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天色微亮,林薇便早早起身。简单洗漱后,她迅速来到医馆的药房,开始按照昨日为老夫人开具的清热安神药方,仔细调配药材。药杵研磨药材的沙沙声,在静谧的清晨中显得格外清晰。每一味药材的用量,她都反复核对,确保分毫不差——老夫人刚刚脱离险境,身体虚弱,绝不容许有丝毫差错。
“林薇姐,你怎么起这么早?”春桃揉着惺忪的睡眼走进药房,看到林薇忙碌的身影,惊讶地问道,“昨日在侯府忙到那么晚,不多休息会儿吗?”
“老夫人的身体尚未完全康复,汤药务必尽早熬制并送至。”林薇将调配妥当的药材逐一分装进纸包,语气中透出几分严肃,“再者,关于那批西域香料之事,我心中始终感到不安,打算尽快前往侯府察看情况,并顺便询问萧公子是否已有所发现。”
春桃闻言,点头应允,随即着手准备熬药的砂锅:“我听闻,那香料是户部侍郎所赠,会不会真是他有意为之?毕竟,此前赵小姐也曾对你多方刁难。”
“目前尚难断言,”林薇边将药材倾入砂锅,边沉声说道,“在缺乏确凿证据的情况下,不可轻率下结论。然而,我们务必提高警觉,以防类似意外再次发生。”
汤药熬好后,林薇将其装入保温的瓦罐中,匆匆吃过早饭,便提着瓦罐赶往侯府。此时的侯府,相较于昨日的混乱,已恢复了几分秩序,但仆役们的脸上仍残留着一丝未消的紧张。老夫人的贴身嬷嬷早已在府门口等候,见林薇到来,连忙迎上前:“林大夫,您可算来了!老夫人一早醒来,还念叨着您呢!”
林薇跟随嬷嬷走进老夫人的卧室,只见老夫人靠在床头,脸色虽依旧苍白,却比昨日有所好转。看到林薇进来,老夫人眼中露出欣慰的笑容:“林大夫,辛苦你了,这么早还特意送汤药过来。”
“老夫人客气了,这是我分内之事。”林薇将瓦罐放在桌上,小心翼翼地倒出汤药,用小勺试了试温度,确认温热后才递到老夫人手中,“您趁热喝,喝完再休息会儿,对身体恢复大有裨益。”
老夫人接过汤药,小口啜饮,忽然叹了口气:“真是没想到,我只是喜欢些香料,竟差点丢了性命。那批西域香料,看着包装精美,我还以为是好东西,没想到竟藏着这么大的隐患。”
“老夫人也别太自责,”林薇轻声安慰道,“谁也想不到香料里会掺有迷迭香,以后咱们多加注意就好。对了,关于那批香料,萧公子今日有没有去查来源?”
“景琰一早就出门了,”老夫人放下药碗,语气中带着几分担忧,“他说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不能让幕后黑手逍遥法外,也不能让我再受委屈。”
林薇轻轻点头,心中对萧景琰的敬佩之情油然而生。她正欲开口再言,门外骤然响起脚步声,萧景琰疾步而入,清晨的寒意犹存于他身上,手中紧握着一个精致的香料盒。“祖母,您现在感觉如何?”他走到床边,关切地询问,随后转向林薇,眼中虽透着几分疲惫,却难掩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林薇,你来得正是时候,我刚刚发现了一些关于香料的线索。”
老夫人饮尽汤药,缓缓靠在床头休憩,而林薇与萧景琰则移步至外间的客厅。萧景琰将香料盒置于桌上,打开盒盖,里面赫然装着与昨日导致老夫人晕厥的相同款式的西域香料:“今晨我特地前往户部侍郎府,借感谢他赠送香料之机,探询香料的来源。据他所言,这批香料乃西域使者进贡朝廷后,由陛下赏赐给他的。他自己留用了一部分,其余的则分发给了朝中的权贵。”
“陛下赏赐的?” 林薇心中一震,“若是如此,那香料中掺有迷迭香,究竟是意外,还是有人故意在贡品中做了手脚?”
“这正是我要查明的,” 萧景琰眉头紧锁,“我已经派人去调查负责接收西域贡品的官员,看看在贡品运输和保管的过程中是否有异常情况。此外,我还让人去询问其他收到香料的权贵,看看他们是否也出现了类似的不适症状。”
林薇拿起香料盒中的香料,放在鼻尖轻轻嗅了嗅,眉头微微皱起:“这香料的香气,比昨日在老夫人卧室闻到的要淡一些,似乎缺少了某些成分。”
“你也注意到了?” 萧景琰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我对比过昨日剩下的香料和这个新的香料,发现昨日的香料中迷迭香的含量更高,而这个新的香料中迷迭香的含量极少,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这说明,有人在将香料送给祖母之前,特意增加了迷迭香的用量!”
这个发现让林薇心中一沉:“这么说,幕后黑手的目标非常明确,就是针对老夫人?那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是为了嫁祸给户部侍郎,还是另有其他阴谋?”
“目前尚不清楚,” 萧景琰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严肃,“不过,我们可以从两个方面着手调查:一方面,继续追查是谁在香料中添加了迷迭香;另一方面,调查户部侍郎最近是否得罪了什么人,或者与什么人存在利益冲突,看看是否有人借香料之事,挑拨侯府与户部侍郎府的关系。”
林薇点点头,赞同萧景琰的调查方向:“此外,我认为我们还需要加强侯府的安保措施,尤其是老夫人的饮食和日常用品,必须经过严格检查,以防再次发生类似的意外。”
“我已经安排妥当,” 萧景琰说道,“我让侯府的护卫队加强了巡逻,还特意挑选了几名可靠的仆役,负责老夫人的饮食和用品采购,确保每一件物品都经过严格检查。”
两人正讨论间,老夫人的贴身嬷嬷急匆匆走进来,神色慌张地禀报:“公子,林大夫,不好了!刚才负责采购的仆役回来报告,说在为老夫人采购的新鲜水果中,发现了少量有毒物质!”
林薇和萧景琰闻言,心中同时一震,迅速跟随嬷嬷来到侯府的厨房。只见几个仆役正围着一篮新鲜的桃子,脸色苍白。篮子旁边放着一根银簪,银簪的顶端已变为黑色——这是检测毒物的常用方法,银簪变黑,表明水果中确实含有有毒物质。
“这桃子是从何处采购的?”萧景琰厉声质问,语气中透出几分愤怒。
负责采购的仆役战战兢兢地回答:“是……是从西市的张记水果店采购的,以前一直从那里采购,从未出现过问题……”
“立刻派人去张记水果店,将店主和相关人员控制起来,仔细询问情况!”萧景琰命令道,随即又对身边的护卫说,“另外,将府中所有已经采购的水果和蔬菜,都重新检查一遍,确保没有问题!”
护卫们立刻行动起来,林薇则拿起一个桃子,仔细观察。桃子的表面看起来新鲜完好,没有任何异常,显然是有人在桃子表面涂抹了有毒物质,且用量极微,不仔细检测根本难以发现。“这种毒的毒性不强,少量接触不会立刻危及生命,但若是长期接触,会对身体造成严重损害。”林薇语气凝重地说道,“幕后黑手显然是想逐步毒害老夫人,而且手法十分隐蔽,若非我们提高了警惕,恐怕很难察觉。”
萧景琰的脸色愈发阴沉:“显然,幕后黑手不仅针对老夫人,还在侯府内部安插了眼线,否则不可能如此清楚地掌握老夫人的饮食喜好和采购渠道。我们必须尽快揪出这个眼线,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林薇点头赞同,沉思片刻后提议道:“我有一个计策,或许能引出幕后黑手。我们可以故意散布消息,称老夫人因昨日的香料事件,身体状况再次恶化,病情加剧,需大量采购名贵药材进行调理。同时,我们加强对采购渠道的监控,一旦发现有人在药材中做手脚,或试图传递消息,立即将其捉拿。”
萧景琰眼前一亮,赞许地说道:“此计甚妙!既能引蛇出洞,又能确保老夫人的安全。我这就安排人去传播消息,并加强对药材采购渠道的监控。”
接下来的一天,侯府内表面上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萧景琰依照林薇的建议,故意指使仆役们在府中散布老夫人病情加重的消息,并安排人手高调前往各大药铺采购名贵药材。与此同时,侯府的护卫们已在暗中布下严密防线,密切监控每一位与采购相关的人员。
林薇则留守在老夫人的卧室,一边悉心调理老夫人的身体,一边留意府内仆役们的动向。她察觉到,一名叫小翠的丫鬟在听闻老夫人病情加重的消息后,神色略显异常,还鬼鬼祟祟地前往府门口的送信处,似乎在传递某种信息。
“萧公子,我觉得那个名叫小翠的丫鬟颇为可疑。”林薇将自己的观察结果告知萧景琰,“她刚才去送信处时,我注意到她手中攥着一张纸条,尽管看不太清,但她的神情极为慌张,仿佛生怕被人发现。”
萧景琰闻言,立即安排护卫暗中跟踪小翠。傍晚时分,跟踪的护卫返回报告,称小翠将纸条交予一名陌生男子,而该男子正是户部侍郎府的家丁。这一发现,使两人更加确信,幕后黑手与户部侍郎府必有瓜葛,而小翠,无疑是安插在侯府的内线。
“看来,我们的计划已见成效。”萧景琰眼中掠过一抹寒光,“如今证据确凿,我们可以先将小翠控制住,审问出幕后主使,再作进一步打算。”
林薇点头附和,提醒道:“审问时务必注意方式方法,避免打草惊蛇。我们的目标是揪出真正的幕后黑手,而非仅仅抓住一个眼线。”
遵循林薇的建议,萧景琰派人将小翠带到侯府的密室进行审问。起初,小翠百般抵赖,拒不承认自己的所作所为。然而,当萧景琰出示她与户部侍郎府家丁接触的证据后,她的心理防线终于崩溃,哭着供出了真相——原来是户部侍郎的夫人暗中收买她,指使她在侯府监视老夫人的动向,并依照户部侍郎夫人的指示,在老夫人的饮食和用品中做手脚,甚至连那批西域香料中额外添加的迷迭香,也是通过她悄悄混入的。
“户部侍郎夫人为何要如此行事?”萧景琰问道,语气中透露出几分不解。
“她声称……她声称老夫人一直反对她儿子与赵小姐的婚事,还指责侯府依仗权势,轻视户部侍郎府,因此她打算给老夫人一个教训,让侯府明白户部侍郎府并非任人欺凌。”小翠哽咽着回答。
真相终于水落石出,林薇和萧景琰都松了一口气。尽管幕后黑手的动机显得荒谬,却确实对老夫人的安全构成了严重威胁。“如今我们该如何应对?”林薇问道,“是直接将此事上报朝廷,还是私下与户部侍郎府进行交涉?”
萧景琰沉思片刻,缓缓说道:“若将此事上报朝廷,恐怕会引发朝堂动荡,何况户部侍郎夫人只是一时冲动,并未真正意图加害老夫人。我们不妨先私下与户部侍郎沟通,敦促他管束好家人,确保此类事件不再发生。若他执迷不悟,届时再考虑上报朝廷也不为迟。”
林薇赞同萧景琰的决定:“这样做既给了户部侍郎府一个台阶下,也避免了不必要的纷争,对双方都有利。”
处理完这一切,夜色已然渐深。林薇望着侯府重新恢复的平静,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她明白,尽管这次意外事件过程惊险,但也让她与萧景琰在应对突发状况时更加默契,更加坚定了彼此共同面对困难的决心。
萧景琰送林薇离开侯府时,月光已洒满庭院。“今日多亏了你,”萧景琰注视着林薇,眼中满是感激,“若非你冷静应对,提出有效的调查方法,我们也不会如此迅速地找出幕后黑手,化解危机。”
“我们是朋友,互相帮助是理所当然的。”林薇微笑着说道,“更何况,老夫人对我恩重如山,保护她的安全,也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
马车缓缓行驶在寂静的街道上,林薇斜靠在车窗边,凝视着外面逐渐远去的侯府灯火,心中涌起无限感慨。她明白,这次的意外事件,不过是她在这个时代所面临的众多挑战之一。未来,无疑还有更多的艰难险阻在等待着她。然而,她并不感到畏惧,因为她深知,萧景琰会始终陪伴在她身边,与她共同面对一切风雨,凭借智慧和勇气,化解每一次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