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墓 第7章 天地一尘

不知是多久之前，天地混沌，万物不生。

和尘得天独厚，身掌法则之力，于三千大道中诞生。

生时伴一神兵，唤作大衍。形态不定，多时为剑。

和尘翻手覆手间，天地变幻，山川，草木拔地而起。混沌的天地霎时清明，周遭灵气四溢。密密麻麻代表法则的图纹四起，遍布山河。便只听“咚”的一声，撞散迷雾，亭台楼阁，日月星辰，星罗密布。

神界大开，灵气与法则融合。下一刹，所谓“神”诞生。

他们自生时便是得天独厚，身怀可毁天灭地的神力。然而，和尘身怀法则之力，又是创世者，被奉为“创世神”，又为“法则神”，乃众神之首。

和尘心性清明，淡泊名利，看淡是非，不欲参与众神之间的争斗。

神族日渐与最初背道而驰，天地间便是在此时诞生了第二族——魔族。

魔族同然坐拥强大的力量，完全不逊色于神族。神族变得强大，魔族便也同样变得强大。

二者好像相生相克，你盛我同样也盛，你衰败我也同时衰败。

长此以往，神族强者认为神族式微，不甘于此，二族之间的矛盾终于爆发了。

魔族之首槐，不愿天地生灵涂炭。孤身一人上神界，找到和尘，欲淡化二族矛盾，阻止这场战争。

和尘亦不欲天地生灵涂炭，恐天地因此覆灭，二人达成和解。

谁料，众神不满足现有地位，野心高涨，贸然攻向魔界。

槐大怒，向神族宣战。

二族矛盾到了不可化解的地步。

和尘反对众神，欲要重整旗鼓，但终究只有寥寥几人，他似乎“失道寡助”。

神君予号召诸神暗中密谋，表面上同意与魔族再次和解，背地里将手伸向和尘，欲要夺取法则之力。

在前往魔界的前一夜，神界大变，神君予号召诸神讨伐和尘。

和尘到底是天地第一神，诸神之首。神君予见迫害不成，联合其余神君，开封天大阵。和尘遭此暗算，自封法则之力，被封印于镇天关下。

神君予等人，夺取法则之力不成，但总归是封印和尘，拔了心中的一根刺。

魔族与神族的交战，二族打的天翻地覆，大地生灵涂炭。谁也没有占到便宜，最终落了个两败俱伤。

魔尊槐放下狠话，十万年之内，神族必定倾覆。

神族不以为然，惧认为魔族痴心妄想，哪怕在此之前早有预兆，可能是安逸的太久了，以至于他们沉浸在为自己打造的梦幻中。

然而，十万年后，或许是神族已经渐渐淡忘了和尘的存在。镇天关被打破，不久，神族覆灭。

在神族覆灭后不久，魔族也渐渐消散于世间。

这段时光被后世称之为——太古时代。

天地沉寂了一段时间，后迎来了新的主宰。

法则与灵力融合，诞生仙族。

然而，自仙族诞生，人界与冥界同时开启。

人族受法则眷顾，身怀灵根者，即可上仙界，入四仙洲，成为仙族。而这群人，被天生仙族成为后天仙族。

——

和尘闭眼，感受天地千万年间的变换，万事入眼中，他却毫无波动。

无数光线与他相连，每一条光线，都是一个时间段发生的事情，首尾相连的则是因果。

和尘猛地抓住一条光线，他睁开双眸，眼中倒映出这个时间段发生的事情。

“找到了。”

下一瞬，一缕神魂便入光线之内。

“神族上神，何故闯入我魔族之地。”

熟悉而陌生的感觉顿时淹没了和尘，他眸色黯淡，一时失神。

“禀魔尊，在下“无意”闯入此地，不太识路，还请多多海涵。”

少年声音清亮，眸中星光黯淡，莫名带了丝死气，但让人见了，却会多生几分好感。

“无意？”槐挑眉，似乎是在仔细琢磨着这个词，他生的一双狐狸眼，此时更是动人。

同时，威压袭来，少年丝毫不惧，望向上方的槐。

“本座可不信，如你一般者，仅仅只是因为“迷路”闯入。”

若是旁人，此时怕已是血洒当场。说来也怪，槐对眼前的上神不仅对生几分好感，心中还得一丝怪异的感觉。

藏眨眨眼，笑了笑：“虽然这个理由很牵强，但也有一部分原因。”

“在下乃是掌管星辰之力的上神藏，今日前来不为他事，便是想让神魔二族再结善缘，并解开镇天关的壁垒。”

槐笑了，这人上来就要往枪口上撞，什么前缀也不给就直入主题。槐简直不知道要怎么评价。

勇气可嘉，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找死？

他却不知，上神藏乃前三十六上神之首，能这般和和气气的同人讲话已经是非常给面子了。

“这么说，你是来说和的？”

槐难得有这耐心，便准备同少年玩玩。

“是。”少年道。

“你凭什么认为本座会同意？”槐玩味的看着少年。

谁知少年摇摇头：“在下从未指望魔尊同意，此次前来不过是为了完成任务。还要多谢魔尊赏脸，同在下绕了这么一桩。”

槐怔住，不过很快又恢复成那副随心散漫的样子：“哦。本座给你个机会，说出令本座满意的条件，本座便同意结此善缘。”

魔尊槐不允许有人脱离他的掌握。

“啊？”少年显然未曾想过这种走向，有些慌乱，锐利的眸子中一下子闪过许多情绪。。

槐见此笑了笑，似乎十分愉悦，摆摆手：“罢了，不为难你了，今日本座心情好，可放你离去。只不过……”

他顿了顿，移开目光：“你需要留下一件你随身携带且非常重要的东西。”

这算是什么要求……藏心中冷笑，已然准备好被套路。

他扯下腰间玉坠，星光散开，但少年失去玉坠，更显死气，阴沉。

“别看它普通平凡，但与我而言真的很重要。”

这话看起来像是唬人的，但槐却在玉坠上感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这个玉坠……不一般……

他将玉坠奉上，眼中晦暗不明。

或许重要吧……他想。

槐走下高台，接过玉坠，嘴角上扬：“你可以走了，快些离开吧。”

和尘观望这场往事，最终将目光看向了玉坠。

玉坠周遭似有星辰闪动，流光溢彩。

这个玉坠……着实眼熟……

和尘沉思片刻：“原是如此……”

玉坠中含有他的本源，被贴身携带温养少说万年，多多少少沾染了几分神魂气息。

不过……

和尘目光幽暗，没有再去纠结那个问题。

他挥手间，此间时空便已暂停。

玉坠落于他手心，和尘仔细大量一二，没看出什么异样，最终还是归还原主。

光线再现，缠于他指尖，便见他循着因果，再入过去。

——

销烟四起，繁华不复。阁楼倾倒，琉璃玉碎。一眼望去，残岩断壁，那些自诩高贵神明，哪还有往日模样，个个都是面带怒色，便是连面目也狰狞了几分。

“藏，你还真是做了一桩好事啊。”

神君予几近咬牙切齿，却还要维持表面那可憎的笑容。

藏便是先前那位同槐谈判的上神。

他此时也不好过，被几位神君镇压于大阵之下。

只听他冷哼一声，面露不屑之色：“多谢夸奖，倒不必如此抬举我，我不过是做了本分之事罢了。”

神君予蹙眉，嘴角下沉，气息阴沉，向前虚抓一掌。

那道威压足以震碎五脏六腑，藏闭眼，放出元神，已是打算拼死一战。

他到底曾是三十六上神之首，纵使已然落没，也不是旁人能够轻易杀死的。

他也不愿再压制自己的本性，畅然一笑：“怎么？神君可是心虚，魔族怎么来的，你难道不是最清楚吗。或是，被野心蒙蔽，被纸醉金迷唬住，忘了？”

似是自嘲，藏微微侧头，垂眸间，嘴角不禁上扬：“不过是一介蝼蚁，竟妄想夺取法则，欺天自立。予，你未必太过于高看自己了。”

此言出，在场神袛，竟无一人表露出震惊之色。

显然，他们早就知晓。并与神君予串通好。

“你可知，此举会遭天谴。”藏淡淡地看向予，眼神平淡的仿佛是在看死人。

“天谴？”

予似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眯眯眼，死死盯着藏：“那本座便告诉你，天谴，早已不复存在。”

他声音放缓，细细道来：“这天地间有一神，身掌法则之力，乃是创世之神，神尊啊……”

神君予轻笑，带了些讽刺：“神尊和尘早已被封印于古阵之下，法则因此沉睡。”

“因而，‘天谴’，已不复存在。”

“你今日的命运，倒与他相差不差，不过，他是被封印，而你，是被本座诛杀。”

藏伸手间，天地星辰转动，万千浮光于他身，一道破空声自出——神剑锁辰。

大阵启，金光漫天，星辰坠落，散下世间——天罗地网。

神君予要杀死上神藏着实不太容易，全盛时期的上神藏开“天罗地网”阵甚至略胜他一筹，虽说上神藏早已不复往昔，但总归不容小觑。

“神君予，你是要造反吗？”

上神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未曾听到这个声音了。

那人自远处而来，踏过万千因果，神光照亮他的眉眼，金色的双眸中尽数冷然。

——元殿神君观

神君予蹙眉，很显然，神君观坏了他的好事。

他不屑，讥讽的笑容在他脸上绽放，很显然，他演都不演了。

“神君观，你原是下界杂族，得了归元神君的青睐方登神界，怎么？如今是来报恩的？上神藏当年为你搬出和尘，不惜与本座交恶，如今他有难，你便跑来相助？”

“神君予，你教唆凤兮神君斩杀命殿神君一事，有多少人知道呢？”

神君观依旧面无表情，灰袍翻飞。

神君予丝毫不在意，仿佛只是件鸡毛蒜皮的小事：“神君凛啊……不过是他自己自缚其间，本座不过是推动了那一天的到来。”

他眯眯眼，暗含警告：“要是你执意插手这件事，本座也不建议让你同他的结局一般……”

“呵……“

神君观终于露出了他至今唯一的表情变化，是不屑。

“凭你？”

道道剑光拂出，袭向神君予。

神君予一手伸出，强大的能量波动横扫天地。

神君予不管神君观，转身间，打了个手势，凤兮神君向前一步，对上了神君观。

“神君予，许久不见。”

神君予眉心一跳，蓦地望向上神藏的身后。

和尘手持大衍剑，缓步而来。

面色沉静，平淡。

“和尘，今日就算是你，也无法改变我要杀了上神藏的事实。”

他好像忽然明白了些什么，放肆大笑，丝毫不顾自己身在天罗地网阵下。

“也罢，既然是你，今日我便必死无疑，没什么好说的，就是死前拉个垫背的，也不错。”

说罢，他抬手，眉心神纹光芒大绽，上神藏亦如此。

“可惜了，上神藏，你必死无疑。”

上神藏在开启天罗地网阵后已经筋疲力竭，到底不是全盛时期，哪怕将锁辰作为阵眼，也不足以弥补他的空缺。

以至于神君予不知何时在他的识海下了术法都不知晓……

他面色决绝，最后看了一眼和尘，没有多余的话，他大开天罗地网阵，以覆盖天地之势席卷世间。

“封！——”

与此同时，神君予的术法也同时封印。

星辰坠落，神界的古钟声响起。

天秤倾斜，苍穹上的神纹大现。

上神藏没听清和尘的最后一句话，天地崩坠，这句话过于微不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