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长 第87章 护个崽

边崎之刚回学校不几天，就收到了沈一欧说沈曼妤已经知道他俩的事，并且邀请他一起吃个饭这样震惊的消息。

他以前倒不觉得沈曼妤有多么严肃，只是放在见家长这样来看，他顿时觉得沈曼妤真的好严肃。

是的没错，边崎之怂了。

“这件衣服颜色会不会太深了？”

“这条裤子破洞，不好。”

“这外套怎么也有洞？”

沈一欧无奈道：“以前你管我说那是设计。”

“设什么计。”边崎之甩开一堆衣服：“我要不穿校服吧，规矩。”

沈一欧实在没忍住，仰头笑了起来。

“别逼我动手。”边崎之指着他。

“你穿校服吧。”沈一欧摁住笑：“规矩。”

边崎之将信将疑地看着他，最后便真的穿了校服。

“别说。”沈一欧看着他：“我以前没觉得校服这么好看。”

棕红色翻领贴在颈下，还未扣全的纽扣落在男孩凸凹有致的锁骨窝，裤子松垮垮地缠腿不住，裤脚并不挽起，倒是随意乱垂，有些慵懒清冷的意思。

边崎之扣上T恤的纽扣：“还挺会夸人。”

“弟弟真帅。”沈一欧倒有一副慈父的模样来。

边崎之被他浓郁的父爱感染，差点脱口而出一句谢谢爸，话在唇边转了个弯才说：：“谢谢哥哥。”

帅是帅，但是很不好意思的是这校服大概是拿了路口那家火锅店员工服的设计图，边崎之走进门便发现自己和店里员工的异曲同工之处。

顿时如雷轰顶，只是祈祷着等会儿不会有人来让他去端盘子。

沈曼妤坐到被沈一欧拉出来的椅子上，抬手将耳边的碎发绾于后，柔声道：“不知道你胃口，想吃什么挑吧，都是一家人，不要跟姐姐客气。”

“好。”边崎之笑笑双手接过菜单：“谢谢姐姐。”

“小之今年多大了？”沈曼妤问。

“十八，刚满。”边崎之抬头回她的话。

“哦。”沈曼妤点点头：“那你跟阿攸挺像的。”

“嗯，我就比他小一天。”边崎之说。

沈曼妤亮起眼睛：“这么巧？”

边崎之倒是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便罢。

沈一欧撇头看他一眼，忍了忍笑说：“点菜吧。”

边崎之其实少会不好意思，也算得上一个厚脸皮的主，大概因为这次是走的见家长的程序，厚脸皮顿时失踪了。

他这会儿迫切地想贴一个寻皮启事。

“对了。”边崎之说着从兜里掏出一个盒子推到沈曼妤面前：“我不太会挑礼物，姐姐你别嫌弃。”

沈曼妤一愣。

“什么时候买的？”沈一欧诧异道。

“在上海的时候，我那会儿也想过了，所以提前买好了。”边崎之笑了笑：“但也没想到这么快。”

沈曼妤慢吞吞拿过盒子，小心翼翼撇开看了一眼，是一条金叶项链，她合上盖子，又推了回去：“人来了就行，东西自己拿回去吧。”

“别别别，别这样说。”边崎之又推了过去：“你一定得收。”

“我……”沈曼妤话并未完。

“这项链若是被普通人戴上显现不出它的美的，戴你身上就很合适。”边崎之道：“所以请您高抬贵手收下它吧。”

“……”沈曼妤突然觉得他这一招怎么就那么像沈一欧。

果然是睡过的。

……

教室里嘴喳喳的，叫人烦躁。

“运动会快了吧。”张缶在这混乱中说道。

“嘘，别说了。”边崎之小声提醒他：“你看班长的表情，待会儿可能要毛了。”

张缶于是低下头去，翻看着找陈语扣借来的恐怖小说。

如边崎之所料，那位脸上刻着火山即将爆发的班长终于发出怒嚎，他扯着课本甩在桌上：“安静!”

班上顿时安静下来，只不过几秒，又一点一点地闹回去。

“我说安静!”班长皱着粗眉：“都听不到吗？!”

“刘威!”班长叫住吼得最凶的刘威：“别说话了，还有你们——张圆，徐彤。”

“哟。”刘威仰靠在后排桌上，神色不屑：“我就是说又怎么了？”

旁边几人则纷纷称牛。

班长脸彻底黑下来。

人群也顺着这争执安静下来，速速扭头看戏。

班长瞪着他：“那我把你名字记上你自己去跟班主任说吧。”

刘威却也不害怕，仍是漫不经心地说：“你除了会打小报告，还会做什么？成天扯着个本记记记，记你妈的。”

“让你别说话你就别说话。”噤若寒蝉的班里突然从靠墙那边传来声音，边崎之抓着笔算题，看也不看他，继续说道：“哪来那么多屁话。”

“你什么意思？”刘威瞪过去。

“什么意思？”边崎之仍然低头看书，像是并不在与他说话。

在同学眼里这场戏似乎越来越有意思，一个二个都搭好架子观看起来。

“九年义务教育的时候你死了？”边崎之言语犀利，语速不快，漫不经心地和平日里的闲聊无几差别：“不知道班级太闹会被整体扣分？分扣多了班主任的钱就得往学校掉，凭什么要让人家因为你一个人受罪，你是下凡文曲星还是借箭诸葛亮？屁大点还充他妈的老大，多几把不得了？”

“你特么——”刘威站起身来。

边崎之不顾他，骂他这会儿已经写完一道题，他的目光落到下一题，继续跟他说：“再说了就算是说话也好歹有点分寸，人家班长脸都气黑了，你还觉得自己多潇洒，需不需要给你拍个小视频剪辑一下，配文就发老子最拽怎么样？”

“边崎之!”刘威气得直掀桌：“你信不信老子今天打死你？!”

边崎之无动于衷。

“来打。”

这个声音一出来，人群却不像刚刚一样看热闹，倒是悬起一口气，有些吃怕。

更是令人害怕的是这声音并不是大吼大叫，反而十分平和，就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陈语扣深深看一眼刚刚那声'来打'的主人沈一欧，他看上去真的生了气，眉眼都不平和，目光很细，微眯着。

众人也小心翼翼地看向沈一欧，他目光落在书上，并不看人，又说了句：“过来打，打给老子看。”

顿时没人再敢说话，教室里的呼吸似乎都变得压抑，就连神气的刘威，也只是站在那里，不敢再动，看上去尴尬又无措。

“老子让你来打。”沈一欧提高音量，几乎是在吼。

刘威面子挂不住，怒气冲冲地就往边崎之的位置去。

张缶飞快站起身来，何哆哆也紧随其后，就连陈语扣都弃了恐怖小说跟着站了起来。

这几步路完罢，刘威站到边崎之旁边，抬起手就要动，张缶以及何哆哆连带着陈语扣一个也没来得及拦一手，后排突然飞来一本书，割破一道风，准确无误地砸在刘威脑门，那是本小字典，相当于板砖，砸人威力极大，刘威抱着脑门儿连连后退，一瞬间目眩不已。

沈一欧越过陈语扣就大步走了过去，拽起刘威的衣领不给他缓和的机会便甩去一拳。

“啊——”刘威立刻瞪起眼，不管疼痛便去回应，沈一欧疯了般没给到他一点还手的机会，从后排直接把人扔到了第一排。

那是一个惯性的飞滑姿势，沈一欧扬手甩了他一耳光，紧随着抬脚踹到他小腹，刘威不稳重心，跌倒在地，顺着平底滚到了前门门口，脑袋就撞在铁门上。

好半天都缓不过来。

无人再敢言语，呼吸越是可怜。

沈一欧随手抓起一支笔，咬开笔帽就让笔尖对准刘威扬手而去，他目光狠戾又无情，像是野兽。

“阿攸!”

“沈一欧——”

几人纷纷上前拦。

边崎之飞快拦腰抱住沈一欧，也不顾这时场面，小声哄道：“够了够了，不打了，再打该死人了。”

“别打了!”

“你疯了吧又拿家伙!”

“好了好了。”边崎之抚了几下他的背，用力扯掉他手里的笔：“别犯事儿了，回去吧。”

沈一欧不再怀怒，回了位置。

边崎之借着自习跟陈语扣换了位置。

支起脑袋去哄他。

“我没生气。”沈一欧喘完气，仰头灌了口水：“再说我气也不是生你的气，你哄个屁哦。”

边崎之被他那个“哦”逗笑，抱着沈一欧的半只胳膊笑了好一会儿。

“那我回位置了。”他终于停住笑。

“嗯。”

“好了!”张缶招呼着同学：“自己做自己的，别看了!”

众人猛地回头，这节课都再也没人说话。

一直沉默的班长终于在下课时间找上了边崎之。

“干嘛？”边崎之看他。

班长并不跟他说些什么“谢谢啊”，“不好意思啊”，只是丢给他一包薯片，旋即跑了。

“什么鬼？”边崎之拿过薯片。

“对了。”边崎之不管三七二十一，扒开薯片来靠墙去问张缶：“你刚刚上课的时候说，运动会？”

“运动会？”陈语扣抬起头来。

“对啊。”张缶两边点头。

“什么时候？”陈语扣问。

“下学期啊。”张缶说。

陈语扣：“……”

边崎之也没了兴致。

双双转回去。

“对了!”陈语扣冲张缶喊道：“你前面那个叫什么名字？”

“边崎之。”张缶说。

“边崎之!你好!”陈语扣说：“我叫陈语扣。”

“你好你好。”边崎之连连带笑。

陈语扣笑罢又悄悄去问张缶：“你旁边这个，叫什么名字？”

“何哆哆。”张缶同样小声回答她。

“何哆哆，你好。”陈语扣喊道：“我叫陈语扣。”

何哆哆憨厚几笑：“你好，我叫何哆哆。”

“认识四个人了。”陈语扣满意地抿抿嘴，又低头去看小说。

“今天下午体训的时候带你认识一□□训队。”张缶凑过去说：“我们学校这一届现在暂时只有你一个女生，你要是怕孤独可以把自己当男的。”

陈语扣无奈笑笑：“谢谢你的建议啊。”

“对了。”陈语扣问：“你在学校吃饭吗？”

“在。”张缶说：“我半走读，在学校吃，回家里睡觉。”

陈语扣想了想说：“那等会儿训练完了你要不跟我一起去吃饭？”

“我……”张缶道：“介意多有几个人吗？”

“超级不介意!”陈语扣乐道：“人多才好，我就是不想一个人吃饭，看起来怪孤单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孤僻呢。”

“那就行。”张缶笑笑又拎起书：“对了，这本书你有下册吗？”

“有，在家里边。”陈语扣说：“我住校，下周给你带。”

“行。”

沈一欧这个位置在这时显得怪可怜，他还真有点被打扰，于是往墙靠了靠，拢起胳膊低头看书。

……

边崎之和沈一欧这两个完全走读生，到点便结伴出去吃饭。

操场上这会儿满是飞奔的同学，一致冲着食堂跑，一串一串的人，谁也不让谁，就连操场上体训的，都只得让路。

学校广播已经放起了音乐，青春纷纷扬扬的，又像是头顶烈阳。

操场中央张缶领着几个男生练运球，陈语扣适应得快，这时正和一起串的男生在跑道上跑着，看上去像是要和这群人抢饭一样。

“都特么有病吧!”跑道上来了一个体训生，他冲着人喊：“往跑道外面跑，有人在训练没看到吗？!”

“谁踏马踩我五千块的跑鞋了？!”

“我日!挤老子干嘛？!”

“……”

边崎之凑过去跟沈一欧说：“你觉不觉得张缶和陈语扣挺配的？”

“没注意看。”沈一欧说：“我觉得我们俩挺配的。”

“还用你觉得？”边崎之无奈笑笑：“这就是事实。”

“是，事实。”沈一欧说：“咱俩天生一对。”

边崎之笑笑哼起了歌：“我们天生天生一对宝，有时迷糊冲动鸡飞狗跳，只要你们好，我的心也跟着闪耀……”

这歌一直唱到校门口，边崎之举起校卡给保安看的时候顺带给他来了一句：“只要你们好——”

保安当即一愣，沈一欧笑着把他推出了校门，不然就怕他继续来一句“我的心也跟着闪耀”。

“怎么不唱了？”沈一欧问。

边崎之踢开路边的小石子：“唱完了。”

“哦。”沈一欧又问：“这什么歌？”

“就我看的那个动画片的主题曲。”边崎之说：“不知道名字。”

沈一欧说道：“弟弟唱歌真好听。”

“真的吗？”边崎之笑盈盈地凑过去问。

“真的啊。”沈一欧搂着他脖子，调侃说：“出道吧弟弟。”

“最近有什么选秀节目吗？”边崎之说：“我考虑报个名。”

“哇撒好棒哦。”沈一欧装道。

边崎之一句无奈：“你这个样子真的很欠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