绅士吟唱蔷薇之歌 第40章 第 40 章

“如果我说，我已经改变了想法，您愿意相信吗？”面对奥斯丁的质问 ，这是特蕾西亚思索了很久之后的回答。

“您总是让人惊讶，聪明的小姐。”奥斯丁说。

“请您原谅，但我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我同样犯了傲慢的错误。”特蕾西亚看着奥斯丁说，“我理所当然地以自己的错觉去评判一个人，而那个人，显然并不是一位真正的圣人。”

奥斯丁意味深长地看着特蕾西亚。

“圣人会无条件地原谅一切罪过，但人不会。”特蕾西亚说，“我傲慢地认为所谓的合作能为双方带来便利，但这只是我的自作多情，不是吗？”

“您大可以说得再直白一点，菲尔森小姐。”奥斯丁说，“我们的时光都很珍贵，它不该浪费在不必要的事情上。”

特蕾西亚明白，她触碰到了奥斯丁的底线，如今展现在她眼前的，才是真正的奥斯丁。

这个人并不宽容，也不温柔，他的眼底有着可怕的坚冰，他的笑容蕴藏着不容置疑的冷漠。她原本以为的热情、和善、仁慈、宽容，不过是冷酷和无情的伪装。

她为什么会觉得，这个男人会原谅他人的不得已和苦衷呢？她又凭什么觉得，在受到伤害后，这位声名远扬的绅士不会选择可怕的报复呢？最为重要的是，一个人的幸福，从来不该以牺牲他人的幸福为代价，不是吗？

在特蕾西亚继续说话前，奥斯丁似乎失去了聊天的兴致，他整个人背靠在了座椅上：“如果您想告诉我您和格蕾丝夫人的约定，那么，我们的见面到此就可以结束了。”

那一瞬间，勉强维持着冷静的特蕾西亚脸色变得多么苍白啊，从容和镇静被巨石压得粉碎，只留下难以抵御的恐惧。

“您知道了？”特蕾西亚不敢置信地说。

“谁知道呢？”奥斯丁耸了耸肩膀。

特蕾西亚激动地站了起来：“不，一切不是您想的那样。我并没有遵从老公爵夫人……不，我并没有听从格蕾丝夫人的话。她的确希望我和您结婚，但我知道，您有了心爱的人，您是一定不会接受的。”

但奥斯丁嘲讽地笑了：“我为什么不会接受呢？在发现我深爱的人是一位男性后，您难道不是更加欣喜若狂吗？是的，只依靠母亲的帮助，您知道您无法成为未来的公爵夫人。但如果打着帮我掩护的借口呢？和那些反对鸡|奸|罪的女性比起来，您是多么的善良，多么的无私啊。为了我的爱，您不在乎成为一个虚假的女主人；为了丈夫的幸福，您发誓以后绝不会成为我爱情的阻拦。而这，不正是您需要的，成为公爵夫人的最好途径吗？”

特蕾西亚浑身颤抖起来：“不，并不是这样，我或许有过这样的想法，但是向上帝发誓，我……”

但特蕾西亚的话没有说完。奥斯丁敏锐地察觉了什么，他抬手示意激动的特蕾西亚安静，屏息一阵后，厉声朝着两人不远处的常春藤拱门喊道：“是谁鬼鬼祟祟地藏在那里！出来！”

一阵可怕的沉默。

特蕾西亚看了外面一眼，又看了奥斯丁一眼：“公爵先生？”

奥斯丁没有犹豫，下一刻，他就冲出了凉亭。

越过拱门，平直的鹅卵石小道上并没有人影。另一边的灌木丛，同样只有风吹过树梢的声音。

明明是这样美丽静谧的风景，却无法温暖奥斯丁的脸庞。他不断地扫试着，如果此刻有人出现在他眼前，一定会被那灼热的目光刺伤吧。

特蕾西亚追了上来：“您怎么了？公爵先生，您是担心有人偷听吗？”

奥斯丁冷冷地看了特蕾西亚一眼：“还请您保持安静，小姐。”

某一瞬间听到了细微声响的奥斯丁，将特蕾西亚留在一边，在周围仔细地搜寻起来。

是灌木丛里？是树上？还是某个难以发现的角落？奥斯丁总觉得，有一道不怀好意的视线窥视着自己，有黑色的潮流正在暗暗涌动。

但绿色的世界看起来多么无害啊，它苍翠、安宁，是最美的东方绸缎织出的画面。哪怕是早起的云雀，都在此刻沉寂下去，徒留下一片美丽的祥和。

奥斯丁一直走了很远，翻找了很多个角落——他固执到特蕾西亚快要觉得他有些神经质的地步，但就算是这样，奥斯丁都没有看到想象中的人影。

真的是过于敏感的错觉吗？还是他错失了最好的时机呢？

无论如何，奥斯丁再没有心情和特蕾西亚交谈，这个原本或许可以成为合作对象的女性，在这一刻变得面目可憎起来。

特蕾西亚还想说些什么，在她看来，这样不清不楚的不欢而散，带给自己的绝不会是什么好结果。她尽所能地解释，解释她一开始的确抱着那该死的一劳永逸的想法。但是，她已经放弃了。

“依靠他人永远不如依靠自己，唯有自身的力量才能真正改变这一切。”特蕾西亚看出了奥斯丁的不耐烦，“或许在您看来，我的行为只能惹人发笑。但是公爵先生，我已经认识到我并不如自己想象的来得坚强，那么，就让我保持最后一份骄傲吧。我会证明，我能找到自己的那条路，不是作为男性的附庸，不是作为懦弱的羔羊，完完全全的，属于自己的路。”

奥斯丁最后看了这位女性一眼，冰冷和嘲讽终于消散了不少：“那么，祝您好运，菲尔森小姐。”

奥斯丁和特蕾西亚的会面就这样结束了，他们交谈的内容，奥斯丁选择性地告诉了卡洛斯。

卡洛斯对此深感欣慰，这对青年男女终于解除了误会。虽然不能恢复到朋友间的亲密，但在特蕾西亚离开梅菲斯特庄园前，奥斯丁承诺，他们会正常地相处。

“我真为您高兴。”卡洛斯真心实意地说，“也感谢特蕾西亚小姐。这样一来，您的名誉就不会遭到损害了。您知道吗，我多担心您的姓名出现在花边小报上啊。”

“以一个花花公子的身份？”奥斯丁笑着说，“亲爱的卡洛斯，你对我这么没有信心吗？什么样的人才会成为风流的宠儿，我以为你很清楚。”

“这是关心则乱，奥斯丁大人。”卡洛斯有些不赞同地说。

奥斯丁的笑容变得温和起来，在一个宁静的夜晚抬头看到明亮的月光，或许就是这种感觉吧。

“谢谢你，卡洛斯，”奥斯丁说，“这世上真正在乎我的人，一直都只有你了啊。”

说完的瞬间，奥斯丁看到卡洛斯的眼神变得不自在起来。对方将视线移开，是一种逃避的姿势：“还有玛格丽特小姐和霍特先生，奥斯丁大人。如果您否认他们的真心，这实在是一件不近人情的事。”

奥斯丁忍下难以言说的失落，维持着表面的愉悦：“你说得对，我亲爱的……朋友。”

接下去的时间，卡洛斯一直都无法维持专注。时不时的，他会抬头看向奥斯丁所在的方向。如果年轻的公爵先生并没有看向他，而是专心致志地处理手头的事务，那么沉重与警惕的心就能在这一刻得到放松。但如果两人眼神交汇，卡洛斯看着对方露出的灿烂笑容，只能感到无比的沉重。

幸运的是，奥斯丁一直都垂着头，偶尔抬头，也只是指示卡洛斯添一些茶水。

至于奥斯丁是不是真的那么专注，是不是趁着卡洛斯不注意时贪婪地用眼神亲吻着对方，这就不是卡洛斯所能知晓的事了。

卡洛斯只知道，奥斯丁似乎并不满意他自己送的睡衣——奥斯丁看着那层层纽扣的眼神，简直危险得可怕。

“它们哪里出了问题吗？”卡洛斯这样问道。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它们还不够精致。”奥斯丁说着违心的理由，“如果你愿意的话，卡洛斯，我可以……”

“我很喜欢您送我的睡衣，这是我今年收到的最好的礼物。”卡洛斯说，“也请您不要质疑自己的的品味和心意，奥斯丁大人。”

“……你喜欢就好。”奥斯丁闷闷地说。

至于日常的相处，除了卡洛斯自己心境的改变，一切似乎都没有任何的变化——包括沐浴。

新的一晚也是一样，卡洛斯熟练地为奥斯丁逐一脱下外套与马甲，身为贴身男仆，主人所有私密的事都是由他们完成的，其中当然包括更衣和洗澡。只是在脱|最后一件贴身衬衣时，奥斯丁并没有像往常那样转过身去。他舒展了手臂，双眼纯澈，一副等待着卡洛斯脱|去这最后一件衣|服的模样。

再次感谢QL的营养液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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