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的群众听到这些爆料,纷纷发出阵阵唏嘘之声。他们议论纷纷,对李县令的所作所为感到震惊和愤怒。
“没想到堂堂蒋神医竟然会替人作假!这避世神医的名头真是名不副实啊!”
“是啊,马大夫,我记得当初你也去给张老六看过病,你不是也说他有痼疾吗?”人群中一名中年男子突然转向一个年长几岁的男人,带着几分戏谑地问道。
那年长男人的脸色顿时变得通红,他支支吾吾地辩解道:“这这……当初又不是我一个人去看的,董老狗和刘麻子不也都说张老六有顽疾吗?”
当初他们虽然都没诊断出张老六有顽疾,可有蒋义的话在前,他们没诊断出来,只能怀疑自己医术不精,但又不想承认自己医术不精,便顺着蒋义的话说张老六有痼疾。
怎么也没想到那姓蒋的撒谎,活生生摆他们一道?
中年男子冷笑一声,嘲讽道:“得了吧!连这都诊不出来,不管是你还是董老狗、刘麻子,往后还是别再自称医者算了。那徐一可是斩钉截铁地说张老六没病,换作我上去,我也定能一眼识破张老六在撒谎。”
“谁说老子没诊出来?老子当初就诊出来了!”那年长男人不服气地争辩道。
“是诊出来了呀,诊出张老六有痼疾呗。”
“你他娘的尽会马后炮!现在说得头头是道,当初要换你上,你也会说张老六有痼疾。”
两位郎中之间的争吵声越来越大,引起了周围人的围观和议论。
而这两位以及他们口中的董老狗和张老六,都是西塘县小有名气的郎中。
裴一雪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他知道,今日之后,黎明药堂在青州的地位将无可撼动。
堂内的事情还未解决完,堂外的喧哗已如潮水般汹涌澎湃。方总督看着眼前一片混乱的场景,眉头紧锁,他猛地一拍惊堂木,声音洪亮而威严:“肃静!”
随着这一声喝令,仿佛一阵清风扫过,外面的嘈杂声渐渐平息。方总督的目光如炬,扫过堂下那些曾经效忠于李县令的捕快们,此刻他们脸上的犹豫与迷茫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坚定与清醒。
方总督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满意:“很好,你们能迷途知返,本官甚感欣慰。李良材,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李县令此刻已经是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他挑衅地看了方总督一眼,冷笑道:“这些指证都是无稽之谈。下官从未做过这些事情,还请大人明鉴!”
方总督冷冷地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寒光:“不见棺材不落泪!来人,将蒋义带上来!”
随着方总督的命令,衙役们迅速行动,不一会儿,蒋义被押解到了公堂。见到被五花大绑的李县令和捕快们,蒋义瞬间白了面色,显然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处境。
方总督还未开口,李县令先一步道:“蒋神医莫怕,只要将事情如实告知总督大人便可。”
“砰!”方总督重砸了下惊堂木,声音震得整个公堂都仿佛颤抖起来:“这里还轮不到你开口!”
“是,大人。”李县令无所谓地答道,嘴角挂着嘲讽的笑,把方总督气得不轻。
蒋义闭了闭眼,颤抖着身体,跪倒在地,低头不敢直视方总督。
方总督问:“蒋义,你身为医者,本应悬壶济世,却为何与李县令勾结,陷害他人?速速从实招来,本官还可酌情从轻发落。”
蒋义颤声回答:“大人……我……是我一时鬼迷心窍,见不得黎明药堂徐一张狂行事,才决定教训一二。但李县令并不知情,做下了这等错事,我愿受罚。”
李县令见蒋义把罪责揽了过去,眸光闪了闪,不知在想些什么。
裴一雪朝堂上方总督拱手行礼,“大人,草民有话说。”他转向蒋义:“我与你素不相识,且你避你的世,我行我的医,蒋神医专程从深山老林里跑出来诬陷我,这理由未免有些说不过去。”
蒋义抿了抿唇,“老夫行医几十年才得来神医名号,而你短短一年便立下神医名头,老夫自然心生怨恨。恰巧碰到张老六到黎明药堂闹事,顺水推舟罢了。”
“是么?”裴一雪眼神骤然冰冷,假若蒋义将诬陷一事全揽在了自己头上,便没法揪出裴家药堂了。
方总督皱了皱眉,沉声道:“蒋义,你可知,此事足以让你身败名裂,甚至性命难保?”
蒋义跪在地上,深深埋下了头,“草民愿意伏罪。”
“呸!还神医了,这么大年纪撒谎污蔑人也不害臊。”
群众的唾弃声如同针尖一般,刺痛了蒋义的耳膜,他的心中五味杂陈,仿佛被无形的巨石压着喘不过气。他深深埋首,肩膀颤抖,那不仅是身体的抖动,更是心灵深处难以言喻的痛楚。
“我……我愧为医者,但我……不后悔。”蒋义的字句间充满了决绝。
“李良材伙同下属下毒谋害本官一事,你可知晓?”方总督的声音再次响起。
“回大人,草民不知。”
听了这话,李县令立马得意起来:“大人,下官说了并未谋害过您。”他目光毒蛇般扫过捕快们,“是这些白眼狼污蔑下官。”
“李良材!”方总督怒喝一声,“本官并未问你话,你若是再敢扰乱公堂,休怪本官不客气!”
“蒋义。”方总督目光再次转向蒋义,“你可知欺瞒本官,罪加一等?”他的声音冷硬如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回大人,草民确实不知。”
“那,不知蒋神医有没有听过无影散?”裴一雪玩味道。
蒋义浑身一怔,“老夫不清楚你所说为何物。”
裴一雪微微一笑,“蒋神医还真是贵人多忘事,不如就由我来替蒋神医回忆一番。”他从容不迫地解释道:“‘无影散’是一种极其罕见的毒药,无色无味,难以察觉,服下后毒素会即刻侵入心脉,理论上来说药石无医。就算中毒之人死后验尸,同样查不出任何异常,只会被认定为因某种因素突然暴毙而亡。
然而,它有一个独特之处,服用此药者,其脉象会呈现出一种特殊的波动。先前我为方总督诊脉时,便察觉到了这种波动。
而这无影散要想做到无色无味,需要用到一味极其特殊的药材,外域隐息秘草。
隐息秘草的药效十分独特,当它与其他药材混合使用时,能够增强这些药材的效力,使其药效更加显著。但更为神奇的是,隐息秘草本身会散发出一股清茶香气,却在与其他药材混合后中和掉这些药材原有的气味,从而变得无色无味。
前不久,裴家药堂恰巧得来一株。”
当蒋义猛然抬头望来的瞬间,裴一雪知道他赌对了。先前他说得信誓旦旦,实则他并未见过无影散,只是根据原书剧情猜测,方总督所中之毒为无影散。
在原书后期,无影散帮主角攻受解决掉了一个大麻烦,大庆国首富的命。书中作为首富之子的常枫恋爱脑,他爹首富脑子可是清醒的,次次找廖秋白的麻烦,想让常枫迷途知返。
次数多了,廖秋白便一不做二不休,暗中解决了此人。
关于无影散的来历,原书中只提到是廖秋白的一位故人相助。
结合蒋神医维护裴家药堂的表现,裴一雪猜,他就是廖秋白的那位故人。
至于裴家药堂得来的隐息秘草,他也有赌的成分。
他只知裴家药堂前不久得了一株来自外域的珍贵药材,具体是什么他并不能确定。
对上蒋义略显浑浊的双眼,裴一雪说:“没记错的话,无影散乃是蒋神医的独门密学。”蒋义想包揽罪责,一个陷害他人的罪名怎么够,加上谋害朝廷命官的罪名可就不同了。
裴一雪不怕蒋义不承认,隐息秘草不易得,裴家药堂眼下一时间找不来第二株,只要查一查裴家药堂的隐息秘草现今的下落,就能查到蒋义头上。
生死关头,他想看看蒋义要怎么选,是供出躲在背后的裴家药堂,还是自己认下此罪。
恐惧和慌乱之后,蒋义望着他竟露出了几分高兴之色,像是碰到相见恨晚的知己,表现出来的惺惺相惜。
“徐神医果真担得起神医二字,蒋某输的心服口服。”蒋义语气尽是钦佩,仿佛在这一刻,他对裴一雪的敌意和隔阂都烟消云散了。
裴一雪笑:“蒋神医若当真心服口服,可否给徐某一句实话?蒋神医做这一切,真只是因为教训徐某行事张狂吗?”
蒋义面色未改,似无比坦然道:“裴神医能如此信任我,蒋某倍感荣幸。但老夫不得不说,我确实是一个心胸狭隘之人。无论是谎报张老六的病情,还是使用无影散毒害方总督,皆是看不惯你继续得意。至于裴家药堂的隐息秘草,那是我花重金买来的,裴家药堂只是做了一笔生意,并不知道其中的内情。投毒一事,也是我一人所为,与他人无关。”
听蒋义还在狡辩,裴一雪冷哼,他眼睛直直盯着蒋义,问话身旁的药堂伙计:“胡光,你熬药时可碰到过蒋神医?”
药堂伙计沉思两秒:“不曾。”药堂伙计想说,熬药期间他恨不得眼睛长在药罐上,别说蒋义了,他记得很清楚,根本就没人来过。没人来过,又不是他下的毒,他只觉得见鬼了。
但自己东家只问见过蒋义没有,他如实回答就好,旁的不需要多嘴,不然他担心多说多错。
裴一雪还想继续追问药堂伙计抓药熬药时有没有见过其他人,或是碰见不同寻常的事,但就在这时,伴随“噗”的一声,公堂外传来一阵骚动。
只见蒋义突然口吐鲜血,倒在地上。脸色惨白如纸,出气多进气少,随时都可能断气。
裴一雪心中咯噔一声,脑中浮现出一个真相:蒋义先前在公堂面对着方总督的问话面色不好,身体颤抖,这一切并非因为害怕或羞愧,而是蒋义服了毒。而此前这段时间,蒋义一直在强忍毒发的痛苦,为的是让这毒药深入脏腑,确保自己绝无再被救活的可能。
从裴一雪的眼神中看到意外之色,蒋义勉强扯出了个笑。自被带到公堂的那一刻起,他就从未想过要活着出去。
裴一雪拧着眉,缓步走到蒋义身边,搭上人脉搏。嗤笑:“蒋义,不如我们再赌一局如何?赌我若治好了你,你便将事情真相如实告知。”
“咳咳……”蒋义眸子不可置信地闪了闪,“徐神医说笑了,蒋某先前所说句句属实。这毒药也是我自己服下的…无非是想求个痛快。不过如今毒药已然深入脏腑,徐神医竟还能治,我很好奇……这天底下有徐神医无法医治的东西吗?”
“有。”裴一雪不屑笑道:“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