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橘猫饲养手记 第98章 第九十七章 鱼能长出翅膀吗

羽翼搏击风暴飞翔，掌心握住剑柄，数道光辉破开浪涛呼啸的海面。

‘姚墟千冶’用羽族秘术隔开海水，开始下潜。

幽影更多的涌上来，没有实质，被斩落后融入海水，又随着诡异的力量滋养裹挟水流再次出现。

[离魄，它们在自己的场域内无穷无尽，不要纠缠。]

意识海中传来提醒，‘姚墟千冶’能做的便是不停斩落袭击，然后用最快的速度往更远更深的海水中去

直到攻击停了下来，光线再也不能穿透海水。

真正的深海万籁俱寂，前进的场景已经变成单调的重复线，唯有视觉地图上的红点依旧指引方向，告知自己不是在原地踏步。

安静且孤独，促使着‘姚墟千冶’说些什么。

[这具身体的确很结实。]

另一道男声轻笑了起来，[嗯~当然啊，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如果是沈延卿大约会想勾起嘴角，但‘姚墟千冶’没有。随着意识进入这具身体越久，属于‘姚墟千冶’的记忆和情感时刻都在增强。

她试图跳出事件乱流思考，黎杉行为背后的逻辑，思考万钧口中的“贪婪”。

而‘贪婪’多是来自**，是构筑生灵原本存在的一部分，先天而来，本能而有，谁也不能免俗。

就像丹丘女王拥有着地位和力量，所以才能‘高高在上’地释放自己的怜悯，仁慈，和友谊，扮演一个施恩者和救赎者的形象——放纵自己的内心，以为自己做出了所谓的“努力”，来填补自己对鲛人的愧疚，维系着自己所渴望的友情，这便‘姚墟千冶’的**。

就像沈延卿，他的力量，没有经过什么痛苦的磨砺，也没有什么坚定毅力，他的强大有时就像幼童手中握着屠龙的长刀，更像直接闯入超凡世界的高级别玩家，行为的逻辑便是站在一名天颂市民的立场，借由万钧的力量履行自己的意志，保护自己的所在乎的人。

每个人都有目的，那黎杉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他又在渴求些什么？

‘姚墟千冶’还没有弄懂这些，不过没关系，她已经到了。

丹丘女王悬浮于这片海域，背后羽翼不似身处空中明艳，却依然隐隐光辉流动。她举起手中的长剑，一点湛蓝色的光辉自剑尖升起，驱散寒意，也照亮这四周的遗迹。

神殿庙宇坍塌，裸于海水，飞檐斗拱不再，只剩粗糙骨架剥落，模糊雕花残留又在黑暗中隐没。往昔繁华烟云，荣光早逝，埋葬于此的只是被海水侵蚀的断壁残垣。

而遗迹的阴影中，半边身体被侵蚀的鲛人，抬起头那双蓝紫色的眼眸。

‘姚墟千冶’也曾想过隔着百年相见他们会说些什么，但是，没有。

鲛人手中刀刃炸起黑色电弧，施展禁忌古法撕裂空间，直接来到她面前，劈开海水。

姚墟千冶侧身闪过，弯刀擦过衣角，划过羽翼，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

她提剑，剑锋回转，湛蓝光芒刺向黎杉。碰撞的声波水浪将两人同时震开数米。飞鸟翅翼划动海水，翻身稳住，游鱼隐入黑暗水幕，紧接着从侧后突袭。弯刀裹挟黑色漩涡扑来，‘姚墟千冶’双翼振力，身形旋转，长剑湛蓝光弧硬撼弯刀。

脆响，轻笑。

[哎呀呀，猫猫出品必属精品~]

在刀光剑影的生死碰撞中，长剑折斩弯刀，连同鲛人一起砸到地上。

碎裂的泥沙尘埃散去，她听到鲛人像在嘲讽，声音却是轻柔。

“你这个…冒牌货还…装得真够像。”

‘冒牌货’吗？

黑暗的海水中，姚墟千冶的武器是唯一的光亮。

“为什么不用剑了？”

“……哈”就在姚墟千冶以为他不会回答自己的时候，她听到了鲛人的声音：“那不是鲛人的武器。”

青铜于火的淬炼，从来不属于生活于海中的鲛人。珊瑚和矿石磨制的长枪、海叉、弯刀才是他们擅用的武器。

他们不用剑的，习惯刀剑的是人类，就在那很多个日照姚宫，花瓣飘落的日夜，手握武器勤加练习的丹丘王姬。

而在她死后，他就再也不用了。

意识开始溃散，过渡吞噬力量带来的恶果，也许即使姚墟千冶不来到这里，这场诞生在秘境的风暴也会随着秘境主人的意识消散。

姚墟千冶落在他身边，像飞鸟不可思议的落在深海，蝴蝶停留在稍纵即逝的梦。

“付出了这么多，黎杉，你得到你想要的东西了吗？”

得到了吗？模糊的视线扫过四周的只剩他镇守的残骸。

不，那不是残骸，那是他族人的尸骸，是他曾经试着走出又没办法逃离的宿命

——

鲛人是没有灵魂的。

那场轰轰烈烈，点燃仇恨，赌上整个族人命运的变革，迎来了一个从没想象过的收尾。

丹丘的女王以燃烧生命作为代价，将鲛人以及和鲛人有关的所有事物与丹丘分离。

他们被放逐了。

在异空间中漂泊，惶惑，痛苦，他试着重整旗鼓在这片被分割出的秘境中建立自己的家园。

渐渐的，好像仇恨被消融，一点愧疚，一点感激，鲛人们在即将建立的家园中树立了王姬雕像。不是其他高高在上的羽族，也不是人类，只是他一点点的私心。不想在漫长的岁月过后，关于她的故事再找不到只字片语。

他们建立起自己的部族、聚落、海底城市——在一切都像好的发展时，诅咒降临了。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像每一个荒谬又另人胆寒的寓言故事。

以仇人性命获得灵魂的鲛人们渐渐开始腐烂，失去美丽的皮囊，引以为傲的歌喉，漫长生命变成痛苦的折磨。有鲛人不堪忍受折磨而自杀，诅咒却还在延续，它们缠上正在诞生的鲛人，把海洋尚未诞生的鲛人变成海底哀嚎的幽魂。

就在这么走投无路的当口，漂泊的空间找到的锚点，他们与现世接壤。疯狂的族人无意间杀死一个闯入秘境的人类。

原来，诅咒可以被延后。

他就像游弋在无底海沟边缘，即将被卷进另人恐惧的风暴，终有一天会被吞噬殆尽

他没能下定决心，秘境便与现世彻底接壤，超越常理的人类来到这里，用重力分开海水，星光构成的巨人高过最高的神庙。

绝对的力量面前，鲛人从来没有多少秘密可言。

“我们做个交易。”

“你想要什么？”滚落的珍珠？剥落的鳞片？流动的血肉？

但，那是一个，他本以为在人类看来，突破底线罪无可恕的交易。

“会有人定期送来判定死刑的罪犯，我需要你们开放这处秘境，提供登临超凡途径。”

有人替他做出了选择。

“你不怕我们违约？”

女人为他演示如何在深海点燃火焰。

恐惧有用，可深渊就是一脚踏入无法回头的地方。

后来，带着面具的教徒，带来新的，让他无法拒绝“更好”的交易。

“[银白罗盘]收集灵魂，只要你保存好他们的灵魂，拥有足够的力量，就能重新见到所有想见的。而我们只是要你提供一点小小的帮助。”

——自由和不受压迫的代价是什么？是掀起战火，背叛友人，是放逐流浪，是抛弃自己的底线，最后连族人也一一失去。

可是为什么？凭什么？他不甘心！

是啊，不甘心。

年少时，叽叽喳喳的红鸾鸟给他讲过，丹丘的王姬生无翅孔如何拥有的双翼的故事。

他又一次的学着她，从那“百尺高台一跃而下”。

——

他生来是游鱼，不是飞鸟。

失败了，仅靠他的力量已经不够支撑这场毁灭城市的风暴，力量依然在流逝，从操控者变成最后维系炼金法阵的部分。

消逝的感觉很冰冷，可，他居然没有输的一无所有。

以为已经飞走的飞鸟居然停驻在这里，最不真实的梦境里，他也没有再幻象想过这样的事。

既然在梦里，最后，他有该说些什么呢。

是不肯改口，诉说所有失去的他都要夺回，被剥夺的他都会取得？还是警告她离开这里，不要相信人类？

可最终他只是想到，与丹丘女王第一次兵刃相向的时候，那个也许她自己也没意识到当时问出口的问题——“为什么？”

他回答了什么呢？——“鱼能长出翅膀吗？殿下。”

即使游鱼长出了翅膀，短暂的飞离，也最终会无可更改的落回深海里。哪怕，他遇到了一只鸟，被捕获，但结局无非稍稍犹豫，就成为飞鸟口中果腹的食物。

游鱼沉默的挣脱，挣扎着回到了海水中，很多年后，在这漆黑冰冷的海水中。

“您还能带我走吗……能带我走吗，殿下。”

于是，姚墟千冶俯身抱起他。

像她第一次把他从海边带回，是她选择从姚宫送他离开。

最后的最后，她带着他，翅翼卷动海水，强劲的力量裹挟身体向上。

海水急速流动的声响，身体仿佛挣脱厚重束缚，浓稠如墨的黑暗中渗进丝丝缕缕的微光。

凌厉剑光于海底而起，分割秘境，于破晓时分划开笼罩城市的夜幕风暴。

嗯~这俩木有在一起过。不过要是一起，属性绝对是GB啊

以及某只大心眼猫猫后半程吃瓜看戏，对，他还有瓶酒[吃瓜]

飞鸟与鱼的副本差不多结束啦，也提前祝看文的小天使新春快乐啦，比心心[红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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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第九十七章 鱼能长出翅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