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墓 第18章 小人

神君予，掌天地光暗之力，二十七神君首座，神尊之下第一人。

由于光暗相互制衡，所以神君予又为平衡。

话说神君凛对这位“同僚”并不熟悉，顶多就是大型场合遇到了点头示意走走归场

此番神君予的到来，倒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尤其是他本人的亲身到来，若是公务，重大一点的话，一般都是神官跑腿传话，其他情况下，以他们二人的交情，会用传音符。

“巧遇，日安。”

神君予半束银发，披散于后。他银灰色的眸子中带了几分笑意，嘴角微微上扬看着倒是友善，身着一袭银边白袍更显得他仙风道骨，温和的声线不禁让人生出几分好感。神君凛观百世命运，自不会被表象所骗。

毕竟你看看他本人，看着也是仙风道骨的君子，但他给自己的评价是：小人之姿，自私自利。

贬义吗？不甚重要，神君凛眼中都没有这些的，他是一个现实的“人”。

他在见到神君予的第一眼便知道，他们本质上是一类人：无利不起，唯利是图，见利忘义。

于他们这种人而言，美好的表象只是为了博取更多的利益。

眼中写满的是“野心”，心中无“道义”，手持一剑，如何不能算是“神”？抛弃情爱，无情无义。

好啊，神君予要同他演戏找乐子，他求之不得。毕竟还没有同这位“同道之人”交过手呢，他这般想着。

神君凛从不掩饰自己的野心，自然不需要露出虚伪的笑容，他神情有些讥讽，冷笑着道：“见过首座，日安。”

二十七神君与三十六上神之首被称之为“首座”，除却“王不见王”的情况下，其他神君与上神唤这个称呼，表示善意、尊敬。

虽说神君凛的这声“首座”极具讽刺意味，但到底“恭恭敬敬”行下一礼，以他的身份，哪怕只是敷衍行事也算是够给面子了。

如此一来，不仅可以减少交流，还可先发制人，他喜欢看到他人坐立不安的神情，毕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神君予朝他点点头，脸上依旧挂着和善的笑容，似乎从一开始就未曾变过，一般人或许看不出其中虚伪，只是莫名感到冰冷。

但身为所谓“同道中人”，神君凛可以清晰分辨出，因为如果他想可以给你做出一个一模一样，毫无差别的笑容。

神君凛自嘲一笑，其实他还挺佩服这些一天到晚将“笑容”挂在嘴边的人，无论是出自真心还是虚伪。

真心他笑不出来，虚伪他懒得笑。

真心的笑容他佩服燕往，怎么会有人整天都无忧无虑，乐在其中？哦，他的挚友上神藏也算其中之一，当真是“臭味相投”。

说到虚伪，那也只能是眼前人了。

说来，明明自己就是此道中人，但他还是厌恶那种虚伪的笑容。

他冷声道：“‘在下’还有他事，便先行离去了，还望见谅。”

神君凛可不喜废话，也是说走就走，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长袍翻动，从远处看，如落日余晖。

“请留步。”

神君凛驻足，他其实并不在意神君予的目的，但如今看来，这位“同道中人”看起来也不怎么样，让他失了兴趣，但只要没有威胁到他就好啦。

他转身间，白绫跟着翻转，清风划过，如柳絮因风而起。

“今日巧遇，让吾想起上次在宴会的未尽之言……刚好吾想起有一事或要凛殿相助，不如找个地方，好生交谈一番？”

神君凛若是眼睛康健，此时白眼怕是已经翻到天上去了，他蓦然勾唇。

巧遇？给鬼说鬼都不信。

巧遇能巧到亲自来到命殿殿门前，且刚好同他“撞了个满怀”。

神君凛淡淡道：“在下力浅，怕是帮不上什么忙，何况今日着实是事务繁重，怕是要尽快离去，并无时间交谈。”

这便是明言拒绝了，说罢又要再次离去。

但神君予未达目的誓不罢休，岂会草草了事？

“非也，卿切莫妄自菲薄。”

他像是未曾听到后面一句似的，叹了口气，负手于后：“此事实在需要凛殿的相助，不然实在办不成啊。”

神君凛挑眉，他可不信有什么事能够难到神君予，何况是他能做而神君予做不得，问鬼鬼会信吗？

他面露难色，眼神一冷，淡淡道：“哦？不论何时还是下次在谈吧，今日“在下”有私事在身，实在移不开身，怕是帮不到首座。”

神君予愣了愣，未曾想到竟然有人在他的邀请下三番两次拒绝，一点面子也不给。但面前之人是神君凛，便也正常，毕竟他从不看他人脸色行事。

神君予也不恼，继续劝说：“无妨，也并非此时要卿相助，只是在寻求卿的态度，来日办事罢了。”

凛思索一二，转瞬间露出一个瘆人的笑容，仿佛再说：你敢拉我上贼船或者骗我你就完了，我以神格担保你会生不如死。

“那可尽言，容“在下”考虑一番，若是力所能及，“在下”必定“竭尽所能”来帮助首座。”

他将“首座”二字咬的极重，像是在讽刺，总归是毫无敬意。

再说“竭尽所能”，他当然不会竭尽所能，只是嘴上说漂亮话罢了。笑死，没有任何利益、理由，他凭什么竭尽所能？

——

神君予说罢，含笑看着神君凛：“如何？”

“这件事……”

神君凛合眸，似是在抉择，在衡量，他在看天秤的两端哪边更重。

“恕“在下”爱莫能助……”

这也在神君予的意料之中，他点点头，蓦然打断了他：“卿倒不必现在便给出答案，不如在上苍万祭之后再抉择一番。”

上苍万祭……

神君凛心中反复琢磨着这四个字。

会发生什么吗？

为何偏偏是上苍万祭之后，而不是几日后几月后？

他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向他逼近，致使他……不，整个世界无处可躲。

凛什么也没说，向远处而去，当下需要搞清楚观风阵，而不是一月后的上苍万祭，到时候再说吧……

神君予停留片刻，蓦地转身看了眼大殿的上方匾额——命殿。

他笑了笑，眸中不知名情绪翻涌，过多的情绪变化遮掩住内心，若是神君凛在此，或可清晰的认出，那是算计，是衡量，是胜者对棋盘的最后一眼，没有留恋，只有嘲弄。

假面具带多了，就摘不下来了。神君予或许在这时间的洪流下，忘记了自己原本的样子。

初心已变，本心已忘，再不见故人。

——

黄沙漫天，草木不生。

这里是神界的边缘，再往前走，便是所谓不详之地——有妄天。

镇天关隔绝神界与有妄天，神界倒是对有妄天所谓的“厄运”颇为重视，派出一位神君驻守于此。

镇天关乃是神界要地，传闻是天地之初的“天命之地”，神尊和尘便诞生于此……

据说那时，它的名字叫做——苍溯。

烈风扫过，掀起尘埃无数，荡去因果轮回。

神君相有些诧异，不明所以的望向远处。

空间破裂周遭虚空大开，空间波动而扭曲。

作为驻守要地的神君，职责如此，神君相自然不可不管不顾。

“救我……”

声音气若游丝，仿佛说话之人已至濒死，渺小而微弱。

所说这声音极其微小，但神君相修为强悍，方圆万里的动向都逃不过她的耳目。

作为一个无私欲的神祇，心怀天下，她当然不能见死不救。

神君相循着声音的方向忘却，心神一动，瞬间已至。

她擅于观察他人，不知为何，在这种生死攸关的情况下，那女孩眼中竟闪过一丝欣喜，很快，但也很重，一瞬间隐藏的极好。

相一笑置之，只以为是那女孩认为自己获救过于欣喜，但又害怕自己误以为她别有目的。

神君相摇摇头，便是有目的也不可见死不救。她没有资格在这种情况下决定他人的生死，或者说，这天地间的任何人，都没有资格在还没有没有完整的证据前去决定一个人的生死，纵使你是创世主，是天道法则也不行。

但是她忘记了一点，怎么会有人在重伤且没有目的濒死的情况下，能将情绪掩盖的那么好呢？

或许是因为她心中升起的那一丝莫名的、不易察觉的的喜悦，平淡而激烈。

平淡到她未曾察觉，激烈到她因此冲昏头脑。

女孩楚楚可怜的神情让神君相意识到什么，她急忙蹲下身，为女孩传输神力，怕伤害到她，她仅仅用神力护住了她的心脉。

她凭空拿出一瓶丹药，从中取出一颗喂给了女孩。

随后扶起，轻声问道：“你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吗，为何出现在此处，之前是哪个神殿的神官？”

神君相样貌清冷高傲，看上去不好相处，她未曾挽起发髻，而是银冠束发高扎于后，显得整个人更加不易近人。

如此，她已经是尽可能的放缓语气，让自己显得平易近人，以保证不吓到那女孩。

那人愣了愣，好像是回忆到什么可怕的事情，身子一颤，脸色苍白，随后摇摇头。

神君相无奈，也没为难她。

难道是我吓到她了？

神君相其实性格很好，但由于气质冰冷，长相不易近人，于是在众神的眼中一直是沉默寡言，因此没什么朋友。

不然她也不会来到这荒无人烟、寸草不生、黄沙漫天的“天命之地”驻守。

至少在离行来之前，她已经做好了在这里渡过无趣的一生的准备了。没错，那女孩正是离行，但不论如何，那都是后话了。

神君相无亲无友无深交，她想，或许这漫天黄沙，才是她最好的归处。

首座这个称呼非私设（其他仙侠小说中应该也有吧……总归是个称呼看看就行，在此特地说明，除了世界观有私设外，全文之中基本无私设，有的话会特地标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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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