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话怎么说?人一倒霉,喝凉水都塞牙。这就是我现在的状态。两个星期以来,我都接连不顺。语文作文开始不知所云,总是只有很勉强的及格分,名句默写也经常写错别字,被老师狠狠地训斥了一顿。数学题总是出现低级计算错误,就连最拿手的英语,也总是写错单词,居然往灭绝师太那里跑了两次才重默合格。其他小科目的失误更是数不胜数。
简蓝见了很是震惊,问了我好几遍“你最近是不是吃错药了?”
董芸其实也过得不尽人意,因为我看到她匆匆从历史老师办公室跑出来后,转身又急忙进了物理老师办公室,直到上课才回来,脸上挂着泪痕。
但其他人是不会注意到这些小事的。因为班上和年级里各出了一件大事——年级里的大事是要开始准备高二分文理的了。班上的大事是“小眼睛”张铭和宋樟晨在一起了。
第一件大事其实是大家早就料想到了的,也不算太惊讶,但毕竟在众人之中惊慌了一阵子。一时间所有人都在叽叽喳喳地询问别人要选文科还是理科,然后又盘算自己该选文科还是理科。
听老师说了文理分班的事后,简蓝立刻就问我:“你选文还是选理?”
我很肯定地告诉她:“选文。”
简蓝哀叹:“我要是也像你一样肯定就好了,可我就是拿不准主意啊。我不喜欢学文,可我物理数学都不好啊。”
“你急什么?要六月份才交申请表呢,有一个多月让你考虑呢。”
与此同时,我听见陶道悄声问董芸:“你选什么?”
董芸大声回答:“我不会选文的!”
至于第二件大事,在班上引起的轰动可就大了。似乎在不知不觉之间,小眼睛和宋樟晨就突破了“暧昧”的界限,一下子变成了“热恋中”。某日下午我刚看见小眼睛和宋樟晨在操场上羞涩地牵上了手,第二天中午吃饭的时候,林羡鱼就信誓旦旦地告诉我们,昨晚晚自习课间的时候,他们俩在小池塘的亭子里接吻来着。
“好久没去小池塘了。”简蓝对我说。
“你不会是想去扫黄吧?”
“正解。”简蓝一脸灿烂。
林羡鱼双眼放出八卦的光芒:“哎,啥时候,带上我带上我,我这回一定要拿手机拍下来传在学校贴吧上!”
小眼睛是个见色忘友的人,自从和宋樟晨好上了之后,她便抛下了她的好姐妹林羡鱼,羡鱼只好每天中午跟我和简蓝一起吃午饭。
“他们倒是不介意我当他们的电灯泡,可我介意啊!对面坐着两个人互相喂饭,我看着也恶心啊!”羡鱼不止一次地抱怨,“你知道他们不是拿勺子喂的!”
每次我和简蓝都会恶狠狠地瞪她一眼,警告她不要继续这个恶心的话题。
然而这件大事带来的浪潮没有持续太久,就被紧接而来的一次月考给代替掉了。越来越临近期末,各科老师都卯足了劲地布置作业,每天晚上,九门作业一齐朝我们轰炸过来,我们像难民一样,慌忙逃窜,应接不暇。
而我的状态依旧糟糕,这种状态在月考前几天被发挥地淋漓尽致,我依稀觉得这次月考的情况不会太好。
果不其然。成绩出来后,我果然砸了,砸的一塌糊涂,是高一以来最糟糕的一次。班级第十六,年级百名开外,因为太惨了,我都没仔细看。
我用脚趾头想想就知道,三门主科老师一定会找我谈话,尤其是考得最砸的数学。教物理的班主任肯定也会找我谈话。至于家里面,我想都不敢想。
成绩是周日的时候通知出来的,幸好老师那里我填的是我的手机号码,所以成绩单发到了我自己的手机上,老妈还不知道,算是勉强逃过一劫。周一上学的时候,我说不清自己的脚步有多沉重,尤其是当我偷看到夏天的名次之后。
“夏夜!”
我听见身后一个男生的声音,心中暗自祈祷:千万不要是龚邑郡或是顾远之中的任何一个人。
居然是韩梓铮。
回回都考全班第一的韩梓铮。
我郁闷地看着他追上我,跟我并排走着,心里暗暗反悔:宁愿是龚邑郡或是顾远之中的任何一个,也不要是韩梓铮啊!
学霸说话倒是开门见山:“夏夜,这次考得怎么样?”
“不好。很糟。”我听见自己用蚊子大小的声音哼了一声。我不在乎他怎么想我——反正我的自尊就像煮熟的鸡蛋壳,好剥得很。
韩梓铮说:“最近状态不好吧?”
我没好气地说:“没考好就是没考好。”
韩梓铮笑了笑,说:“偶尔发挥失常也是正常的。”
我没有搭理他。
“其实我一直觉得你挺厉害的,你平时不用太用功也能有很好的成绩。我想你最近是因为龚……”
“韩梓铮,你站着说话当然不腰疼。你每次都考全班第一。”
学霸默不作声,过了好久才说:“你有那么想考全班第一吗?”
“谁不想考全班第一啊!”我张口就说。说完才想到,其实我对“第一”的确没多大执念。
韩梓铮苦笑着看了我一眼,说:“真的吗?”
我刚想反驳,羡鱼就匆匆忙忙地跑过来,嘴里说着“你可算来了,大事不好啦!”抓着我的手就急匆匆地往教学楼赶。一边跑一边上气不接下气地跟我讲解来龙去脉。据她夸张的说法,第三次世界大战俨然爆发,只有我才能阻止这场悲剧。原来那个姚天城学长来我们班找我,正好遇上了龚邑郡,两个人一言不合就打了起来。听到这个故事我是拒绝的,五雷轰顶都不为过。
“为什么姚天城又跑过来了?我以为他再也不敢来了。”我跟在羡鱼后面问道。
“我哪知道啊!打的好凶啊,拦都拦不住。他们让我赶紧去看看你来了没,我也不知道后来怎么样了。”
等我到教室门口的时候,两个家伙已经被人拖开了,正杀红双眼虎视眈眈地对视着。看我来了,两个人又吵了起来。
姚天城指着龚邑郡鼻子就骂:“我找谁管你什么事?狗拿耗子!”
龚邑郡反唇相讥:“你成天在我们教室门口转来转去,我怎么就管不了了?”
“我碍着你啦?多事佬!”
“就是碍着我了!夏夜简蓝都把你甩了,你还厚不要脸地跑过来!丑人多作怪!”说着两个人又开始挥舞起拳头。
见这场景,我忍不住大喊一声:“别吵啦!你们两个有完没完!”
两个人被我唬住了,都愣在那里,周围的人也吓得一动不动。我大声喊叫的同时,心里某个地方仿佛松动了一块,接着毫无预兆地大哭起来。
我和龚邑郡并排站在班主任办公桌面前的时候,我还在小声抽泣着。之前的半个小时,在高二的年级主任当着我们的面训斥姚天城的时候,我几乎流了一缸的眼泪。其实要是我不哭的那么凶的话,我会发现看着姚天城被骂是件挺好玩的事。比如我终于知道他为什么能跟我们在食堂“偶遇”那么多次,原来是他每天上午的最后一节课都提前退堂的缘故。
其实也没有那么难过,只是最近这么多事,一齐堵在胸口,今天终于找到了宣泄的机会,一吐为快。
只是我长时间的嚎啕大哭让班主任有些手足无措。他自然知道我这次考砸了,害怕提起成绩,我会哭的更凶,所以没用什么太过严厉的话语来批评我,反而宽慰了我一通,让我不要因为一次两次的失误就心灰意冷。而龚邑郡呢,一心以为我源源不断的眼泪是他的错,低着头大气不敢出一声。老师看着他一脸知错能改的诚恳模样,也不好说他什么,只是例行批评了几句,就把我们放了。
近一个月来,我跟龚邑郡还没有讲过一句话。这次龚邑郡把我弄哭了,心里很是惶恐,从老师办公室出来往教室走的时候,几次想跟我搭话,但我都别过脸擦眼泪去了。
在教室外的走廊上,我们迎面撞上了刚上完课的数学老师。因为被班主任和教导主任叫到办公室批评,我已经第二次错过他的数学课了。果然,他的香肠嘴拧到了一起,看着我说:“夏夜,跟我到办公室一趟。现在!”见我揉着眼睛,他又疾言厉色地加了两个字。我赶紧在他的屁股后面跟着。
一同跟在他屁股后面的还有二芸。跟二芸一起站在办公室被骂的时候我才知道,原来这次月考,二芸的情况比我好不了多少,名次低的可怜。如果我们没有闹翻,我想她会很高兴称我们为“难姐难妹”。
在数学老师办公室,二芸先被骂哭了。香肠嘴很愤怒地说:“哭什么?有什么好哭的?女孩子就是这样,总是以为眼泪一淌,我就不敢说你了(二芸立刻止住哭声,拼命压制地一抽一抽着)。该骂的,还得骂!你看看你们俩的卷子,做的是什么鬼样子?有多少低级错误?十五十六题都能错!还有你,夏夜!真数不为零,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怎么还会犯这么幼稚的错误呢?别嬉皮笑脸的跟我(我只是没哭罢了)!一点都不知道悔改!”
我赶紧低下头,一脸苦大仇深地望着地板,不知不觉眼泪又流下来,啪嗒啪嗒地落在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