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判[刑侦] 第11章 未婚妻溺水案（5）

对杨树朋撒谎这件事情，最不满的就是崔明海。崔明海是第一个接触杨树朋的人，他第一眼看到杨树朋时，就特别不喜欢他。杨树朋对他又爱理不理，他就更讨厌了。

都说第一印象很重要，可杨树朋给崔明海的第一印象就已经差到了谷底，他又还对警察撒谎。崔明海那个气啊，他真恨不得扇杨树朋两耳刮子，这人当警察是吃闲饭的吗？

崔明海满腔怒火，徐溪在外面也觉得杨树朋有很大的问题。

他正思考着，去杨树朋任教大学的同事就打来了电话，简短说明了杨树朋的情况。徐溪听了，沉默了一会儿，便把情绪高涨的崔明海换了下来，自己亲自进去审问杨树朋。

徐溪拿着笔记本走进去，从容不迫的在杨树朋对面坐下。他看着杨树朋，深邃的眼眸眸光深沉，“杨树朋，根据你的描述，我们调了你所居住的福安小区的监控，可监控显示，从昨天晚上十点一直到今天，你根本就没有回去过。

杨树朋，你是一名老师，应该知道诚实是一件多么可贵的品质，你对警察都这么撒谎，我严重怀疑你的个人品行，也严重质疑你的工作能力，你真的适合做老师吗？”

杨树朋被徐溪的话激怒了，又激动起来，他极力辩解：“我的品行绝对没有任何问题，对我的学生的品行要求都很严格，我……”

徐溪打断他的话：“可你为什么要撒谎？为什么要对我们警察撒谎？你昨天晚上，到底在哪里？”

刚刚打电话来的人向徐溪透露，杨树朋任教的师范大学里，同学和老师都说，杨树朋在学校是一位非常称职的老师，他对待工作一丝不苟，从来不缺到，对待同事都谦逊有礼，对待学生严慈相济，大家对他的评价都很高。

看得出来，杨树朋在学校是一位非常受欢迎的老师，可这样的老师，为什么要选择对警察撒谎？徐溪不理解，死者胡林琳到底手里抓了他什么把柄？他不肯告知他昨天晚上去了哪里，是要隐瞒什么？

杨树朋被徐溪的问题问住了，头低垂下来，整个人完全没了生气。他双手交叉握在一起放在膝上，整个人十分纠结。他内心在做激烈的斗争，周媛和徐溪也都安静的坐着，没有催促他。

审讯室里异常安静，每个人都在等杨树朋开口。过了会儿，杨树朋抬头，经过激烈心理斗争的他，整个人十分颓丧。他说：“我昨天晚上在酒店。”

徐溪抬手，“哪个酒店。”

杨树朋不回答。

徐溪问：“你不回答，我们可以通过你的开房记录查出来，请你不要耽误我们的时间。”

“大学边的阳光酒店。”杨树朋说：“我昨天晚上，心情不好，喝了点酒，一直在离学校不远的阳光酒店休息，直到今天早上，我被闹钟叫醒，才想起今天还有一堂课，便起来去学校上课，然后遇到了那位姓崔的警察。他告诉我，胡林琳死了。”

徐溪继续说：“崔明海说，你听到胡林琳死了的消息，并没有很激动，怎么，你事先就知道胡林琳会死？”

杨树朋摇头：“没有，我不知道。我只是……”

杨树朋又不说话了。

徐溪问：“只是什么？杨树朋，不要隐瞒。”

杨树朋说：“我是接到了胡林琳打来的电话，才更加烦闷的。”

徐溪：“她昨天晚上给你打了电话？”

杨树朋点头，“胡林琳昨天给我打了一个奇怪的电话，她说她很想我，让我过去找她。她给了我一个地址，就是她死亡的金涛酒店。我当时就想，她可从来没有跟我说这样的话，实在是反常，于是，我就没有理她。

可当我要挂电话的时候，她又威胁我，要是我不过去金涛酒店，她就把我的事情说出去，我心里特别烦躁，就喝了很多酒。但是，我最终还是没有过去，就在酒店待了一晚上。”

徐溪问：“胡林琳要把你的什么事情说出去？她手里抓了你什么把柄？”

周媛也问：“你们是男女朋友，她打电话来说想你，你竟然觉得反常？你和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一连两个问题又令杨树朋沉默下来。外面的崔明海动作倒迅速，立刻让人去调阳光酒店的监控过来，并查胡林琳的通话记录。

杨树朋这会儿陷入了更深的沉默，徐溪和周媛也觉得暂时不会在他身上问出什么来，索性等他在审讯室里好好想清楚。

出了审讯室，法医过来，告知徐溪，死者胡林琳生前曾经饮过大量的酒，且胃部有安眠药残留。这一发现，更加笃定胡林琳的死亡不简单。

徐溪猜测，胡林琳是喝了掺有安眠药的酒后，被人扔进了游泳池里。由于她不会游泳，所以基本上没了活路。至于她为什么会穿着泳衣，很有可能是凶手给她换的。

周媛说：“杨树朋说，他昨天晚上喝了酒。”

徐溪深沉的眼眸里没有了光芒，他还是不太相信杨树朋是杀人凶手。他看着杨树朋，直觉告诉他，杨树朋并不是一个坏人。

当然，凡是得讲证据。一旦有了证据，杨树朋也是逃脱不了的。

这边，叶子为让张家明带他去找他老婆。尽管张家明一百个不愿意，可为了不当杀人嫌疑人，张家明只能硬着头皮配合。

张家明的老婆叫白容，在自己居住的小区前开了一间商店，主要售卖零食和儿童玩具。白容平时的工作就是一边看孩子，一边看店子，这样，工作和带娃两不误。

叶子为见到了白容，出示了警察证，之后，他告知了白容自己为何要对她进行调查。

白容也是这才得知胡林琳和张家明的奸情，她恨得直跺脚，竟然说出让叶子为给她看一下店子，自己要先去打一顿张家明这样的话。

叶子为拦住了她，安抚了好半天才让白容在店里坐下来。叶子为问：“你昨天晚上十点到凌晨一点在哪里？”

白容一边生气一边思考，想了好一会儿，才回答说：“十点的话，我还在店里。虽然九月中旬了，可天气还比较热，我们这小区又处在繁华的地段，十点的客流量还很大，所以，我十点都还在店里。”

叶子为看了眼店外和店内的两个监控，又问：“你昨天什么时候关的店？”

白容说：“11点多吧，具体时间得老监控。”

叶子为：“关店后去了哪里？”

白容：“回家了。”她说着，旁边的孩子不太.安分，她把他抱在怀里，不让他乱跑。

叶子为问：“孩子也在这里待到11点？”

白容摇头：“我的婆婆在9点多就会帮我把孩子抱回家去睡觉。”

叶子为又问：“张家明昨天晚上这个时间段在哪里，在干嘛？”

一听到这个名字，白容就气不打一处来。她说：“张家明昨天下班后，在店里坐了会儿就回去了，我回家的时候，他一直都在家里。大概12点多，我们两个就睡了。”

叶子为觉得白容倒很淡定，只是，他还是得调监控。他说：“我得把你店里的监控调走。”

白容说：“可以。但是警官，我想问一下，我老公出轨了，我动手打他违法吗？”

叶子为忍住了笑，又说：“动手打人当然是违法的。”

白容哦了一声，抱着孩子带着叶子为去调监控。叶子为感谢白容的配合，又去小区的门卫处那里，调了监控，这才离开。

等他到警局时，外派的人都回来了。大家都在看监控，争分夺秒。

监控显示，杨树朋昨天晚上10点12分进入了阳光酒店，开了一间房，乘坐电梯到达房间后，今天早上9点的监控显示他离开了酒店。

阳光酒店没有地下停车场，只有酒店一楼大门的一个出口，所以，杨树朋暂时洗脱了嫌疑。

监控做不得假，杨树朋洗脱了嫌疑。而另一边，白容和张家明居住的小区监控也显示，他们二人昨天晚上11点之后就没有外出，也洗脱了嫌疑。

徐溪立刻将调查方向重点放在案发的金涛酒店。看了好半天监控的侯齐说，胡林琳昨天晚上10点，去金涛酒店开了房。

徐溪和侯齐一起再考监控。监控里，胡林琳背着经常背的小包，模样很轻松的走到前台开了间房，和平时没有两样。而且，她开房时，手里提着一瓶红酒，身上穿的是一条过膝的蓝色长裙，并不是溺水时的泳衣，看来，是凶手特意给她换的。

胡林琳去开房，为什么要带红酒？她带了红酒，是要去见谁？

凶手怎么知道胡林琳会去金涛酒店，并不让人察觉的杀了她？胡林琳告诉凶手的？她和凶手是什么关系？

胡林琳死时穿的泳衣，是凶手带过去的，还是凶手在游泳馆随便找了套泳衣给她换上的？

一连串的问题出现在脑海，周媛觉得这个案子越来越复杂了，更何况，最有嫌疑的两个人也都排除了嫌疑，案子似乎很难推进了。

徐溪脸上的神情虽然也很严肃，却有些从容不迫。

很快，刑侦大队召开了一个简短的会议。

徐溪站在白色书写板前，说道：“根据法医的尸检结果，胡林琳是淹死的，这一点没有疑问。但是，她在淹死之前，曾经喝下有安眠药的红酒，或者是喝醉了被凶手喂下了安眠药。所以，当她被扔进泳池里时，为时已晚。

根据金涛酒店的监控显示，胡林琳去开房的时候，手里就提着一瓶红酒。她不可能一个人去酒店开房喝酒，那很显然，她带红酒过来金涛酒店，一定是有要见的人。

她的生活中有作案嫌疑的人我们都已经调查过，男朋友杨树朋和张家明的老婆白容的嫌疑都暂时洗清，那么，她来金涛酒店要见的人，是她绝对见过面的人，而且肯定和她关系不一般，但是我们没有注意到。

她身上背的包根本就不足以装下她死时穿的泳衣，所以，泳衣不是她带来的，她母亲孙梅也告诉我们，她不会游泳，所以她来金涛酒店，绝对没有想过去游泳。那就说明，泳衣要么是凶手故意带来的，要么是凶手从三楼的游泳馆里拿的某一位顾客的泳衣。

游泳馆的客流量很大，找一套顾客没有带走的泳衣不难，这也进一步说明，凶手对游泳馆了如指掌，而且有游泳馆的钥匙。凶手来见胡林琳，说不定早就已经萌生了杀死胡林琳的想法。

所以，我们现在有以下方向：

第一，游泳馆的所有人员要重点调查，他们有机会接触到游泳馆的钥匙，而且有配备用钥匙的可能性。昨晚若没有不在场证明，立刻带回警局。

第二，调查酒店所有的员工，看看有哪些人认识胡林琳。

第三，胡林琳来金涛酒店，肯定是约了人。只要是独自前来金涛酒店且身上背的有包的顾客，案发时又没有离开酒店的，一定要重点排查。

当然，也不能排除凶手来金涛酒店，又开了一间房。凶手有了杀胡林琳的想法，行事比较缜密。所以，千万要谨慎，不要放过任何嫌疑人。

侯齐和老丁负责看监控，其他的人出发去金涛酒店。”

根据徐溪的指示，所有人立刻各司其职，展开工作。

金涛酒店作为一家集餐饮休闲于一体的酒店，排查可疑人员的难度很大。可由于是发生了命案，所有人都比较配合，工作也就轻松了不少。

排查下来，酒店的工作人员都没有任何嫌疑。一开始发现死者的林广杰还一直在酒店，没有离开。在被问到游泳馆是否有备用钥匙时，如实告知周媛，游泳馆有3把备用钥匙。

但是半个月前，钥匙丢失了一把，到现在都还没有找到。至于是弄丢了还是被人故意拿了，谁也不知道。

不过，照目前来看，钥匙被故意拿走的可能性非常大。凶手杀害胡林琳，的确蓄谋已久。

周媛问林广杰：“你们老板知道钥匙丢失的事情吗？”

林广杰说：“老板知道。虽然丢了一把钥匙，可游泳馆里每日的现金都由他亲自拿走了，不会丢钱。既然如此，他就说没什么好担心的。”

周媛问：“你们老板呢？我好像一直没有看到他过来。”

林广杰说：“老板每天晚上才来，他过来就拿一下每天的现金入账。没有现金，他就不来。”

周媛有些奇怪，“你们老板难道不知道游泳馆发生了溺亡事件？”

林广杰说：“老板说了，不吉利，就不过来了。”

周媛吧咂了下嘴，要了游泳馆老板的电话号码。联系人后，她让老板直接去警局，会有人询问他。

排查了一圈，没有任何发现，周媛觉得凶手倒很聪明。几人回了警局，有人把胡林琳的通话记录放在徐溪的办公桌上。

徐溪看着眼前的通话记录单，看到胡林琳昨天晚上给杨树朋打了8个电话，立刻又去了审讯室。

亮白的灯光下，杨树朋低垂着头闭眼小憩，他昨天晚上没有睡好，满身的疲惫，连徐溪走进去他都没有醒过来。

徐溪围着他走了一圈，在他身上看不出内心对女朋友死亡的难过情绪。显然，他很希望胡林琳死。

那么，他在胡林琳死亡的这件事情上，有没有扮演什么角色？凶手会和他有关联吗？胡林琳到底抓了他什么把柄？

学校调查的人说了，杨树朋目前就做了一个科研，也不是学校的管理层人员，贪污受贿，和他沾不上边。

徐溪想了好一阵，想到了一个突破口。

他轻扣桌子，叫醒杨树朋。杨树朋睁开眼睛，整理了衣物后，很礼貌的看着对面的徐溪。

徐溪说：“杨树朋，如果我把胡林琳和张家明在一起的事情告诉你的母亲，她会作何感想？”

杨树朋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看着徐溪的眼神有些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