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长 第15章 三点水

“累死了。”边崎之坐回位置上仰头灌了口水。

“笑死我了。”张缶道：“我刚刚差点没绷住。”

何哆哆低头把录好的视频发在了那个名叫“淮宁F4”的群里。

何哆哆：阿攸快看，小起子给你出气了哈哈哈哈。

张缶低头看视频：“我当时的表情这么狰狞？”

“边崎之好装!”何哆哆笑不停。

张缶没忍住也笑了起来：“绿茶本茶，牛啊哈哈哈哈!”

“你才绿茶。”边崎之攀着两人桌子凑过去看：“我还是很优雅的。”

“优雅优雅。”张缶直竖大拇指：“你都快给那人优雅死了。”

沈一欧在酒吧省省挤挤，写完了作业，到点下班之时才摸出手机看了一眼。

视频总长三分钟，沈一欧终于还是没忍住，看笑了。

那些纷纷扰扰的情绪突然间没了踪迹。

其实他从来不在乎那些无聊的谬论，但看到视频还是有点心动。

也只敢心动得小心翼翼。

他换好衣服出了酒吧，一路上把视频来回看了好多遍。

走到边崎之门口他没忍住敲了敲。

边崎之扔了饭饭跑来开门：“回来了？”

“你早上说的面，现在还做吗？”沈一欧问。

“知道饿了？”边崎之一笑：“马上就做。”

“有个条件。”边崎之说。

“什么？”

边崎之和善地笑：“你洗碗。”

沈一欧无奈抬嘴：“行，我先回去洗澡。”

“快一点哦，这个很快。”边崎之喊道。

沈一欧很快洗完澡过去，随便挑了个位置坐下。

“刚刚好。”边崎之笑着装盘。

“晚上吃太多了会睡不着觉。”边崎之把盘放到他面前：“所以只煎了一个蛋，我是不是很贴心。”

“我猜你家只有一个蛋了。”沈一欧拿起筷子。

“你的心思太混浊了。”边崎之虚心一撇：“还真是。”

“你要不要吃？”沈一欧卷起一筷子。

“不吃，很饱。”边崎之抱着饭饭坐到床头：“看到我的优雅打架没。”

“看了，很优雅。”沈一欧大大塞了一口进嘴。

沈一欧不太有正正经经跟人说谢谢的习惯，也不想让他别这样闹了，本来就是挺无所谓的态度，所以也就不提别的了。

“拿根儿烟。”沈一欧擦好嘴。

边崎之抚弄着饭饭的毛：“先说说你的试吃心得。”

“能吃。”沈一欧收捡着碗。

边崎之不满：“不给了，你憋死吧。”

“好吃。”沈一欧改口：“好吃死了，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边崎之这才把烟扔给他。

“洗洁精在哪儿？”沈一欧点上烟。

“柜子下面。”边崎之说。

沈一欧叼着烟，含糊说道：“你一直睡这么晚？”

“青少年哪有早睡的习惯。”边崎之悠悠道。

“哆哆就睡得早。”沈一欧放好水：“他只要没作业每天晚上洗漱完就睡了。”

“这么乖？”边崎之一惊。

沈一欧无奈道：“是你太不乖了。”

“你不也一样。”边崎之说：“还天天泡吧到凌晨呢。”

沈一欧一笑，没了话。

饭饭叫了两声，又埋进边崎之怀里。

边崎之哄睡着它。

“你多久睡？”沈一欧洗好碗放进柜子里。

边崎之小心翼翼将饭饭放进被窝：“不知道，看什么时候想睡。”

“那你今天什么时候想睡？”沈一欧问。

边崎之想了想：“大概还有半个多小时吧。”

“那……”沈一欧话还没完，就被门外的动静夺取了心思。

他双眸一瞪，出了门。

就见一个男人搂着沈曼妤，沈曼妤看起来像是喝醉了。

边崎之跟了出去。

沈一欧双眸生厌，从男人手里接过沈曼妤。

“那个……你是小欧吧？”男人问。

“是。”沈一欧不太耐烦。

“我是她同事，今天学校聚会，曼妤她喝醉了，就送到这里吧。”男人说。

沈一欧语气冷然：“你和她关系很好吗？”

“还……还行吧。”男人有点恐慌：“一般同事。”

“既然是一般同事，为什么送她回来的是你，不是女生？”沈一欧眯起眼瞪过去。

“女老师不太放心，这大晚上的如果遇到坏人招架不住。”男人说。

沈一欧良久未言，目光却依然倾在他身。

男人被他盯得不自在：“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沈一欧这才开口：“不好意思我不太有素质，谢谢你送她回来。”

“没……没事，应该的。”男人说着走了。

“但是。”沈一欧话头拦住他的去路：“别打她主意。”

男人落荒而逃。

沈一欧把沈曼妤揽进怀里，抬眸看了一眼边崎之：“我先回去了，谢谢你的招待。”

“需要帮忙吗？”边崎之问道。

“不用了。”沈一欧说着带沈曼妤走了。

“小欧。”沈曼妤低低喊了一句。

沈一欧帮她开门，小声回她：“在呢。”

“小欧，听话好吗，我们回家。”沈曼妤含糊其辞。

沈一欧心悸微动：“好了，回家了。”

沈一欧把她安置好就走了。

次日沈曼妤醒得很晚，阳光刺了过来。

她半起身，皱眉揉了揉太阳穴。

一眼看到了桌上的蜂蜜水，压着一张小纸条。

——解酒的，喝点吧，以后不要喝到这么晚才回来了，也不要让男同事送你回家，不然我可能会忍不住想打他。学校那边已经帮你请了假，歇好了再去吧。然后就是，早安，沈公主。

沈曼妤无奈一笑，起床洗漱。

沈一欧早就已经走了，隔壁房间死寂般无人气息。

“阿攸。”张缶转身喊了一句：“怎么还睡？课上一半儿了，你不听？”

“不想听。”沈一欧抬起头来，盯着黑板看了几秒，又低头跟徐亚发消息。

徐亚：那位老师品行还行，应该不会是想趁人之危。

徐亚：要真想做什么，直接送酒店了，干嘛还送回家。

徐亚：行了别想东想西了。

沈一欧悠悠回过去一句：他是不是喜欢我姐？

徐亚：这个倒有可能，你又不是不知道，公主长那么漂亮，学校喜欢她的不少呢。

沈一欧：没事了。

他收了手机，拎起笔来听课。

……

“作业传一下。”

“这是谁的？”边崎之转身问道：“三点水后面是什么？”

张缶凑过去看了一眼，无奈道：“沈一欧。”

边崎之笑了起来：“这字有待提高啊。”

“说你字丑。”张缶把作业传给沈一欧。

沈一欧接过作业：“谁。”

“边崎之。”张缶道。

沈一欧眉眼低去：“让他等死。”

“三点水让你等死。”张缶传话道。

“这么凶？”边崎之笑了笑：“他所有字都这么丑吗？有没有写得最好的。”

“你刚刚看到的。”张缶说：“就是他写得最好的。”

边崎之忍了忍，没忍住，一气笑了出来。

“老师最头疼的，除了他翘课，就是他的字了。”张缶说：“神采飞扬四个字里面他就占了飞，他的字就像是刚出生的雏鸟，盼望飞向天空，用老李的话来说，就是创建了人类历史上最具特色的字。”

“哈哈哈哈。”边崎之笑了起来。

沈一欧的声音从后面过来：“老子不怕你们俩嚼老子舌根。”

“我没说哈。”边崎之及时认输。

“我也没有。”张缶跟着认。

沈一欧看他们一眼：“都给我滚。”

张缶和边崎之相看一眼，一起笑了出来。

沈一欧翻看着数学练习册，不过一会儿起身走了。

“他去哪儿？”边崎之问：“被我们气走了？”

张缶看了眼他桌面缺失的笔和练习册：“他找老师。”

“找老师干嘛？”

“问题啊，你以为学霸都是怎么来的。”张缶说：“不懂就问呗。”

沈一欧一只手撑着办公桌，侧身站着。

科任老师早已熟悉了他极富少女心的习惯，就是会在错了两遍以上的题目旁边画上小爱心，偶尔来了兴致还会上色，总之看他问什么题，找爱心就对了。

平时的作业，沈一欧会拿铅笔在题目旁边打草稿，老师也一眼能知道他错在哪一步。

“这里公式用错了。”老师的红笔在上面勾画。

沈一欧低头听去，目光专注，时不时会点头回应一下。

“知道了吗？”老师问道。

沈一欧盯着题目梳理了一遍：“知道了。”

“别急着走。”老李喊住他。

沈一欧停住脚步：“怎么了？”

老李递过去一张单子，上面工工整整写着些字：“这上面列出来的书是我精心挑选出来的，你要是时间够就挑着买来做做吧。”

“谢谢老师。”沈一欧接过单子揣进了兜里。

回到教室就上网搜了那些书，挑着买了几本。

沈一欧是属于那种无论待在什么地方都很合群的人，比如他现在在学校，就完完全全像一个学生，全心全意地学习。

他其实不属于那种有先天性天赋的人，在学习上也只是靠熬，和其他学生一样，偶尔也会抱怨学习苦，学习累。

他给边崎之的印象就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学生。

只有每天晚上定时消失的两节课，才会让他觉得，他和别人，好像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