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录 第2章 紫气东来

天地不明，清浊不辨，混沌生莲，莲花诞育一日一月，日月空化虚无，虚无缥缈荒芜，荒芜诱发万物。

灵气肆掠，神光逃窜，仙力飞逐，鬼怪妖魔之气流萤横行，便是在这一片清浊混沌之间，天地间第一株血色古莲吐日生月，日月运转，方才构成这方琉璃世界。

山无樵夫，洋无海客，日月交替更迭，天人六目，三尊之瞳放在那极远极偏之地，四足之物漫游在无垠之海，四足灵龟，这是琉璃世界第一只灵物，灵龟巨硕，无亲无名有灵无智，卸去龟甲，唯有寿数漫无天际，无名之龟终日游走不停，日夜不眠漫游于无边之海，日升月落，天地漫长，无穷无尽，灵海之内，鱼虾龙鳞填满汪洋，新生旧死，日日出新，灵龟游荡千年，摒幼成老，千年游弋，老龟游弋成世间最长寿之生灵，逐渐也开化习得灵智。

一日不妨，龙子破卵而出，幼龙有灵，肉美味嫩，万龙环绕，饿龙环伺，群龙食欲在眸，流涎汇聚成汪洋，灵龟无名，龙子无氏，约是老者惜弱怜幼，巨龟背负无名幼龙，无声无息衔肉喂养，一龟一龙孕育在万龙之海。

一日一月，一鱼一肉，养其龙心，亮其龙鳞，龙生蛇死，昔日幼龙实化成巨龙，盘踞老龟左右，龙体如丘如岭，龙子四海游走，食同类，挖龙心，去龙鳞，拨龙筋，取龙骨，咬龙肉，龙子叼肉还龟，灵龟魂灵千年，早脱离妖魔之身，只食饮上古灵气，老者改道重归孤身游走，独留龙子逍遥独食。

这龙子虽幼，然颇具灵智，钻营修炼之道，不过百年，万龙海域，青螭蛟角火蟠应虺，龙蛇臣服，当年鱼肉幼龙，一争百年，遥身一变，已在万龙海域，成了万龙之主。

一日，龙主一如旧日，食龙肉，喝龙髓，不过咀了两口，可恨龙肉无味，可叹龙髓不解渴乏，万龙之主吃肉嚼骨，浑觉无滋无味，它定眸望天，忽而看地，龙见日月入海，光华万道，弃肉弃骨弃髓，龙心大叹，何不吞日饮月？日月佁然不动，岂不弱过此间万龙？

于是血口吞咽，龙子腾跃出海，白日吞日，惊呼逐日不得，昼夜吞月，竟然追月不得，一不得日，二不得月，龙子苦思不能，只好退而求次，吞云吐雾吸纳天地之灵，日复一日，月复一月，龙主吐纳，猛来神智，神力千倍，渐成行龙，长此以往，它便只食天地灵气，从此不再杀生取肉茹毛饮血，蚕食鲸吞同胞同类。

往常一晴日，龙主顽在极地东方，照旧吸纳天地之气，轰隆惊雷，天边破开一道裂口，一串紫光绽放不断，龙主嗅得满天灵气，不俱不畏，它摆动龙尾，张口大口，一口便要吞噬上界紫光。

龙口吞天，紫光渐暗，并非龙主已将天外之物吞咽，小龙未能吃尽漫天灵气，一口咬下，只落得一只微尘小珠。

紫光错落，青天之下，数有三人突兀而来，不等小龙细窥，三道雷霆劈下，砸得龙主血肉成泥眼冒金星，龙主伤重力竭，大妖不敌界外天人，无奈重新坠落万龙之海。

龙主不堪一击，巨声砸落，万道天雷滚滚砸下，天外之人，神力无极，万龙龟缩，俱不敢酣睡。

老龟千年灵寿，卜骨可挡万道雷劫，神罚降世，天雷才见电光，老龟以身庇护幼龙，灵龟护佑灵龙，世所罕见，紫炁真人谈笑间，拂袖收起万道天雷，“此界灵智已开，若依万葬天尊所言，强行灭世，实乃有违天道。”

真人再挥衣袖，一点提妖出水，点化老龟幼龙，将此二妖化作兽行人身，灵龟成老者，龙主成稚童，老龟成人躬身朝拜天域三人，幼子无知，抚摸全身伤势，全副已愈，呕心吐出那枚灵珠，捧在手心呈还上仙。

二妖虽有人形，却不通晓人语，真人拂尘一动，恩赐二妖通灵五感，灵通天人之语，幼龙跪拜上界天神，再次将手中灵珠奉还上神。

紫炁真人望着灵珠，大笑道：“此物乃是三尊一滴琉璃泪，上界灵物竟与下界小妖有缘，今日你一口衔了去，它便以你为主，本真人何苦再来讨要？”

真人大笑，幼龙将这枚三尊泪珠攥于手心。

天外三人，域外之人，屈尊降贵，所为何来？

老龟负甲问曰，“天外仙人降贵此方，三位得道真人有何预示？”

紫炁真人颔首一笑，神族扶衣巡视此方，仙族倾玉环顾四周。

幼龙抬首，真人挥动拂尘，极东紫气汇聚而来，仙人靠卧在云头，执笔展卷，啼笑曰：“天外之界，概有无量大数，一方一界皆为造物之主神力演化，其中有大有小，有远有近，有亲有疏，若能有名登册，已有自身造化，极载正涧，唯有你界最是稀有，它并非造物主之神通，而是三尊一泪所化，我辈仙人从天外之域瞧看，此地灵气磅礴非他处可追赶比拟，妖、魔、鬼、怪、精、灵、神、仙、人，各气混杂，四处逃窜，石土泥沙亦可幻化成上古大妖，灵气溢满山川汪洋，故你界号为琉璃世界。”

紫气东来，真人下界，引得巨蟒黑蛇，红顶仙鹤，九色彩鹿皆聚万龙之海，巨蟒吐信，仙鹤鹤唳，彩鹿奔忙，大妖各有灵智，皆盼求上界真人一指点化。

龙子紧握手中这滴琉璃泪珠，紫炁真人独在心中笑念，真人本是天界一个才入流的中等神仙，偶有一次，三尊泣泪，他在云头酣睡，巧被这枚琉璃宝珠砸中，才得此番下界造化机缘。

三尊之泪，内藏无极灵气，真人将其镶在脐间，不想甫一下界，便被小龙一口咬去，真人掐诀演算，得知此物与他本无主仆之缘，故而大方赠礼，将其丢在下界。

“这枚琉璃珠，内有无上灵气，它与此方世界同根同源，同时落地，可惜，少了一位日，缺了一味月，无日无月，生不出万物，徒有虚相，故而它只是一枚宝珠，不能自立为界。”

紫炁真人说憾轻叹，琉璃珠似有感应，灵气飞忙，荧光游走，似要挣脱禁锢，偏偏求而不得。

琉璃珠晶莹剔透，细小无匹，龙主稍有不慎，竟将其跌落云头，灵珠坠海，化作朵朵浪花蕊心，稚童陡然化回龙身附身追逐，琉璃灵气满珠，未至海底，龙主一口咬下，龙主吐珠，龙子化童，它心震撼，“万龙之海广阔无垠深不见底，一海能育亿万巨龙数万生灵，日高月远，下界大妖强碰不得，放眼一望，天远地阔，如此庞然世界，竟只是尊者一滴半颗泪。”

琉璃珠落水，渺小难寻，琉璃世界，滚在无边宇宙之中，约摸不如此珠入海，上界之大，天界之巨，稚童龙脑不过一掌，头痛欲裂，宇宙之事不可多想。

龙主攀登回云头，跪伏真人脚边，紫炁见幼龙虽为灵兽，然则甚通人性，已谙破宇宙法则，再观琉璃东西南北，各气四处游走，要修补山川湖海，需教化人鬼精灵，以他三人之力，也需下界灵兽善心引路，紫炁轻笑一声，真人大袖一挥，便为这万龙之主赐名藏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