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多点恬 第18章 学霸的执念

何恬也被他的话问愣了，她重复了一遍：“我问你，你的专业分和文化分分别是多少？”

徐渊博大惊，“考美院还需要专业分吗？难道不是直接参加高考？”

何恬身体前倾，“你在逗我吗？考艺术类院校需要艺考啊，艺考专业分过关，加上文化分才能上艺校啊，弟弟。”

徐渊博也没想到自己在这句话里最先注意到的是“弟弟”二字，他耳朵尖红了，对何恬说：“还是叫我名字吧。”

何恬只当他不喜欢被人叫弟弟，就和她不喜欢被人叫姐一样，她只好说：“徐渊博，你别告诉我，你没有参加艺考？”

他惭愧地摸着额头，“我的老师没有告诉过我艺考这件事。”

何恬脱力地靠上椅背，“也就是说，你按美院文化分的标准去考高考？”

徐渊博点点头，他之前随便在网上查了一下，450分左右，他回答：“是的。”

何恬摇头叹气，“我现在已经无力吐槽了，你为什么会不知道艺考这件事呢？没人告诉你吗？”

“我的父母老师朋友都没有想过我会去考艺术院校，所以压根就没有告诉过我。”徐渊博解释，其实连他都是高考完脑子一热才想去看看美院的。

“行吧，既然如此，艺术院校你肯定是进不去了。”何恬再度拿起徐渊博给的那些资料，“你再告诉我，你想报什么专业，想在本地还是外地上学？”

徐渊博说：“我想在本地，想报汽车设计相关专业。”

何恬翻动资料，在本地学校里查找有开设汽车设计专业，且录取分数在450分左右的学校，结果不太理想。

她又重新看了一遍，面色有些沉重，但最终还是告诉他这个不幸的事实：“我刚刚帮你看了一下，本地，开设汽车设计专业的只有双江大学，你的成绩恐怕有点悬。”

“要不试试看外地？或者报一个相似的专业？实在不行，复读试试看？”她放柔语气，希望他不要伤心，她是过来人，知道分数，学校对一个人的前途未来和心理有多大的影响。

哪知徐渊博说：“复读肯定是不行了，我上学比别人晚一年，而且已经复读了一年，我不想再上高五了。”

何恬心里算了一下，他现在20岁，确实不太方便复读，如果再复读，考不考得上是一回事，之后21岁上大学，同龄人都快毕业了他才刚大一，确实对于心理上是一个严峻的考验。

她只好安慰，“你也别太伤心了。”

徐渊博脸上倒没有太失落的样子，他问：“双江大学的汽车设计的录取分数线是多少？”

“626分。”何恬告诉他分数，观察他的表情，又安慰他说：“你的成绩可能很难，不如换一个专业或者在外地看看？”

“我的分够。”徐渊博投下一颗惊雷。

“你说什么？”何恬惊讶得身体往前倾。

徐渊博被她一吓，身子后退了些，脸有点红，半宿才说：“我的分够了，还多。”

“你……你多少分，给我看看。”何恬现在有点懵，什么情况？

徐渊博打开电脑，把查分系统给她看。

何恬看着电脑，半天没说话，眨了眨眼知道自己没有眼花，才对徐渊博有些愠怒地说：“徐渊博，你是不是在耍我？650分你在市内除了艺校横着走好吗！”

徐渊博支支吾吾地说：“我，我知道啊。”

“你知道你可以报哪所学校为什么还要来找我？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徐渊博见她有些生气，忙端起她的饮料递给她，“不好意思，你先喝点水消消气，我给你讲为什么。”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复读吗？”徐渊博抬起眼睛望着她问。

何恬没搭腔，只是看着他的眼睛，示意他的问题，他自己答。

徐渊博被看得有点发毛，忙移开双眼，“不是我吹牛，其实我的成绩一直挺好的，基本上每次都能考第一，上高中之后的目标大学一直都是首都大学。”

“首都大学？”何恬还是搭腔了诧异地问他。

他点点头，何恬翻看一下首都大学的资料，录取线在680分左右，那他这分数不够。

“上高中之后，我的分数基本保持在700分左右，所以，按照首都大学往年的录取标准，只要我发挥正常，都是能考得上的。”

何恬醒悟，“所以你的老师同学朋友才没有告诉过你艺考的事情。”

徐渊博无奈地笑了，“说不定老师说过了，但是我一门心思想考首都大学，根本就没往心里去吧。”

何恬心想确实有可能，她的情绪平复了些问：“既然选择复读，也就是说你高考那年考砸了？”

徐渊博陷入回忆，“看标准吧，那年高考我考了670分，如果说上一本的话，我肯定是不错的，但是对于想上首都大学的我，确实考砸了。”

何恬听了这话心情有些复杂，这是学霸的坚持吗？670分还要复读？

她不好对他的决定做出什么评价，只是说：“很可惜啊，就差10分，这属于高考发挥失常，也是无法预料的事情。”

徐渊博反驳道：“其实不是发挥失常，高三下学期的时候，我的成绩就下了700分，越往后，分越低，最低的时候是650。”

何恬看着他电脑上今日的分数，意思就是，他这个成绩也是考砸了吗？

“老师，同学们，父母都知道我想考首都大学，所以都很着急我的状态，找我或者我爸妈谈话了一次又一次。期中，一摸，二摸，调考等，每次考完试出成绩后，同学们也会来关心我，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何恬也有些好奇，“不会是身边发生了不好事情让你分心了吧？”

“没有，没有抽烟喝酒谈恋爱，也没有和校外不良人勾搭，父母关系和谐。总之就是，我还是原来的我，但是我的成绩就是提不上去了，仿佛已经过了峰顶，开始下滑。”

“是你父母给你太多压力了吗？”何恬问。

“他们很好，非常好，他们反倒是劝我别给自己那么多压力，说不上首都大学也没事，他们也不要求我非得上，就是我一直在首都大学的怪圈里出不去。”

何恬叹气，“看来首都大学变成了你的执念。”

徐渊博笑了笑，“也许吧，我爸妈为了不让我压力大，统一口径对外说是我身体不好，所以影响了学习。之后，我和他们商量，想再复读一年，冲刺首都大学。”

“所以你搬过来了？”

“是啊，这边的高中晚自习上到10点，虽然幸苦，但也充实，而且……”徐渊博没有继续说下去。

何恬觉得她好像知道为什么，于是说：“而且这边是新的环境，没有认识你的老师同学，所以不会对你有期待，也不会看到你下700以后或是失望，或是焦急，或是欲言又止？”

徐渊博望着她，眼神里有惊讶，也有赞赏。果然，她总是能够一针见血，直指人心。

“被你说对了，所以那段时间，我的心情没那么糟糕，觉得上不了首都大学也没多大点事，又不是我的人生全完了，所以当时的目标变成了保双江大学。”

何恬赞同他，“你的想法很正确，请问你现在为什么又如此纠结？”忽然一个念头一闪而过，她问道：“该不会是你忽然发现之前高中的同学大部分去了双江大学吧？”

徐渊博真的觉得对面这个女人厉害了，眼睛亮亮的，“你怎么能猜得那么准？”

何恬回答：“你换了一个新环境就能改变你的想法，说明你执念已经不是很深，看起来对双江大学也很向往。能忽然让你又改变主意，变得纠结的，除了怕见到熟人，怕他们看见你之后失望，我也想不到其他的原因。”

徐渊博有些担忧，搓着双手说：“我是挺怕的，他们之前都是我的同学，现在忽然变成我的学长学姐。而且，当初复读也是信誓旦旦的要考首都大学，现在复读一年却还是选择了这里，我一想到这，我脑海里全是他们的笑声，惊讶声，质疑声，然后我就睡不着。”

何恬同情，学霸居然也有这种烦恼，她问：“你和你父母说过了吗？”

他自嘲地笑了，“说了，周一晚上说的，结果谈崩了。”徐渊博将周一的事情告诉何恬。

她听完问：“你觉得你的父母是为了让你有一个985，211的本科文凭，所以才不同意你上美院？”

徐渊博点头，“我是这么想的。”

何恬歪着脑袋，斟酌语言，“接下来我说的话，可能会伤害，打击到你，甚至还会和你的想法相悖，你先别激动，期间你可以发表你的看法。”

徐渊博深吸一口，做好了被刀捅的准备。

“那我也先从结论说起。你确实有点丢人。”

啊……好疼啊，徐渊博以为她会先铺垫，没想到上来就是一刀。他忍住吐血的冲动听她说。

“我认为，你父母的语气和用词的选择上有些问题外，其他的话都是正确的。情绪激动毕竟关心则乱，我能理解，我现在也能理解你，为什么想找一位认识你的陌生人了。”

何恬继续说：“你复读一年你父母没有阻拦，也是希望你能如愿，复读之后成绩不在你的理想范围内，他们也没有逼你。你还说，你复读的时候心情不错，甚至都能放弃首都大学的执念，换一个目标，这足以说明，他们很支持并尊重你的决定。你觉得我说的对吗？”

各种回忆涌入徐渊博的脑海，她说的好像没错，父母从来没有逼迫他，复读是他的选择，父母也只是问他是否决定好，是否能够忍受复读之后那种焦急的心情，他说他可以后，父母全力支持他，给他联系学校，搬家。

复读之后，成绩也不是那么好，父母也没有失望，反而夸奖他，反而肯定他，一次又一次告诉他，没关系，他考什么学校都接受，只要他开心。

徐渊博忽然觉得自己太傻，好像有些误会父母了，他缓缓开口：“好像……是的。可他们明明说过，无论我选什么学校他们都支持，为什么我选美院他们就如此反对？”

“这个问题的答案，其实你母亲也回答过你，因为你这个决定实在太仓促了，也让他们太惊讶了。事实不也证明如此吗，你一个连艺考都不知道，都没去考的人忽然对他们说要去上美院，你这不是儿戏是什么呢？”

被刺痛后徐渊博低下头，听她继续说：“你一直想的都是首都大学，双江大学，从来没有提过美院。就好比……你信誓旦旦地对父母打包票，你将来的老婆，要么是小龙女，要么是王语嫣，到结婚那天，掀开盖头来一看，呀！是白素贞！”

噗嗤，徐渊博被这个比喻逗笑了，这是什么比喻嘛。

“你站在你父母的角度上看，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刺不刺激？”

徐渊博再脑补，确实，完全超出心理预期，他回答：“好像，是有点。”

何恬指出他的问题所在，“这就是你的铺垫有问题了。你要是之前说，你上不了首都大上双江大学，上不了双江大学上美院。但凡提前给他们打一个预防针都不会像星期一晚上那么惊讶。”

说到这里，连何恬都觉得徐渊博简直太胡来了。

“而且，你父母也澄清了，他们没有瞧不起美院等艺术类院校的意思，只是你太突然了。根据结果去看过程，你的结果是上美院，那你第一年就可以上了，为什么还要复读一年呢？这不是闹着玩吗？”

徐渊博喝着沙冰融化的凉凉蜜桃，味道淡了不少。

他偷看了一下何恬的沁爽莓莓，她只顾着和他讲话，所以基本没喝几口，此时他有点点愧疚，将沁爽莓莓再次端起给她。

何恬刚好渴了，接过道：“谢了。”咕隆咕隆见底，只剩下草莓果肉。

徐渊博问：“还要再点一杯吗？”

何恬看着见底的杯子，她真的很渴，话说太多了，但这些甜腻的饮品是越喝越渴。

她说：“其实我想喝水，这些饮料越喝越渴。”

徐渊博忙点头，也不说句话，起身出了咖啡厅。

他干嘛？在店里点不就好了吗？

过了十几分钟，他提着一个袋子又进来，他将袋子放在桌边，从里面拿出一瓶水递给她。

何恬不习惯喝别人递来的水，只好直言：“我一般不随便喝陌生人递给我的水，特别是不在我眼前买的。”

徐渊博拿着水的手僵持在空中，想了想原因，瞬间明白了，又想起之前说去他家她家的轻浮孟浪发言，脸刷地一下子红了，好像要滴出血，“不，不好意思。”他随后叫来服务员上了一杯白水。

何恬看着面前的人羞赧地红了脸，觉得有点可爱，但也不太好意思让他继续难堪下去，“不好意思，这是网上教的注意事项，不是因为你，不要想太多。”

徐渊博用自己的大手遮着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何恬拿起这杯白水一饮而尽。

想当初我读书的时候，老师提都不提有艺考这件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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