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母在上 第17章 第四章

莉莉安学院的离别与情谊

在莉莉安学院的一角，志摩子关切地看向祐巳，轻声问道：“祐巳，你没事吧？我看你刚才的样子，有点担心。”

祐巳微微一怔，反问道：“你说‘没事吧’，是以为我在哭吗？”

志摩子面露疑惑，解释道：“咦？不是吗？我刚才看到你干活的时候，肩膀一直颤颤的，所以有点担心。”

祐巳轻轻摇了摇头，说道：“嗯，那一半是因为太冷了，这天气确实有点凉。”

志摩子还是有些不放心，继续说道：“还有，我好像看见你在抽泣，那是……”

祐巳连忙解释：“是我在抽鼻子啦。因为在体育馆擤鼻涕会有回音，不太好，所以才那样。”

志摩子恍然道：“原来如此，应该是这样了。后天，她们可就毕业了啊。”

祐巳心中涌起一丝惆怅，轻声说道：“别这样说，听着会让人觉得很寂寞呢。”

志摩子也感慨地回应：“是啊，时间过得真快。”

此时，圣母玛利亚庭院中，少女们依旧如往常一样，脸上洋溢着天使般的笑容，优雅地穿过那扇齐肩高的大门。她们身着深色的制服，裙子的褶痕整齐而美观，洁白的水手领庄重而不失灵动，慢慢地行走，尽显这里独特的修养。私立的莉莉莉安女子学院，宛如一座充满青春与梦想的少女花园，静谧而美好。

祐巳不禁感慨道：“是啊，我还没怎么反应过来呢。志摩子，你和白蔷薇相争了两年，今年她就要毕业了，白蔷薇啊……”

就在这时，红蔷薇突然走了过来，一把抱住祐巳，笑着说道：“哎呀，什么嘛，这么感慨。”

祐巳惊讶地回过头，说道：“红……红蔷薇，您这是开什么玩笑呀？”

红蔷薇轻轻“切”了一声，祐巳疑惑地问道：“什么‘切’啊？”

红蔷薇解释道：“没能体会到祐巳你胖嘟嘟的感觉啊。而且圣说你叫起来就像恐龙的小孩，我可是满心期待呢。我早就想试一次了，只有抱祐巳时才有的感觉，毕业之后可就没机会了，毕竟我上的不是附属大学嘛。”

祐巳连忙说道：“请常来玩啊，红蔷薇大人。”

红蔷薇点点头：“是啊，祐巳，陪我一会儿吧。”

祐巳有些无奈地说：“那个，红蔷薇……”

红蔷薇打断她：“不用多说了，偶尔也陪一下婆婆嘛。来吧，不要客气，尽量喝。”说着，递过来一杯热饮。

祐巳接过，轻轻吹了吹：“不过，因为很烫，没法大口喝下去呢。”

红蔷薇哦了一声：“这样啊。”说着，突然拿过杯子，做了些什么。

祐巳惊讶地问道：“这是干什么？”

红蔷薇理所当然地说：“干什么？一看就知道了吧。”

祐巳还是不解：“为什么呀？”

红蔷薇解释道：“刚才你不是说太烫喝不了吗？”

祐巳回忆了一下：“我是说过……不过……”

红蔷薇尝了一口，皱了皱眉：“这样不太好喝呢。”

祐巳连忙说道：“没这回事。”然后咕噜咕噜地喝着牛奶，脸上露出满足的表情，“好喝。”

红蔷薇看着祐巳，说道：“这也是做一回的事吗？”

祐巳有些疑惑：“您说什么？”

红蔷薇赞赏地说：“没错，祐巳，直觉真敏锐，而且很有趣。”

祐巳更加疑惑了：“那个……”

红蔷薇接着说：“所以我才选了你。”

祐巳惊讶地问道：“那个，也就是说，特地选我做热草莓的试验者吗？”

红蔷薇摇了摇头：“不是的，是祥子的保护者。祐巳，祥子就拜托你了。”

祐巳连忙认真地回答：“是，红蔷薇大人，我会的。”

红蔷薇温柔地说：“虽然她不那么可爱，但对我来说，她也是无可代替的妹妹。”

祐巳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的直觉一点都不敏锐啦。红蔷薇大人是为了说‘遗言’才请我来的吧，直到那时我才明白这点。”

这时，祥子走了过来，问道：“祐巳，你干什么去了？怎么才来？”

祐巳有些愧疚地说：“很抱歉，我迟到了。”

祥子微微皱眉：“今天要扫一楼的储藏室，我应该告诉过你要早点来的。”

祐巳连忙点头：“是的，对不起，祥子学姐。”

祥子又问：“我是问你干什么去了？”

祐巳解释道：“因为受到红蔷薇邀请，去了牛奶房。”

祥子一听，说道：“姐姐吗？这样啊，我知道了。那我们开始吧，祐巳，收拾完这里之后，和我们会合吧。”

祐巳连忙应道：“是。”

今在祐巳耳边悄悄说：“别在意，祥子只是因为担心祐巳你，才坐立不安的。”

祥子听到动静，问道：“今，你在嘀咕什么？”

今连忙摆手：“没什么，再见哦，真可怕。”然后小声嘀咕，“祥子真歇斯底里。”

祥子听到了，问道：“你说什么？”

令在一旁打圆场：“没错，生气对身体不好啦。”

由乃也在一旁说道：“‘遗言’什么的，多少也可以理解的啦。”

祐巳疑惑地问道：“能理解吗？为什么呢？”

由乃解释道：“也就是说，从一个熟悉的地方转移到别的环境时，人就会考虑很多没做完的事，所以会说些‘遗言’。我也被黄蔷薇叫去过呢，夹着小令的三角关系要画上休止符了嘛，互相都有不少话要说。”

祐巳好奇地问道：“要说的话，就是哪方面胜过对方啊，从生活态度起一一列举出来吗？不过也不是要分出个胜负吧？”

由乃点点头：“要说的话，只是种表演罢了。”

祐巳更加疑惑了：“表演？”

由乃接着说：“大家都做着各种各样的事，虽然方式不同，但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告别。”

祐巳若有所思：“是吗？姐姐是因为明白这一点……”

大家在收拾东西时，祥子说道：“看，白蔷薇有这么多私人物件。”

祐巳看了看：“教科书、运动毛巾，这是以前喊着不见的便当盒。”

令在一旁说道：“掉在纸板箱之间了呢。”

志摩子回忆道：“但是那时姐姐说一定在二楼，大家都一起找过了。”

祥子想了想：“应该是在二楼吃了便当，回去时顺手放在这个房间了吧，却一心认定在二楼呢。”

由乃恍然道：“难怪找不到呢。白蔷薇也真是的。”

令又拿起一件东西：“这是演《灰姑娘》时用过的道具，黄蔷薇用过的手帕。”

祥子拿起一支自动铅笔：“姐姐的自动铅笔。”

祐巳看着这些东西，说道：“上面没写名字，你们也很清楚是谁的呢。”

祥子微笑着说：“当然清楚啊，因为我们是妹妹啊。明天还给姐姐吧。”

志摩子突然说道：“姐姐的‘遗言’……”

祐巳问道：“就是说希望你做什么，希望你能这样守护学校，这类的对你说过这些之类的话吗？”

志摩子摇了摇头：“她不是那种会说‘遗言’的人，至少是对我不会说。”

祐巳点点头：“是吗？说得也是。”

志摩子又说道：“但是有可能会对祐巳说吧。”

祐巳惊讶地指着自己：“我？”

志摩子肯定地说：“是啊，因为姐姐很疼爱祐巳嘛。”

祐巳有些愧疚地说：“对不起，志摩子。也许我没考虑你的心情，还向白蔷薇撒娇了。”

志摩子连忙摆摆手：“哎呀，真是的，我从来没那么想过。其实我很感谢祐巳，我不会撒娇，一开始就和那种姐妹无缘。因为相差两岁，就算想疼爱什么人，白蔷薇也没有妹妹的妹妹。”

祐巳想了想：“也就是所谓的孙女？”

志摩子点点头：“孙女，是啊，就是那种感觉。”

祐巳接着说：“因为志摩子的妹妹，要在白蔷薇毕业之后才会入学。”

志摩子有些感慨：“妹妹，想象不出来呢。”

祐巳安慰道：“但是白蔷薇一定也是这么想着，而且和志摩子结为姐妹的。”

志摩子微微点头：“是啊，虽然还不知道能否邂逅投缘的低年级。但是如果我有了妹妹，她一年级时就得成为白蔷薇花蕾吧。”

祐巳看着志摩子：“志摩子不也是这样的吗？”

志摩子有些落寞地说：“话虽如此，但是我总觉得，我是不是不该有妹妹。”

祐巳连忙握住志摩子的手：“志摩子。”

志摩子抬起头：“怎么了？”

祐巳认真地说：“志摩子，请哪儿都不要去。在我升为三年级之前，请哪儿都不要去，等着我。我们要一起支撑山百会，如果志摩子不在，我会难过的。”

志摩子感动地看着祐巳，刚想说什么，这时老师走了过来：“福泽同学，很抱歉打扰你们美好的友情，请回到座位上，师生座谈要开始了。”

祐巳连忙道歉：“对不起。”

志摩子也感激地说：“谢谢你，祐巳。”

祐巳回到座位，仔细想想，如果白蔷薇对志摩子有什么牵挂，是不可能对她本人说的。有三年级姐姐们身影的教室，明天也是最后一天了，白蔷薇的教室……

祐巳走进教室，看到白蔷薇在里面，问道：“忘带了什么东西吗？”

白蔷薇看到祐巳，说道：“啊，祐巳，不好意思，把门关上。我想和教室道声再见，所以去图书馆打发时间，估摸着大家都走了再回来。你笑吧，一想到明天不得不离开这里，就有点伤感。”

祐巳轻声问道：“因为要离开莉莉安了吗？”

白蔷薇微微点头：“发生了很多事啊。”

祐巳好奇地问道：“很多事？”

白蔷薇感慨地说：“快乐的事，痛苦的事，既有后悔的事，也留下很多美好回忆。我觉得高中部的三年，是到现在为止最丰富的岁月。”

祐巳听后，激动地拍着桌子说道：“白蔷薇，我……”

白蔷薇惊讶地看着祐巳：“怎么了，祐巳？”

祐巳急切地说：“有什么我能做的事吗？我想为你做点什么。”

白蔷薇有些疑惑：“要祐巳做？”

祐巳连忙说：“比如要拜托的事，希望我做的事，约定或者委托什么的，什么都可以。志摩子的事，或者兰奇，不，格隆特的事，总有什么我可以做的吧，一件也好。”

白蔷薇摇了摇头：“没有。”

祐巳有些失望：“啊？”

白蔷薇再次肯定：“都说了没有了，没什么要拜托祐巳做的。格隆特已经长大了，就算没人喂，它也不要紧。如果不能自力更生，就不会让它回归野生了。而且，就算我不拜托你，祐巳也不会对志摩子的危机坐视不理吧。即使会把自己弄得狼狈不堪，你也一定会为了救志摩子，一头扎进旋涡。在纯粹的友情里，不需要我的意志存在。而且，如果祐巳是那种没有别人的拜托就不会去帮助别人的人，我也不会把志摩子托付给你。”

祐巳有些不甘心：“但是我想为白蔷薇做些什么。”

白蔷薇笑着说：“算是饯别吗？”

祐巳连忙点头：“是啊。”

白蔷薇调皮地说：“那么亲一下嘴唇怎么样啊？想逃吗？你不是说什么都可以吗？好了，乖乖地闭上眼睛……！”

祐巳连忙阻止：“打住，再见。”

白蔷薇摆着手说道：“带着祐巳这个吻的遗憾，我可毕不了业。怎么了？再不回去我可要抓你了。你在想什么？”

这时，祐巳慢慢地走过去，轻轻吻了白蔷薇。白蔷薇抱住祐巳，感动地说道：“原以为没有机会再说了，才一直没说。我从心里庆幸能认识祐巳。我和同龄的普通女孩不太亲近，但看到祐巳时，生平头一次羡慕普通的女孩。在高三的一年中，我有了些改观，轻松了很多。我的改变有很多要素，但是祐巳的存在举足轻重。所以，祐巳，你给我的不止是一个吻。”

祐巳还是有些不甘心：“我能做些什么？”

白蔷薇温柔地说：“竖起耳朵听着，你不是让我成为大学生了吗？”

祐巳惊讶地说：“胡说。”

白蔷薇认真地说：“真的，我看到祐巳就想，再当一回学生……所以，祐巳，拿出自信来，因为我这么酷的人都崇拜着你。完毕，我爱你，祐巳。和你嬉闹的时候，真的很幸福。我好多次都想，真想变成祐巳。”

祐巳有些害羞地问道：“你跟大家都说过‘我爱你’吧？”

白蔷薇点点头：“嗯。”

祐巳有些无奈：“真是的。”

白蔷薇感激地说：“谢谢你的吻。”

祐巳有些不好意思：“没什么，只是单纯的饯别罢了。”

白蔷薇接着说：“单纯啊。话说回来，祐巳，你知道我上哪所大学吗？”

祐巳一愣：“啊？”

白蔷薇看着祐巳的表情，说道：“不，什么，我想你是不是逃避着不想听到大学的名字呢？好像最喜欢的白蔷薇，是被大学抢去似的。”

祐巳笑着回应：“真是自我陶醉啊。命中要害，白蔷薇感觉真敏锐。我害怕她会走到我无法触及的地方，而不想面对现实，一直在逃避着。”

突然，祐巳生气地说道：“被骗了，被骗了，被骗了，白蔷薇。”

白蔷薇有些惊讶：“祐巳，表情真可怕，怎么了？”

祐巳强忍着情绪：“一切安好，祝贺您今天毕业。”

白蔷薇有些疑惑：“好，谢谢。这是要拉我去哪里？”

祐巳坚定地说：“没人的地方。”

白蔷薇笑了笑：“好啊，是把昨天的继续下去吗？”

祐巳认真地说：“正是，关于那件事，有话想说。”

白蔷薇问道：“什么事？”

祐巳生气地说：“是真的吗？”

白蔷薇有些摸不着头脑：“所以我问是什么事？”

祐巳大声说：“关于大学的事。”

白蔷薇还是一脸疑惑：“大学的事？”

祐巳更加生气了：“还装蒜！”

白蔷薇有些尴尬：“露馅了，想不到这么快。”

祐巳气呼呼地说：“今天早上我问志摩子了。志摩子说，‘咦？姐姐升学到莉莉安大学啊。’可是因为没赶上提交优先大学志愿书，不是去参加一所大学的联考了吗？”

志摩子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对，就是参加莉莉安的考试，和外交部门一起。”

祐巳越想越气：“我像个傻瓜一样，羞得脸上都烧起来了。”

白蔷薇有些激动：“咦？那可真想看一看啊。”

祐巳握起拳头：“在捉弄我，我可要打人了。”

白蔷薇连忙问道：“要报复吗？别那么生气嘛，没有好好说明，确实是我不对。但是没想到祐巳竟然不知道啊。”

祐巳指责道：“不是你故意隐瞒吗？”

白蔷薇解释道：“为了什么？为了那个吻。”

祐巳连忙捂住白蔷薇的嘴：“别再说那个了。”

白蔷薇笑着拿开祐巳的手：“有什么不好？要毕业是真的，上大学也是真的，所以让你饯别，有什么问题？”

祐巳还是有些生气：“但不是上莉莉安大学吗？”

白蔷薇耐心地解释：“上大学有时并不是为了学习，学校这个地方，与其说是为了让大家好好相处，倒不如说是为了让人和解。所以必须是在莉莉安。而且毕业之后，不能到高中部来玩的。”

祐巳有些失落：“是嘛。”

红蔷薇的声音仿佛也在耳边响起：“与上别的大学的蓉子和江利子是一样的。”

祐巳喃喃道：“是告诉我不能依赖她吗？但是即便如此，能在同一片区域，也让人有些开心，非常开心。可惜，时间差不多到了。”

白蔷薇轻轻点头：“嗯。”

祐巳强忍着泪水：“嗯，回头见，白蔷薇。毕业也没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