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医生他撩疯了 第6章 第六章 困局[番外]

01

宋倩摔了手机。

在光洁的大理石地板上屏幕瞬间碎裂，如同她此刻的心境，就在刚才，她无意中点开了余子辰加密相册的备份。

密码她试了三次——他的生日，他们的结婚纪念日，最后，是简悦的生日，果然，“0807”四个数字。

相册里只有一些抓拍和侧影，甚至有些模糊。

大学礼堂里简悦发言时的光晕，图书馆阳光下她低头看书的侧脸，某次聚会她开怀大笑的瞬间最新的一张。

竟然是一年前，简悦和沈言深婚礼上，简悦穿着婚纱的背影！照片的角度带着一种不甘的凝视。

原来如此。

原来他手机里所谓的“重要工作资料”，就是这些关于另一个女人的照片。

原来他偶尔的失神和心不在焉，不是因为工作压力，而是灵魂早已飞到了别人身边。

原来他们婚姻中那始终挥之不去的隔阂根源在这里。

余子辰闻声从书房冲出来，看到地上屏幕碎裂的手机，以及宋倩手里握着的手机，屏幕上正显示着那张刺眼的婚纱背影。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宋倩，你……”他想解释，想抢夺，但所有的话语在宋倩那冰冷的目光下，都显得苍白无力。

“余子辰，”宋倩的声音异常平静：“看着我。”

余子辰僵在原地，嘴唇翕动。

“告诉我，这张照片，是什么意思？”她指着平板，指尖都在颤抖，“我们结婚一年了，你的加密相册里，存着我表哥的妻子，从大学到现在的照片？

“我……我只是……”余子辰语无伦次，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那是以前存的，忘了删……”

“忘了删？”宋倩嗤笑一声，那笑声尖锐而凄凉，“余子辰，你当我是傻子吗？婚礼上的照片也是‘以前’？”

“你看着她的背影的时候，在想什么？在想站在她身边的本该是你吗？！”

最后一句，她几乎是嘶吼出来的，撕碎所有的体面和伪装。她冲上去，用力捶打着他的胸膛：“为什么？余子辰你告诉我为什么？！我到底哪里不如她？！我才是你的妻子！”

余子辰任由她发泄，不躲不闪，脸上是复杂的痛苦和难堪，他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只是没想到会如此不堪。

等到宋倩力竭，瘫坐在地上无声地流泪时，他才沙哑地开口：“对不起，宋倩但我跟她，早就过去了。”

“过去？”宋倩抬起泪眼，“如果真的过去了，你的心为什么还留在那里？余子辰，你娶我，是不是就因为我是沈言深的表妹？是不是觉得这样，就能离她更近一点？”

“你又想要我的家族对你事业的帮助，又想要离她近一点，你是不是太贪心了”

余子辰沉默了。

这沉默，无疑是最残忍的答案。

从那天起，两人睡在同一张床上，背对着背，中间仿佛隔着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

宋倩变得敏感易怒，任何与简悦相关的细枝末节都能引爆她的情绪。

她会偷偷检查余子辰的手机，会在他晚归时旁敲侧击，会用言语试探他。

而余子辰，则越来越沉默，越来越逃避，他加班的时间越来越长，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即使在家，也大多把自己关在书房。

他对宋倩的眼泪和质问，从最初的愧疚解释，到后来的烦躁不耐，最后变成了彻底的麻木和冷漠。

他知道自己混蛋，知道自己对不起宋倩。

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简悦就像他心口的朱砂痣，是他求而不得的白月光，越是得不到，越是念念不忘。

尤其是在得知简悦的婚姻似乎并非表面那样和睦时，他那份不甘和隐秘的希望又开始蠢蠢欲动。

02

在无数个无法安眠的深夜，余子辰会独自在书房，对着电脑屏幕，或者只是一杯烈酒，回想他与简悦的过去。

他至今仍清晰地记得十六岁那个夏天，乡下浑浊的池塘边，他是如何跳下水，将那个溺水挣扎般惊恐无助的女孩拖上岸。

她呛着水，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苍白的脸上，抓住他手臂的指尖冰凉，那双惊魂未定的大眼睛望着他时，充满了全然的依赖和劫后余生的感激。

那一刻，少年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他成了她的英雄。

从此，简悦的目光便一直追随着他。

她漂亮，明媚，像一朵迎着太阳生长的向日葵，而他是她唯一的阳光，她对他好，毫无保留，带着一种崇拜。

他享受这种崇拜，理所当然地接受着她的好，却从未真正想过要给她同等的回应。

他贪恋她的追逐，却又觉得她过于纯粹热烈的感情，有时是一种负担。

他身边从不缺女孩，简悦只是其中一个，是最执着最长久的一个，他偶尔会给她一点希望，在她快要放弃的时候又给她一点甜头。

像吊着胡萝卜的狼，让她始终围着自己转，他潜意识里觉得，简悦会永远在那里，只要他回头，她就在。

直到沈言深的出现。

直到简悦带着一种他从未见过的破釜沉舟的姿态，嫁给了别人，嫁给了那个无论家世、能力、外貌都远超他的男人。

那一刻，他才真正慌了。

一种属于自己的东西被硬生生夺走的恐慌和不甘淹没了他，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

那个一直追在他身后的女孩，不知何时，已经深深扎根在他的生活里，成了他习惯的一部分，失去她，他的世界仿佛缺了一角。

他开始频繁地想起简悦的好，想起她看他时亮晶晶的眼睛，想起她为他做过的种种傻事。

那份原本被他视为负担的深情，在失去后，变得无比珍贵。

而身边合法拥有的妻子宋倩，则成了这求而不得痛苦的鲜明对照。

宋倩很好，家世好，长相明艳，对他也有感情，但这份感情里，掺杂了太多的骄傲、算计和占有欲。

她不像简悦那样，爱得纯粹而卑微。

她会要求，会比较，会因为他不够体贴而生气，会因为他心里装着别人而歇斯底里。

他疲惫不堪，婚姻生活的一地鸡毛，将恋爱时那点朦胧的好感消磨殆尽。

他越发觉得，如果当初选择的是简悦，一切都会不同，简悦一定会是个温柔体贴、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妻子。

他选择性遗忘了自己当年对简悦的若即若离和理所当然，将过去美化成一个“被迫错过”的遗憾，将自己塑造成一个“爱而不得”的深情角色。

这种自我催眠，让他所有的出轨念头和行为，都似乎有了“真爱”这块遮羞布。

03

宋倩坐在心理咨询师的办公室里，语气平静地叙述着，仿佛在讲别人的故事。只有微微颤抖的指尖，泄露了她内心的波澜。

她曾经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家世优越，容貌出众，从小到大都是被追捧的对象。

她喜欢余子辰，喜欢他的温文尔雅，喜欢他身上那股书卷气，甚至带着一点将他从简悦手里“抢过来”的胜利感。

她一直知道简悦的存在，那个像影子一样缠绕在余子辰青春里的女孩，但她从不认为那是威胁，她宋倩想要的，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婚礼那天，她穿着昂贵的婚纱，接受着众人的祝福，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她甚至带着一丝怜悯和优越感，

看着台下作为伴娘之一，强颜欢笑的简悦，看，最终站在子辰身边的人，是我。

可婚后不久，她就察觉到了不对。

余子辰对她很好，物质上从不亏待，举止也体贴周到，但那种好缺乏真正的热情和投入。

他很少主动拥抱她，亲吻大多停留在额头，他从不跟她分享内心真正的想法，他的书房像一个禁区，他在床上温柔却疏离，仿佛只是在履行义务。

最初，她以为是他性格使然，或者工作太累，她努力做一个好妻子，打理家务，讨好公婆，在他朋友面前给他面子，她以为时间会改变一切。

直到她第一次在他醉酒后，听到他无意识地喃喃着“悦悦…”

直到她发现他手机里那个名为“工作”的加密相册。

直到简悦，一次次出现在他们的生活中，无论是家族聚会，还是他偶尔的失神。

骄傲如她，如何能忍受自己是另一个女人的替代品？如何能忍受自己的丈夫，心里一直装着别人？

她哭过，闹过，质问过，甚至放下身段乞求过，她去找过表哥沈言深，希望能借助他的力量让余子辰回头，却被沈言深冷静而清晰地划清了界限。

那一刻，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立无援。

她也想过报复，想过离婚。

但每当这个念头升起，另一种更深的不甘和恐惧就会抓住她——她怎么能输给简悦？

怎么能让这段她苦心经营，在外人看来光鲜亮丽的婚姻就此破碎？

离婚后，别人会怎么看她？宋家大小姐，连个男人的心都守不住？

她开始变得疑神疑鬼，用尖酸刻薄的话语武装自己，试图用争吵和控诉来引起余子辰的注意，哪怕那是负面的注意，也比冰冷的无视要好。

她明知这样只会将他推得更远，却控制不住自己，她像一只困在蛛网上的飞蛾，越是挣扎，缠绕得越紧。

她一直在为“维护婚姻”这个目标而努力，争吵、讨好、哭泣却从未想过，她自己是否快乐。

她的快乐，似乎早已和“打败简悦”，“守住余子辰”捆绑在了一起。

04

矛盾在余子辰又一次私下联系简悦，并被沈言深当场撞见后，达到了顶峰。

那天余子辰失魂落魄地回家，身上还带着酒气，宋倩没有像往常一样歇斯底里，她只是静静地坐在客厅的黑暗中，看着他。

“你又去找她了，是吗？”她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余子辰没有否认，颓然倒在沙发上，用手捂住脸。

“她到底有什么好？啊？余子辰？值得你这么念念不忘，连脸面和家庭都不要了？”宋倩的声音开始颤抖。

“她哪里都好！”余子辰像是被踩到了痛脚，猛地抬起头，酒精和长期压抑的情绪让他口不择言。

“至少她不会像你这样整天疑神疑鬼！不会像你这样像个怨妇！她单纯，她善良，她心里只有我！如果不是你…”

“如果不是我什么？”宋倩猛地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如果不是我横插一脚？余子辰，你摸摸自己的良心！”

“当年是你主动追的我！是你说你和简悦只是朋友！是你说想和我共度余生！”

她深吸一口气，眼泪终于还是不受控制地滑落，但语气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决绝：“够了，真的够了，余子辰，我累了。”

余子辰看着她脸上的泪水和平静到绝望的眼神，酒醒了大半，心中蓦地一慌：“宋倩……”

“我们离婚吧。”宋倩轻轻地说出了这句话。

这一次，她没有愤怒，没有不甘，只有深深的疲惫和看清一切的释然。

余子辰愣住了。

他从未想过，率先说出“离婚”二字的，会是一直死死抓着这段婚姻不放的宋倩。

离婚的过程并不顺利，牵扯到财产分割，双方家庭的介入。

但宋倩的态度异常坚决，她不要那些虚妄的胜利了，也不要那个心里永远装着别人的空壳丈夫了，她只想放过自己。

在签署离婚协议的前一晚，余子辰试图做最后的挽回，他带着一束花回家，家里却已经空了一半——属于宋倩的东西大部分已经搬走了。

他看着空荡荡的、失去了生活气息的房子，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他即将失去什么。

他失去了一个曾经真心爱过他，为他付出过的女人，失去了一个本可以温暖的家。

他给宋倩打电话，声音沙哑：“宋倩，我们……能不能再谈谈？我知道我错了……”

电话那头，宋倩沉默了片刻，然后响起她平静无波的声音：“余子辰，太晚了，错误的路，走到一半发现错了，就应该及时回头，而不是将错就错，走到黑，我们好聚好散吧。”

挂断电话，余子辰看着那束却无人接收的玫瑰，第一次流下了悔恨的泪水。

但这泪水，与其说是为失去宋倩而流，不如说是为自己一团糟的人生和看不到希望的未来而流。

他终于明白，他弄丢了真心爱他的宋倩，也永远地失去了他想象中的“白月光”简悦。

他两头落空，一无所有。

05

离婚后，宋倩沉寂了一段时间。

她辞去了原本清闲的工作，用分得的财产，在另一个城市开了一家小小的画廊。

她开始学习插花、茶道，重新拾起画笔，她努力地将生活的重心放回自己身上。

过程很艰难，偶尔深夜梦回，还是会感到疼痛和失落，但更多的是解脱。

她不再需要活在与简悦的比较中，不再需要为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消耗情绪。

镜子里的自己，眼神却渐渐恢复了往日的神采，甚至多了一份经历过破碎后又重生的坚韧。

后来，她在一次画展上，认识了一位志同道合的艺术家，对方欣赏她的才华与独立，给予她尊重和平等的爱。

这一次，她学会了先爱自己，再爱别人。

而余子辰，离婚对他的打击是巨大的，不仅仅是情感上的，还有事业和社交上的。

他因为婚姻问题影响了工作表现，失去了一个重要的晋升机会，曾经的朋友圈也因为这场不体面的离婚而渐渐疏远了他。

他试图联系过简悦，却发现所有的联系方式都已被拉黑。

他鼓足勇气去医院找过沈言深，得到的只是对方冷淡而疏离的警告：“余先生，我和我太太的生活，不希望再受到任何打扰。”

他站在车水马龙的街头，看着橱窗里自己憔悴落魄的倒影，终于彻骨地明白——那个十六岁夏天被他救起的女孩，早已游向了属于她的彼岸，找到了真正能护她一生的港湾。

而他，则被困在了自己亲手编织的名为“求而不得”的困局里，作茧自缚。

他和宋倩的婚姻，就像一场两败俱伤的战争，没有赢家。

起始于一份不够纯粹的动心，维系于骄傲与不甘，最终毁灭于无法填满的情感空洞和日复一日的相互折磨。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