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吉顺着那角度看过去,是一张看似平静实则暗波涌动的脸。根根头发被稀疏阳光照得发亮。他有不知名的情感悄然而生。他瞥见戴羽骋和杨静远并肩走来,郎才女貌,头靠在一起,眼尾有笑意。他那种想法更加强烈。很不合时宜的是,跌跌撞撞的声响,不用看就知道是马央。马央掠过他,一歪身坐在潘渼身旁,略显挑衅摸了摸潘渼,起身后退一步,一手打他一巴掌。那眼神在周吉看来,很不对劲。若是如此,周吉的占有欲就会进入一个新高度。他恼火了,醋坛子打翻了,起身就是一拳。马央眼中忽而凶狠,扼住周吉的脖子往墙上摔。周吉不能自主了。
他觉得脖上一把钝刀在压制他的喉结,声带碾碎,落为尘泥。马央手爆青筋,面目扭曲,无法认定。头昏眼花之际,潘渼还是来了。他看周吉的眼神明显想坏他好事,但上手便停不下来了。潘渼听着那过度的叫声,简直像装,可神情非常不符。他欲上前搭救,但同样做不到,力不从心。他再一近,下定决心救眼中这令他深思之人。在周吉眼中不一样。他自然不好受,叫本为装作无事宽慰潘渼,可却觉得潘渼越发焦急。他见那人上前了,急令阻止。已经晚了。马央眼中闪过光,猛得拉开周吉,顺手扼住了潘渼。
周吉焦急万分。马央似乎扼得更狠,潘渼几近昏厥。一边是看热闹的群众,一边只剩他自己。他不知哪里来的认真与勇气还有力气,挺起两条手臂,拼命上前挪开了那两只手!
潘渼拉扯中无气力,摔了下来,眼白上翻,目眯着,但不想看那二人。周吉抓住他的小臂,拉也是小心翼翼的。潘渼也回不过神,眼中无光,失神不知如何应对,怎样站起。无泪无神无力,万物皆无,无甚可知。周吉摸过他的喉结,打横将人抱起走路,几步路,漫长又不漫长。潘渼趴在桌上,喘急急急;周吉半跪地上,内心极气。气中带急,急中随泣。潘渼什么也不曾说。人云笑柄论无不胜其存,什么也不惜。只是欢笑易存易忘,凌辱易存易沉。潘渼从不忘,但沉淀后的情感好坏一同铭记;周吉会忘,但他有的绝不会忘,血淋淋生生挖开,加以强记。
那天戴杨相扣,欢笑不绝于耳;那日吉美共泣,沉默震耳欲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