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隐西山 第10章 她的手很冷，就像…蛇一样

虽然有心理准备，但龙小满还是觉得头大。

芙婆大概是为了拖住龙小满，在院子放了不少小妖鬼！这些小鬼浑然不知大难临头，一个个张牙舞爪的院子里疯闹，更有甚者将风晚娘养的鸡群赶到墙角，一脸的作威作福。

阿郎的身体倒在石阶旁。

嘎吱~嘎吱~

龙小满抬头望去，阿郎的魂魄再次离体，被妖绳吊在横梁上，有好几个小妖鬼爬上房梁抱着妖绳像是在荡秋千一样，咯咯咯地笑。

阿郎被吓得面色青白闭着眼睛不敢看！任由那些小鬼冰凉的手不停穿过他身体，冷得不停打颤。

他不明白，平日里甚是疼爱巧儿的芙婆，怎么会是妖怪？伤了娘亲不说，还带走了妹妹！

好不容易盼来了救星，阿郎心里急的不行，他扭动着身体，想要引起龙小满注意，嘴里呜呜叫个不停。

龙小满手腕上用上巧力将匕首扔出去割掉绳子，小妖鬼们受惊散落一地。

她接住阿郎，落地时匕首刚好回旋而来被她接住，小满将匕首轻轻擦拭后放进靴子里。

龙小满伸手抹去阿郎嘴上的封禁，她牵着阿郎让他回到身体里。

这些时日他反复离魂身上阳气不足，再迟一会儿身体都快凉透了！

阿郎试了几次都进不去，急得眼睛发红。他近乎执念一样不断穿过自己的身体！这时所有人都从阿郎眼中淡去，只剩下地上那具他熟悉的身体。杀了她就能进去了！脑中突然想起一个陌生的声音，阿郎停下来，杀了谁？他目光落到龙小满身上，

不不可以！

可以的，你不想救妹妹了吗？脑中的声音如是说

......不.......

一缕红光自阿郎眉心闪过，他神色不对劲！龙小满心里顿生警惕，显然对方留了后手！

阿郎的头控制不住的小幅度左右摆动，他喘着粗气，眼睛充血直愣愣的盯着龙小满，眼看就要异化暴走！

龙小满闪电般出手将阿郎摁住，伸手在荷包里面一摸却摸了个空！桂枣已经没有了！最开始遇见阿郎她给了阿郎一颗，后来又全给了风晚娘！

来不及了！龙小满手里用力一掐，掌心的伤口再次溢出血珠，她将血挤在阿郎嘴边，手上用了十分力，语气却十分温和：“阿郎，喝下去。”

血珠进入阿郎嘴里像是一团烈火，迅速朝四肢百脉蔓延！他喉咙里发出嗬嗬声，全身绷紧，一双手死死扣住龙小满的手腕！

“阿郎！你身体阴气太重！找到它！用这团火烧死它！”

阿郎眼皮急剧跳动，往后翻得几乎只剩下眼白，他双腿蹬紧！几欲撅过去！

龙小满迅速点过他周身大穴，半响，阿郎终于嗬出一口阴寒之气，擦过龙小满发尾，瞬间就结了冰！

吐出这口气后，阿郎僵硬的四肢终于回暖，肩头微弱的命火像是得了浇灌旺盛起来。

他拉着龙小满急迫得要说话，开口却呛咳个不停。

小满给了他一点水，让他慢慢咽下，自己在屋内查看一番床上的巧儿果然不见了！先前她做的结界碎掉的粉末一床都是。

玉石结界本身是为了保护，因此外部坚硬很难击碎，但内部却脆弱，只要里面的人想轻而易举就能让它碎掉。显然是巧儿自己打开的。

风晚娘晕倒在床边，看起来倒没有受什么伤。

龙小满赶走一旁扯凤晚娘头发的小妖鬼，将手搭载风晚娘脉搏上，一边悄悄松了口气，幸好芙婆不打算杀人，还封禁了阿郎七窍，不让他阳气泄去，不然就算山神大人把阵门开在风晚娘家里她也来不及啊！

至于院子里的小妖鬼，绯绯毛遂自荐，保证清理的高效又迅速。绯绯站在院子里，墨绿的袖袍像羽毛一样震动，喉咙里发出一声奇怪的鸟鸣，被妖鬼驱赶到墙角的鸡群仿佛得了指令，由那只鸡冠最大的公鸡开始，雄赳赳气昂昂冲出围栏开始反击。

小院内鸡飞狗跳，小满头更大了。

她让阿郎进屋，又抱起风晚娘放在床上放在床上，对阿郎道：“你娘没事，先不急着让她醒来。”

“你先前想对我说什么？”

阿郎咽下喉咙里的撕裂感：“是镇上卖饴糖的芙婆带走了巧儿！”

龙小满道：“我知道，先前遇见她了。你们平时熟吗？”

阿郎道：“我其实不怎么熟，阿娘有时候在院子里做活，芙婆见了就会过来跟阿娘聊天。她以前说跟阿娘说，在她的家乡也有一个孙女，只是现在孙女大了，不喜欢她在跟前，她就出来了。她说看到巧儿就像看到自己的小孙女，没事儿常带糖果给巧儿，又陪巧儿玩游戏，巧儿一直很喜欢她。”

“今日妹妹病了，芙婆来看过后，怕阿娘忙不过来，就一直没回去。谁知半夜却听见阿娘跟人起了争执，我赶过来，阿娘倒在地上，芙婆抱着巧儿正要往外走，我拦住她，她手一挥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阿郎抓住龙小满的衣袖道：“姐姐，芙婆为什要带走巧儿呢？”

龙小满没有回答，只是对阿郎说：“守着你娘，天亮前别开门。你现在阳火不稳，容易听见阴间的声音，别听，别信。我会在门上画禁制，只要你不开，没人进的来。我去带你妹妹回来。”

说着起身在门上画了个隐身禁制，又想起什么回头问阿郎：“你先前在镇上被雷劈了，魂魄怎么跑到山上去了？”

阿郎道：“当时我也是像今天一样，离魂以后怎么也回不到身体里，眼睁睁看着阿娘抱起我的身体走了，我被困在了河里。半夜有个穿青衣的姐姐出现在桥上，她带着我沿着河流去了山顶，让我在那里等着，有人会带我回家。”

“然后她就不见了。”

龙小满在心里记下，问阿郎还记得什么？

阿郎摇摇头。

龙小满画完最后一笔打算离开，又听阿郎唤住她：“姐姐！”

龙小满：“？”

阿郎急切道：“那个姐姐！她的手很冷，就像…就像蛇类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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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满牵着绯绯离开小院，绯绯哥哥还没传来消息，不知道城隍庙情况如何了？

绯绯正缠着小满说他不想给猫妖烧火做饭，小满被磨得心软，正要答应就见绯绯突然呆立住一动不动，一抹绿光降临在绯绯身上，绯绯睁开眼，变成了两个牵着手的小童——哥哥回来了。

“她去了十里外的一处山谷。”哥哥道。

“她去山谷做什么？”小一点的那个好奇道。

“看样子，是个祭坛。”

“她要献祭吗？”

“不知道，有条大蛇守在那里，我就回来了。”

于是四只绿宝石一样的眼睛齐刷刷望向小满。

小满：“……”别问，问就是好萌好可爱！

最后还是决定哥哥回城隍庙看看情况，弟弟跟着小满去找芙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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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跑出去没多远，就听到一声兽叫，一只毛色丰厚的猫妖轻盈地落子城墙上，琥珀色的眼睛居高临下看着龙小满。

陈述一把按住小护不让他乱动，从猫妖背后伸头：“刚刚有个大蛇攻击我们，混乱中阿蓉乘机跑了！”

龙小满：“.........”

小满微笑，小满无语。

她助跑几步脚下蹬着城墙根，伸手向上一攀手脚同时发力翻上城墙，她站在吼月身边，理了理不知什么时候恢复如初的头发，笑眯眯道：“扣十天小鱼干。”

吼月反抗：“吼！”

小满不为所动，跳上吼月的背，唤来绯绯，让它们带路。

绯绯见到猫妖吃瘪嘻嘻一笑，绿袍变成长羽，彼此绕着吼月转一圈，飞上长空。

吼月紧随其后！

不用绯绯说，众人都能看出这处山谷的不对劲。黑雾浓厚不断翻滚，中间一个巨大的阵法短暂得爆发出一阵黑红的光。小满三人落在阵法之外，吼月变回三花猫赌气不肯让小满抱，转头趴在陈述头上。

月亮躲在云后，绯绯变成两粒荧光在前面带路，山谷里空旷只剩下老树枝桠摩挲的声音。

祭坛中央是一棵遮天蔽日的芙蓉树，花朵大若碗口，看寿数怕是有千余岁，树心有个洞大概半人高，胶状的琥珀色液体包裹着阿蓉和巧儿躺在里面。

“小满姑娘。”一个苍老的声音在树中响起。它似乎在此等候多时了。

小满拦住众人，仔细观察一番，脚下是个巨大的换命法阵！法阵仍在运行，它与芙蓉树几乎融为一体了！老树在用自己的寿命续着树中人的寿命！

只听芙婆的声音继续想起：“阿蓉快不行了。”

“她的神力被青女剥夺了。”

阿蓉侧着无声躺在树中，脱离了那些执念之后，剩下的那半张脸，竟然显现出一丝柔软无害。

见龙小满没说话，那声音又继续道：“不过本来也不是阿蓉的东西，当年她从山神手里偷走这份力量，霸占了这么多年，是我管教不当，实在是对不起山神大人。”

“她也算造了报应了。”说话间，芙蓉开到了极致，花瓣无风自落：“小满姑娘，因果我与阿蓉自担，”芙婆顿了顿，有些难堪：“我这话说出，其实也是惹人嘲讽，我抢来巧儿，原本也是为了同你们交换阿蓉。可是青女已经先我一步找到阿蓉，我赶来时，一切晚已。我还有百岁寿，请你救巧儿一救！”

龙小满终于道：“哪怕是阿蓉立刻死了？”

芙婆道：“是。”

“行，我答应你。”龙小满道：“你得告诉我青女是谁？”

“青女是她的侍女。”芙婆递给小满一粒通红的珠子：“你看完就知道了。青女也是你们来之前刚走，现在去追应该还能追上。”

小满还没来得急说话，吼月听了顾不得生气，它细细嗅着空气中的味道，仔细辨别后，变作大猫越过山头，几下就不见了。

等龙小满收起珠子，芙婆感慨道：“算一算，我们已经离家一百年了。人老了，就总是想家。直到走了这许多路，才知哪里都不是我们的家。”

芙蓉树的落花铺了一地：“开始吧，小满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