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靖言把府里的下人都叫出来,周管事直接押了,当面先打了十个板子,住处搜出了贵重珠宝首饰,周管事口中还直呼冤枉。
“呵,冤枉,你与三叔公来往甚密总不作假,这些贵重首饰又从何而来,你那些月例银子买这南珠头面上半颗珠子都不得,是你偷的不成?”徐靖言一拍桌子,“再打十个板子。”
那边周管事连连痛呼,徐靖言又抿了一口茶道:“我知道咱们府上也并非铁板一块,只是那些小心思我从前不在意,不想竟给养出了害人的心思。”
“还存了背主心思的,从现在开始,要么给我夹起尾巴做人,要么自去领了这个月的月例,从谁那儿来的还回那儿去。”
板子打完了,周管事背上已是血肉模糊,徐靖言让人直接拿他去见官。
“以我的名义给王县令写个拜贴,请他务必好好审理这个贼人。”
转眼五日过去,林远明再次坐车回到城里,正坐在街角的摊上喝馄饨,听旁边的人聊起徐家。
“徐家这个小哥儿果真是手段狠辣,听说管事的送到公堂上已经去了半条命,结案了查出果然是叔伯们联合所为,一个个都给扭送公堂,从前打徐老爷那打秋风得来的财物也尽数要回去了。”
“我们巷子里本来有户人家想和徐家结亲,把儿子送去当赘婿呢,这事儿一出,吓得连忙递了帖子,说自觉配不上徐家,不参与赘婿的濯选了。”
“我瞧啊,这小哥儿难成婚,对待叔伯亲戚都能下此狠手,赘婿必定更得夹起尾巴做人。怕是啊,要老死在家里喽。”
林远明把筷子重重摔在桌上,“这位兄台,不知官府公文上可有写了为何抓捕徐家的族亲?”
“这…似乎是说叔伯们给徐老爷下毒,谋图徐家财产。”旁边桌上俩人对视一眼,不知这人是什么意思。
“我看你二人也并非不识字,竟是是非不分的蠢物。那些族亲给徐老爷下毒,难不成徐家小哥儿还要体谅他们,为他们求情吗?父母的生养之恩在你二人眼里竟是一文不值吗?”
“你,你是何人,多管闲事!”
“路见不平罢了,难不成有人害你父母,你不仅不怪他,还拍手称快吗?”
周围看热闹的都笑出声来,两人臊的抬不起头,忙结了饭钱匆匆跑了。
林远明回到铺子,见新的柜子已经打了两个试用,套盒也按着搭配做了几组。周娘子见了他便直夸,说这几日生意不错,好些夫人订了套盒做往来的节礼呢。
做了半日工,掌柜的让林远明去巷尾的聚福楼,说少东家请他到雅间一叙。
“少东家,找我有何事?”
“坐吧,不知你爱吃什么,捡着招牌的点了几样,爹爹身子好多了,饭也用的比之前多,还想亲自当面答谢你,不知你下午可有时间?
掌柜的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请他再招个伙计,回头把他平调去别的铺子,升你做掌柜如何?”
“我伙计都才做了几日,做掌柜如何使得。”林远明吓了一跳。
“如何做不得,我看你手段不俗,这几日铺子的收益可好了不少,当掌柜自然是能者居之,此事就这么定了,先吃饭吧。”徐靖言简单用了些,两人便一同去了徐府。
“林大夫来了,多亏了你,不然我如今还站不起身呢,大恩不言谢,请受我一拜。”眼见徐老爷要拜,林远明忙给拦下来。
“少东家已经给了谢礼,您实在不必如此。”
“那点银子算什么谢礼,等会儿走的时候从我库房给你挑些好的。”
两人推让半天,林远明给徐老爷又诊了次脉,较之前好了大半,“方子我再改几笔,再吃上半个月便好了。”
“我听言儿说要让你当铺子掌柜,你意下如何?若是想继续从医,我再为你开间医馆也使得。”
“多谢老爷抬爱,只是我如今志不在此,非是有什么疑难杂症便不再行医了,为少东家好好经营锦颜坊也很好。”
“也好,听言儿说你做生意也很有天赋,那几个点子我听了也觉得不错。”
“听说你哥哥是个童生,可有认识的青年才俊,想来你也听过我欲给膝下独子招赘,只是选来选去总不如意。”
“这,我未曾听哥哥提起过,回去我便问问。”林远明应着,却觉得心中有些酸涩。
拜别徐老爷,徐靖言将人送到门口,“之前让你守口如瓶是怕本家那几个知道了提前跑了,现在不必了,我先前说的话有些重,你别放心上。”
林远明忙说不在意,等回了家,将这段时间的事情都告诉了哥哥嫂子。
“哥哥,我们搬去城里住吧,我问过了,庆松书院是县里最好的,哪怕在府城也排的上名号,家里田地租出去,我如今做了掌柜,我们一家不必整天在地里打转了。”
“明哥儿,你这段时间竟做了这么多事!”嫂子也吓了一跳。
“他们让你做掌柜应是为了报恩,你可能胜任?我们一家去了城里该做什么生计,总不能指着你一人。”林远志道。
“能不能胜任做了就知道,再说还有少东家给我的银子呀,总够哥哥读上几年书了。”
“你这是叫哥哥嫂子一起吃你的老本儿啊。”
“哥,我不是这个意思。”
“好了,我和你嫂子商量一下吧。”
林远志并非迂腐之人,和妻子商议后决定去书院,早早考出功名来也能护着弟弟。
次日一早,三个人便到城里预备先租个院子。林远明路上支支吾吾开不了口,林远志道:“有何事便说吧,你那样子瞧得我难受。”
“哥,你有没有认识的才俊,徐老爷给少东家招赘,想寻个好的。”
“我当什么事呢,”林远志思索一下,“陆家在城里开了三间铺子,都是长子打理,幼子不通生意,倒喜欢作画,只要不拦着他做个画痴,别的都不在乎,我明日上门拜访一下,问问他可有意。”
“不行不行,不通生意如何为少东家排忧解难,两人定然也没什么话说的。”
“嗯,我有个同窗,考过了童试,家里穷的实在供不下去了,若是徐家能资助他继续科考,想来他也没什么意见,只是做了赘婿,于科考做官上名声有些妨碍。”
“这个也不好,若是他考中了后觉得丢人,以权压人欺负少东家怎么办。”
又提了几个,均被林远明驳了回去,哥哥和嫂子对视一眼,都觉得不太对劲,狐疑的看着他:“你不会是对人家有意吧?”
“我没有!我如何配得上少东家,只是少东家人那么好,自该配个顶好的。”林远明脸上涨红,眼神四处乱飘。
“你有什么配不上的,如你所言,你擅长生意,与人家有共同话题,性子也好,如何不自己去试试?”
林远明低下了头,想着,我也能试试吗?
三人寻了房牙子,很快便敲定了一处院子,离书院不远,价格也合适,辞别了哥嫂,林远明回到锦颜坊。
“还未恭喜林掌柜呢。”一进门,周娘子先给道喜,“这是按您先前说的,又打了一个柜子,上面几层矮些,放了面脂和珍珠粉,下面几层高些,下面工坊赶制了一批润肤水出来试卖,还做了些小瓶子给客人做您说的那个,哦,对,试用装,您看看,可还有什么要改动的?”
“做的都不错,我们的东西还需定几个名字才行,待我拟几个出来。”
林远明沉思片刻,想了些雅致的,却又不好记,也觉得大俗即大雅,不如就把成分、作用直接写出来,叫人一目了然,便提笔写下:芦荟润肤露,甘草美白霜,玉叶爽肤水,雪菊洁面乳。
又把伙计叫来培训一番,令人去做一批新的陶罐,将这几种药草绘在瓶身上,又找工匠刻了几个产品的木牌,方便客人寻找。
做好样品后,林远明又让人试过,效果不错,也没什么不良反应,才装了十盒,到徐府去拜见少东家。
“少东家,这都是新做出来的产品,五盒里放了甘草美白霜,玉叶爽肤水,雪菊洁面乳,另五盒把美白霜替换成了芦荟润肤露,都是让人试过的,可以留下两盒自用,其余的少东家可拿去送人,帮咱们铺子打个名声出来。”
“你倒是会取巧,我明日给县令夫人下个帖子,给她拿些用用。”又闲谈了几句,徐靖言见人还不走,又问道:“还有事吗?”
“少东家,我也想参加选婿,我知道我现在所有的全仰仗少东家,还不足以匹配您的身份,但是我擅长生意,可以为少东家排忧解难,或者,我也很擅长逗人开心,把我放在宅子里做解语花也很好的。”
“现在告诉您不是想要些什么,等铺子做的更好,能证明我的本事了,我会和徐老爷提,也愿意和其他几位哥哥公平竞争,毕竟少东家这么优秀,选人也得是最好的不是吗?”林远明说着说着,见少东家看他的眼神带了些玩味,耳尖蹭一下红了。
“我比你大两岁也不介意?”
“不介意的,少东家不嫌弃我幼稚便好。”
“既然如此,你去公平竞争吧,今日便到这里,你走吧,今日不送你了。”
“好。”林远明出门还被门槛绊了一下,忙不迭的要跑,听见少东家和绿柳正笑他不小心,林远明也高兴起来,能让少东家笑起来,绊一下也很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