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女下凡，法力无边 第101章 真假反派谁胜一筹3

“从洗髓开始，人族就得靠妖怪的骨血，妖怪的内丹，入修炼法门，一步步经过凝丹，脱胎到最后步飞升，其实是将自己炼化成一只妖怪。我到，距离飞升只差一步时才明白，我入道吞噬的凝丹丸是蛛妖所制，所以我失控时会幻化出蜘蛛的肢干，眼睛只能分出明暗，甚至日常生活习性都受到蜘蛛的影响，看到合适的角落就想织网，想要吃小昆虫，甚至嗅觉灵敏到因为一只雌蜘蛛而发情……”

霍弈尘说这些不为人知的话时，难以启齿且耿耿于怀，可他没有对项烛英隐瞒，“从一开始，我们人族就六根不清净，无法像其他的简单的生灵那般感悟天地灵气。若照妖族一样一步一脚印地修炼，直到生命的尽头都不一定能入道。最先飞升的人族神仙意外了解了一些获得灵气的捷径，可他们把这样的捷径藏得死死的，只留给我这样死路一条的修炼法子……从一开始，师尊教授我们的修炼法门就是错的，可你幸运地被他点做继承人，便不知晓，我们为之奋斗修炼的一生，竟然不过是给自己挖掘坟墓，何其可笑！”

当年的这些话被三夭看到，可不知为何，竟也被留影石记录下来，被众修士听到了。

四周此起彼伏的抽气声，这个真相，实在太惊骇了！

修炼的尽头竟然是变成妖！还是变成失去自我意识，只会疯狂攻击的妖怪！

这对所有以修炼为毕生目标的修士来说，无疑是当头一棒，天都要塌了！

华胥掌门变成妖怪就是一个鲜活的前例，已经把这说法变成现实，活生生摆在他们眼前，告诉所有人，这就是现实，就算如霍弈尘这样的大能，也逃不开这样的命运。

因为修炼之法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从一开始，修炼之法就是神明设下的骗局。

可霍弈尘的师尊，神明天君为何要这么做？再细想下去，天地灵气枯竭，所有人都在争夺灵气，作为既得利益者，神明当然不希望更多的人争夺所剩无几的灵力。可当年霍弈尘还是他徒弟的时候，天君还没有升为神仙啊，难道那时他就……

不对，他们忽略了一个最大的问题——谁能担保当年的天君不是神仙呢？神仙当然能扮做凡人，假装传道者飞升，是再好不过的骗局。更何况天界那么多神仙，或多或少都能扒拉出一些凡界的经历，唯有这个天君，天界地位最高的神明，只知道做过人皇和华胥掌门的师尊，其他一概不知，背景神秘成这样，不就说明了问题么？一定有他自己掩饰的手笔。

那入魔又是怎么回事？

他们按耐下尖叫的内心，继续屏息盯着留影石。一时间竟没人去动中间昏厥的“人皇”和为她疗伤的三夭，以及另外一边也忘记逃跑的霍晓天。

三夭浑然不知她所见的一切，已经通过留影石共享给了众人，她紧紧闭着眼，已经钻入了那颗内丹残留的意识里。

说完那一番话的霍弈尘气到极致，于黑气包裹中竟隐隐现出了蜘蛛怪的影子。

项烛英连忙打断他：“不管怎样，不要被魔气操控心声。这样就真着了师尊的道了。神魔大战之后，神界和人界分离，我儿乃人界继承者，去神界修习也因错被贬下人间，彻底失去和师尊的联系，所以这一切我并不知道，也一头雾水。今些年魔花死灰复燃，我奔波寻找源头，却怎么也寻不到线索，一路消除魔花，才沾染上这些魔气，又因这些年做人皇实在焦头烂额，难免心声怨气，还有那个逆子……总之，恶念一生，沾染的魔气就钻了空子影响我的修行……可是千年前不是这样的，人界的空气在不知不觉间变了，就像你猜的那样，有东西想让的人界崩塌，彻底成为魔族地域。这其中，恐怕就有神仙的手笔。”

清晰的推论让霍弈尘冷静下来，开始思考其中的道理，他自己也道：“的确，千年前，世间只分人妖，从未有魔。天地灵气从一而终的纯澈空透，直到天裂出现，世间才生出怨气，修士才生魔，才多了那么多偏执而由妖变化的魔族。

“从那以后，世间便产生了一种阴阳之道——万事万物相互对立，就如有白天才有黑夜，有天晴便有阴雨，有春夏才会有秋冬，推论至世间万物，有男人便会有女人，人会生也会死，有好事同样也会有坏事。世间都准备这样的“一阴一阳”之道这是自然运转的法则，可这样的法则在天地灵气一事上却失效了。为何灵气从始至终都是润泽且有利于生灵的？若按照阴阳之法，就该有另一种和灵气完全对立的事物。可现实是没有，千百年前都没有。人们推测，或许就是因为这个世界外面有一个罩子，他将灵气禁锢在其中，因而逃脱了天地法则。

“可如今那罩子裂了一条缝，就像打开了不知道里面有什么东西的盒子，所有一切都要遵循天地法则进行了。有润泽的灵气，自然必须有汹涌暴虐的魔气。因此，魔气便产生了，生自万物的不甘、怨气、悔恨等负面情绪。而所有生灵中，人类的负面情绪最多，因而想要感触灵气越困难，便造成了人族单纯靠自己修炼的可能性极低。

“而裂缝产生后，魔气不可能一时之间生出灵气相同的量。神明想保留天界的灵气，就必须在天界以外制造另一处完全的魔气，使天地平衡。而神魔大战的神界和人界的分离，正好给了他们这样一个机会——人界成魔界，无论如何都不会，神明还能在世界的另外一头苟延残喘，阴阳之道产生的魔气无论如何都不会波及到他们。

“所以，神明将人界贡献给天地法则，放弃成为了魔气。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很明显感觉到，人界的空气如此暴躁，人类修士越发易怒，一切都是他们暗中放纵的结果。这才是神明不再管人间事的由来。”

霍弈尘思及此，彻底压下了体内暴虐的魔气。大脑前所未有地冷静下来，连活了这么多年的他都会如此轻易动怒，恐怕人界的魔气不只南溟海下压着的魔族那么简单了。项烛英笑道：“所以啊，赶紧拿我做做实验，如果我还能恢复正常，人族就还有救。若不行的话，等待人界未来的，就是炼狱。”

至此，霍弈尘彻底下定决心。再睁眼时，便已干脆利落地直取项烛英的腹部。专门准备的锋利的刀剖开他的内丹，果然已被黑气蚕食，带着动摇人心的魔气，已经深入内里，无可救药了。

魔丹就算被剖出来，还像活着一样，不停干扰霍弈尘的行动。霍弈尘分身乏术，他发现魔气可以吸引魔丹的注意，便拼命逼迫自己想那些令人不愉快的记忆，放大那些负面情绪，让自己重新进入暴走边缘。

拼命保留最后一丝理智，将手中那颗手工制作的内丹放入霍弈尘体内，再引他度过危险期。到那时他已经控制不住魔气，彻底堕魔之前，他将昏迷的项烛英放下来，又将魔丹捆绑在铁链之下，随后跑出华胥派，这才变成蜘蛛怪，误闯入了那片山林，从此被困其中无法出来。

三夭感慨，之前搜魂所见的记忆果然并非真实。

而后，她在人皇项烛英的记忆里，看到了之后的事情。

换丹之法可以说成功，也可以说没有成功。地牢中苏醒的项烛英发现自己成了个老头，尽管活着，却无法再用灵力，也就是说，他成了个普通凡人。只是对面铁链禁锢着的内丹在疯狂，吸引他的心神，他颤抖着爬起来，已经用了浑身力道，又伸手触那黑丹。那一瞬间，汹涌的魔气涌入他的体内，让他瞬间又便回了少年。

立刻离开魔丹。就那么片刻接触，他明白那颗魔丹就是从自己体内剥离出的魔丹，而他体内的丹必须吸收外界磅礴的力量，才能暂且运转起来。这样的力量支撑不了多久，项烛英意识到这一点，立刻离开这座地牢，趁着最后的力量返回皇宫。

进入他的寝殿之后，他又变了，不停拿身边的心腹做实验，便意识到这颗内丹每一次吸收力量，都会裂开一道痕，他活不了多久了。一旦内丹破损，他的肉身寿命到尽头，便是死路一条。

自那以后，他不断寻找各种偏方，找到可以将自己的神魂练成内丹的办法。而后他有了打算。

只是再收到启御宗主的信，便是他被掌门囚禁致死的消息。马不停蹄赶来，才知道当时那颗黑丹竟然靠着内里残留的神魂，重新生了意识，又因为吸取了霍弈尘的魔气。黑丹将属于霍弈尘内心最大的执念融入了属于项烛英残破的神魂和记忆。

这才有了孟无极搜魂，出现在留影石的那一幕。

后面就断掉了。

因为“人皇”突然睁开眼，忌惮地盯了三夭一眼。

随后毫不留情地一掌将她挥开，三夭先前割去藤体，后来又用藤力给他疗伤，本就奄奄一息。这么一挥，她就像断线的风筝坠落在地啪的一声。

周围的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实在是被天界的阴谋创到了，神仙的恬不知耻让他们大开眼界。神仙收他们人界的供奉，特别是仙门每年给他们神位前供奉多少灵根，供他们吸收，如今却反过来要抛弃他们！修士们头一次对神明生出活吞苍蝇的恶心感。

可是怒意之后紧跟着的是更强烈的恐惧。

他们被神仙抛弃了。

这个人界会变成魔窟，他们修炼到最后，都会丧失意识，变成只会杀戮毫无人性的魔。

太可怕了。

恐惧在空气中无声蔓延。每个人脸上都是乍知真相的惊惧骇然。

这些被选来参加仙盟大会的修士，都是各宗的佼佼者，连他们知道真相都如此恐怖，若真个修界知道了，岂非要乱套？

盟主震惊之余，已在思考如何封锁这个消息的可能性。可就这么眨眼间，那边的“人皇”将救他命的小妖一掌挥开，竟五指成爪，直接向他身边的华长老袭去。

盟主当即接招，转手把白发老头儿护在身后，那“人皇”竟像恨极了长老，势必要将他置身死地似的，招招都是下的杀手。

“人皇”带了神仙的力量，就算“霍弈尘”死了，问鼎门长老郭白伯是人修中最厉害的高手，也无法招架带了神仙力量的“人皇”的死手，逐渐败下阵来。

躲在盟主背后的长老却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哀嚎道：“白伯兄救命！他想杀人灭口！我知道掌门很多事，他根本不是人皇！”

另一边霍晓天抱着“掌门蜘蛛”身死后化作的两截傀木，吹着嗯头，静默无声。

可沉默的悲伤更加有力量。

捕捉到“根本不是人皇”那句，他蓦地抬头，一双利眼盯上那颤巍着花白胡子的长老：“你还知道什么？”

召出玄鸟，趁机从盟主身后将长老捞出来，掠至高空。

“人皇”紧追不舍，就像钉肉骨头饿了几天的狼一样难以摆脱。霍晓天驾驭着玄鸟在云层中上下翻飞，可就是摆脱不了那天边的结界——那是华胥派的结界，只有掌门能开。掌门明明死了，何时又将这个结界打开了？

再联系到长老先前所说，霍晓天心中一喜，驾驭悬念一个转头，迎上气势汹汹而来的“人皇”，惊道：“你是师尊？”

“人皇”下手未停，杀招掠过拦路的霍晓天，直往身后的长老而去。这回没有人帮他，长老也会自己躲闪。似乎知道那人不愿伤到中间的少年，便绕着霍晓天转圈圈，“人皇”也果然避开了中间的站桩。

站桩霍晓天往那出手的几招愣了会儿神，终于确定了：“你就是师尊！”

师尊教他的华胥功法，还有那招招避开的杀招，让他确认了，就算躯壳是旁人，内里一定有师尊的魂！

师尊听此果然一顿，停下手，眼神不似往常温和，却有一种压抑的暴虐：“徒儿，听话，把他交给为师。”

“别，别听他的，他想杀我灭口，他还有把柄在我手上！”

长老扯着霍晓天，霍晓天也犹豫着，并未像从前那般听师尊的话：“师尊，有什么事好好说，长老……我还想问长老一些话。”

披着人皇皮的华胥掌门，知道徒儿不会放手了，这下痛下杀手，连徒儿都不避开。

很快霍晓天也满身的伤。

他从未见过师尊这般急躁的想杀一个人，究竟有什么恩怨让他不能容长老？就算长老或许的确不是原来的长老，也不该如此反常，反倒让霍晓天更加犹豫。

徒儿当然打不过师傅，就在他以为自己要败的时候，盟主带了一众帮手前来救架，不，只是来捆“人皇”的。

半个修界，最厉害的修士们结集成网，将“人皇”网死在里面。纵使他体内还残留神仙之力，他终究不是本人，无法发挥出最大的力量，只能作困兽斗。

无力回天。只能把希望寄托在那边的徒儿身上：“徒儿，把他杀了，他留不得！”

他要霍晓天杀了那人，霍晓天看到师尊眼里的急切，终究也开始疑心长老身上或许真的捉住了师尊的一些秘密，又或者说——

这个长老和先前那个一样，都是假的！

他当先回头，朝长老头上一探。

长老也不再示弱，一掠掠向了盟主身后。此时局势变换，最安全的地方还是盟主的后背。

他探出一个脑袋，盯着那边已经拿出弓箭拉弓对准他头颅的霍晓天道：“你个没良心的，老头儿我帮你遮掩了那么多次，这一次你竟想杀我。”

他黝黑的眼盯了片刻，突然露出一个微笑：“霍小儿，你难道不想知道你的身世么？”

人类修炼把自己变成怪物。

从一开始，修炼之法就是神明设下的骗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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