午的休息时间，她来到图书馆打算借几本书，都是之前尹老师上课时推荐过的。

经过“教辅专区”时，由于她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手里的书上，压根没有注意到那双横放在她面前的长腿，险些被绊倒在地，好在她意识到自己的脚碰到了障碍物，立即停了下来。

“同学，你腿伸这么长，都挡着……”

剩下几个字她没有说完，只因为这个神经大条的家伙忽然从书本里抬起了头，露出了那张让人看了就不自觉恍惚的脸。

四目相对的那瞬间，两人同时愣住。

“啊，这么巧，不好意思……”

明序讪笑着收回他那双大长腿，从矮凳上站起身来，将手中那本连封面都泛黄的书合上。

“上次语文没考好，所以就想借本‘宝典’来看看。”

也许是对于昨天的事情依旧耿耿于怀，明序的神色不太自然，看向她的眼神总是带着心虚的意味。

她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刚想要说些什么来回应，身后却传来了图书管理员的声音。

“诶，那两位同学，帮阿姨一个忙好不好？”

阿姨笑眯眯地朝他们走过来，指了指不远处的小推车，期待地看向程献：“你长这么高，把阿姨把那堆书放上去没问题吧？”

“啊？好。”

明序温和一笑，大步走了过去，按照阿姨的指示忙活起来。

云舒连忙跟上去帮忙，两人配合得相当默契，不到五分钟就解决了问题。

“诶唷，两个人长这么好看就算了，还这么善良，那个，你们再帮我搬一下这一堆书呗，小推车不方便下楼梯，放到大门外面空旷的地面就行了。”

阿姨笑容满面地朝他们挤眉弄眼，从口袋里掏出两根棒棒糖来分别塞进他俩手里：“我女儿的，就当给你们的犒劳。”

两人相视一笑，没有半分推辞的意思，迅速蹲下身来搬书。

想起自己还有一本寻觅无果的书，她毫不迟疑地选择了向阿姨求助：“阿姨，那您帮我找找《第七天》呗。”

阿姨爽快地拍了拍胸脯，表示包在她身上。

她原本手上就没有抱多少书，还被明序“抢”走了几本，她忍俊不禁的同时不由得心里一暖。

“你力气挺大呀，不过你也不要低估我，剩下的我能一次性搬出来。”

她笑容明媚且肆意，扬了扬下巴，语气自信满满：“等着瞧！”

话音一落，她利落地转身跑进了藏书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