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大夫,真的只能保小吗?”赵大虎眼眶通红,颤抖着手不敢去拿左大夫手里的药包,他知道若是接了过来,他媳妇就没救了。
左明不耐烦的看了一眼赵大虎,“大丈夫何患无妻,这一房没了你再娶一房便是了,左右你儿子已经大了,算不上拖累。而这个小的也不认人,新妇也不会介意。”
赵大虎眸子一下子抬了起来,愤怒的看向左明,他媳妇还没有死,这位左大夫竟然已经宣判他媳妇的死刑了。
左明被赵大虎的眼神吓了一跳,继而恼羞成怒起来,他一把收回手里的药,恶狠狠的朝院子里吐了口痰,“老子替你着想,你不领这份心,那也就算了。”
“哼!在这里装那深情的,等一会儿你老婆孩子都没了,竹篮打水一场空,我看你怎么办!”
赵大虎的娘周慧芳走过来,把赵大虎推倒一边去,“左大夫,您别跟那粗人一般见识,只不过也不是大虎装,而是我这大儿媳自打嫁入我家,操劳家务、伺候公婆、养育孩子,没一点不好啊。”
“左大夫,还有没有别的方子,便是贵些也不妨碍,只求保住我这儿媳一条命啊。”
“要不……要不您进去给她诊上一诊脉,若是能保住她们母子的姓名,我们赵家记住您的大恩大德啊……”
“胡闹!”
“荒唐!”
左明听都没听完,便愤愤骂道,“妇人产子之地,那是何等污秽之所,你怎么有脸开口让我进去?”
“只有这一包药,要便拿去煎了,不要我便走了,只是给他们两人收尸的时候,你们不要哭才好!”
接生婆从产房里出来,焦急的看向周慧芳,“慧芳啊,怎么还没把药煎来?这孕妇眼看着便没力气了,再晚一会儿,便是有药,也难保孩子啊。”
赵二虎的媳妇在产房内陪着,她握住田有喜的手,眼中也含着泪,“大嫂,大嫂你用力啊……”
田有喜弯曲手指握住赵二虎的媳妇的手,已经没有劲了。
她的士祥,她还没看着士祥娶妻生子呢……
还有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若是她走了,孩子该怎么办啊……
还有大虎,她还没跟大虎过够呢……
她感觉到了自己生命的流逝,也感受到孩子生命力的流逝,眼皮一合,眼角滑下一行泪来。
“弟妹,把药拿来……”
“快让让快让让!”赵小虎清脆的嗓音犹如一道阳光,撕破了赵家阴沉的天空。
“甄蓁姐,我嫂子就在里面,麻烦你了!”赵小虎说完,拉着甄蓁灵活走位,躲开左大夫及父母大哥二哥,便把甄蓁送到产房门口。
甄蓁闻到浓重的血腥气,心中不妙,顾不得与赵家人寒暄,掀开门帘快步走了进去。
接生婆“哎呦”一声,催促了一句“快把药端来啊!”
她赶忙往屋里去了,按照规矩,这没生育过的闺女小媳妇,哪有往产房里去的呢。
“臭丫头你在瞎搞什么!”周慧芳一把揪住赵小虎的耳朵,她以为赵小虎是被妇人生产的场面吓跑了,没想到赵小虎竟然把甄蓁带了过来。
她这几日从赵小虎嘴里听到甄蓁长甄蓁短,自然知道甄蓁这丫头能认识一些草药,可说到底,甄蓁一个没生过孩子的小媳妇,难道会懂生子?这不是纯纯捣乱吗。
“不能喝药!”赵小虎大声喊道,“喝了药,大嫂就没命了!”
“甄蓁姐会看病,娘,你等一会,你就等一会儿好不好?”赵小虎祈求道。
周慧芳侧过头擦了一下眼角的泪,她难道就愿意大儿媳去死吗?还不是眼下是必死的结局,能保下一个便已经很好了。
左大夫冷哼一声,“小儿之见!妇人之仁!一个女子还敢谈会看病?简直是无稽之谈!”
赵小虎怒视左明,“你厉害!你儿子还不是连商陆和人参都分辨不清!”
左明一下子想起那日,两个儿子偷偷把商陆加到鸡汤里,差点害得一家人归西的事,虽然他在喝的时候察觉到了不对劲,及时阻止了一家人中毒,可此事还是让他丢尽了脸面,顿时脸涨得通红,恼羞成怒起来。
“好!好!你们以后不要来找左某人!”说完,甩袖便要离开。
一直蹲在一旁沉默的抽着旱烟的村长赵有米拦住了左明。
“左大夫,俺买一副药。”
左明还想嘲讽两句,可看着赵有米那双狭窄的眼睛,一下子气短了。
赵有米到底是村长,他不敢得罪,便愤愤的从药箱里掏出一副药丢给赵有米,“半两银子。”
赵有米也不介意左明的态度,他看向周慧芳,“老婆子,给左大夫去拿钱。”
又把药递给赵大虎,“大虎,去熬药。”
赵小虎跺跺脚,“爹!”
赵有米只是沉默的摸了摸赵小虎的脑袋,半晌才道,再等一刻钟,若是不行,便用药。
产房内。
甄蓁在看到田有喜面部的一瞬间,心中便暗道一声不好。
面色苍白、眼神涣散,俨然是气血亏空的外在表现。
她快走两步,坐在田有喜枕边,冲着田有喜安抚的笑了笑,“大嫂子莫怕,我跟着娘亲学过些医术,也听娘亲讲解过相似的病症。”
甄蓁拿原主出身秀才家的娘亲做筏子,增强自己的可信度,让这位嫂子信任她。
她抬指搭在田有喜的脉搏上,眉头微微一皱又很快松开,田有喜的状况比她想象中还要严重。
田有喜三十六的年纪,在古代,可以称得上是高龄产妇了。
她先天体质便弱,肾气不够充盈。
尽管村长家的条件在村里还算不错,可依旧要每日操持家务,侍奉公婆,本身又是个思虑过多的人,这便导致了她脾胃虚弱,后天也没有养起来。
气血虚弱,胎儿在子宫内发育不良,自然转动无力,导致在生产时胎位不正,迟迟生不下来。
系统中浮现的全系影响也佐证着甄蓁的判断。
她很快便在脑海里思考好了治疗方案。
“哎呦你这丫头,产房怎么好进来的,快快快……出去出去!”接生婆进来,见甄蓁坐在床头,赶忙过来拉人,想要把人赶出去。
甄蓁看向接生婆,“婆婆,我能救人,快去给我找几根绣花针来。”
接生婆见甄蓁是个小丫头,又凭借多年的经验判断出来甄蓁未曾生产,自然是不愿意相信甄蓁的话,“老二家的,快跟我一起把这丫头拽出去,这不是在这里胡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