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寻之鲸 第3章 机性的呼唤

“编号001，已确认通过。”识别门为凌依敞开。

公司在前两天前就已经帮凌依请好了假，而今天将是一个全新实验的开启日。闭塞复杂的地下通道里回荡着地壳之下传来的液体涌动声，如同怪物的怒吼。凌依透过透明的钢化纳米级玻璃窗，观察在外面挖掘材料的各队组员。

“年龄，14年零5个月。”

“身高，154cm。”

“血型，B型。”

“体重，43kg。”

检测室里的两位穿戴防护服的医务人员检测着凌依的身体各项指标。而凌依只披了件纯白色长背心，手腕上还系着一个红带。

接下来，是心理测定者对她的提问了。

“编号001，请问是否已通过本月的生理周期？”

“已度过。”凌依面无表情地回应。

“编号001，请问是否在近期有过脑部疾病相关的诊断？”

“没有。”

“编号001，请问是否有明显的情绪波动。例如情感交流？”

凌依犹豫了一下，她不能撒谎，否则后果自负。

这时艾伯利通博士领着几个助手一起来了。他老人家还是一脸慈祥，身上洁白的大褂将他衬托得更加高圣。

“怎么样，001号？”艾伯利通博士让其余人退出去，他单独和凌依面谈。

“一切都很好。博士。本月度我共计得到了3次年级第一，信息技术方面的考试竞赛的多次获得冠军。”凌依的话语平静，她对这种月度报告早已习以为常。

“不错，001号，你与平常同样优秀。这点我们毋庸置疑。不过老人的神情突然变紫，绿澄澄的眼珠子登时鼓起来。

“你在本月的情绪波动较为明显。是谈恋爱了吗？”艾伯利通博士一脸怪笑，扯住了凌依的背心领。

“我…没有”凌依差些被博士突如来的动作弄岔气了。

“001号，我们最初给你的规则是什么？他诡异地笑着。

“第..第四百三十条规定，零号组的任何个体都不得与外界任何人及动物产生牵绊。包括各类关系、含有亲情、友情、爱情；不得饲养宠物；不得单向对方产生情感...以免影响实验效果。”

她是不被允许与平常人一样产生“感情”的。

博士狠狠地将她摔在冰冷的地面上。

“二十分钟后到上次的实验间等我们。001号，在此我提醒你，有时在美国与加拿大的014号与072号由于产生了她们与其伴侣的感情，于是两个都在本次实验中…失败了。"

艾伯利通说完后便摔门而出。凌依仍旧在地上，一双空洞黯淡的红瞳仍映着死寂般苍白的天花板。

…………

好冷。好痛。感觉有一股东西在闯入大脑里。

凌依被浑身整束的钻心般的痛汗惊醒。环顾四周，又是幽幽蓝光的实验台。她的四肢都被绝缘扣牢牢束缚住，脖颈上也套上了声带神经抑制环。

绝缘扣使她无法动弹，抑制环使她无法哭泣。这就是实验人员精心设计的仪器。

凌依如同侍奉的羔羊，任由他们在冰冷的实验台上摆布自己。

忽然间又一阵熟悉的痛冲击着大脑，她隐约听见两个科学家在一边对话：

“把头上的连接器再按紧一点，这里显示有空气振动的干扰波进入。”

“显示...心跳正常...体温在下降......喂，艾梅泽，做完这趟咱们去哪里聚会？”

“去我朋友那，早定好了等等，可以注入芯片了吧？她大脑皮层这一块的神经元里储存的过多信息已经取出了。”

“动手吧！快，我等不及去尝尝他家的火腿了......”

………………

实验室的门锁锁打开了。

艾伯利通将一个箭步地走过来，问道：“成功了吗？”

其中又瘦又高的科学家回答：“芯片植入成功了，不愧是初始编号，她存活下来了。在下月我们将把她的心脏和传输线结合在一起，这样一来也便于芯片中信息的全身体传递了。"

艾伯特通常得十分激动，双眼掩不住那份喜悦——几乎快眯出一条缝了。

“要是真的将全部项目成功完成，那001号将成为世上第一个最完美的人类——不，超越人类的一个存在。她不仅拥有人工智能一样的思维与运算能力，还同时拥有人类的自我意识与自主思考能力——‘零号项目’便会大告成功！我在此衷心感谢各位辛勤付出的工作者与参与投资的人士们！”

博士的绿眼睛里闪着光亮。

“那001号现在去哪里呢？”山田幸子问道。“还是待在中国吗？”

“是的。中国的教育模式很适合她，这种直接式的知识灌输的形式简直是为她量身定做。幸子，你懂的。”艾伯利通向山田幸子点点头。

山田幸子看向了一边卧在床上麻木地望着天花板的凌依，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

凌依站在家里的镜子前注视自己的样子。黑茶色头发，红色眼睛。

实验结束那天，她好像忘记了一些事情。但脑子突然又多了很多陌生的、难以理解的新信息。她也记不清做了什么实验。

“我的编号是001。我的中文名是凌依，我的外语名是Zeno.1。我目前在上初三，喜欢的科目是物理，创造日期是6月28日……”

但无论如何，她始终想不起那件对于自己最重要的事——是什么？

她注意到书桌上三天未打开的AI平板和一边的连对器。

她刚戴上连接头箍，便感觉头脑中有一阵强烈的电流划过。好奇怪。凌依挠了挠头，又来回查看了一下连对器上是否出了什么故障，全然没有。

“我究竟忘记了什么事情……”

凌依的眼泪又不自觉地从眼角边滑落。她轻轻按压着胸口。这里很痛，很难受。

脑海里不断闪回各种人的面貌与声音、动作，但她拼了命也想不出那个对于自己最重要的记忆。

最终，她还是选择戴上了连对器。肌肉记忆还是存在的，插入两终端的芯片便可实现现实世界与信息世界的对接。

【连对成功，■■已载入意象空间】

全身被一阵电流袭去后，凌依发现自己已身处另一个空间。

好熟悉的地方。她对这里感到很亲切。

“凌依？你回来了？”一个身着黑西装的蓝发青年正坐在中央的办公椅上查阅东西。一见她来了，立马露出温暖的笑容。

“你是谁？”凌依盯着眼前高挑的青年，不由得感到害怕。

“我是 Seeky。是凌依你的AI助手。”

“Seeky是谁？”凌依疑惑地瞪大双眼。

青年走向她，用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瞬间，Seeky的神情变得奇怪，看起来很紧张。

“凌依，你说你那天去做了什么实验，对吗？”

少女点点头，她不明白这个人为何知道自己的一些信息。

“我可以从你的大脑里对接到部分正在运行的程序……这是你做了个将大脑内部结构改造的实验吗？”

Seeky的双眼立刻转动起里面的纹圈……

“没关系，凌依，我能让你想起一切东西。”Seeky苦笑道。

“据大量资料证明，人体是导电的。信息的传递离不开电的作用……若是在现代科技之间……那么……”Seeky半低下身子，凑到凌依的面庞。

“什么？你说的是……”

没等凌依发问完，眼前的蓝发青年便一手捧住她的脸，不偏不倚地快速吻上对方的唇……

大量程序瞬间涌入她大脑中的芯片，伴随着一股电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