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墓 第16章 祭典

“嘿……”燕往面带狡黠，刻意行下一礼，抬眸间，星光熠熠，“尊贵的三十六上神之首，可否请您屈尊降贵，陪我这“小人物”一同去参加上苍万祭？”

他地位可不低，如此，不过是为了逗弄上神藏一番罢了。

燕往笑的动人，似乎世间在他眼中是如此美好，没有任何悲苦。

他语调轻快，眼角在笑容的绽放中弯成了月牙型，嘴角下有颗淡痣，显得他平淡天真。稚气未消，看起来年纪不算大。

藏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眼神有些意味深长，却是异常柔和，轻声开口：“哦？”

“我怎不知，我身旁有你这等小人物？”

明媚、灿若星辰，双眸中光芒闪烁。

少年的意气在他的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潇洒而不失礼节，身带一种茂盛的生机力。

“上苍万祭不太适合我，邀请就大可不必了……”

他话音未落，燕往蹙眉，往那一站，看上去有些恼怒：“你这人怎的如此不识趣！谁问你了，我可没问你意见。我是在通知你！”

他那样子，像是今天藏不答应他便不走了似的。怒气并未给他添上疏远，反倒有几分人性，不如无悲无喜的神袛。

藏叹了口气，摇摇头，有些无奈。

他拍拍衣袖上的灰尘，起身，将手被于身后，背过身，装作老成的样子，正色道：“上苍万祭于我而言有些麻烦，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何况，他们都劝不动我，更何况是你。”

“别想了，你耍无赖也无济于事。”

他下了最后通牒，表示不听取燕往上神的意见。

燕往顿了顿，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笑嘻嘻道：“哈？哦～我明白了——”

他打着“哈哈”，有些阴阳怪气，托着语调，夹着嗓子：“你肯定是有心上人了——”

藏蓦地转身看向他，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眉头紧蹙，说话确是不太利索：“你……你可别胡说，赶紧，赶快收回这话！”

燕往撇撇嘴，像是发现什么真相，做出一副被抛弃的模样：“那可不，上苍万祭有道侣的还是不去为好，毕竟祭典嘛，要回避一下。”

“但尊贵的上神藏啊，如你一般身份者，就算是去了也没什么问题不是吗？”

“但是……”他话锋一转，好似已然窥看到真相，得意的朝藏挑眉，道，“与上苍万祭同时进行的还有溯洄神启，传闻里头可好看了，但只有道侣才能进去。”

说到此，燕往上神似乎有些郁闷：“你之前不止一次的提到想去看，有了道侣，不，心上人，那可不得带她去瞧瞧？”

藏被他说的一愣一愣的，不觉中竟是未曾反驳一二。

燕往见此，可谓是“小人得志”，更得意了，大声喊道：“上神藏有心上人啦，这次也不参加上苍万祭了——”

为什么是“也”？因为藏之前是在拗不过燕往那股牛劲，答应一届去一届不去，以此类推。上个上苍万祭，按照类推藏应该前往祭典，但他被临时派去其他世界观察，“遗憾”的错过了上苍万祭……

燕往的嗓门挺大，这一下，别说上神藏眼前发黑，怕是方圆百里的生物都听到了吧。

“你在胡说什么！”

上神藏恼羞成怒，语气染上几分怒意。

他整个人肉眼可见的气压低沉。

“那咋了？难道不是吗？别解释了我们尊贵的三十六上神之首。要知道，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

燕往嘻嘻哈哈，他倒是开心了，但给藏整的怒火冲天。

他抿抿唇，愤声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燕往，你等着吧。”

他蓦地一笑，有些阴森，眼神锐利，锋芒毕露。

下一秒，他扯着嗓子喊道：“十万年老光棍燕往，竟因急于寻求道侣，欲在下一届溯洄神启大开时一览，从而不得不前往上苍万祭寻偶，震惊！”

他这一下声音也不小，毫不逊色于方才燕往的那一嗓子。

说罢，好像也给自己乐着了，无情的嘲笑燕往。

讥讽的神情让他眉眼沾染冰冷，微微勾起的唇角显示他此番有多愉悦。

燕往无言以对，而且，为何听起来莫名的有点道理？呸呸呸，什么鬼！

“你竟反咬一口，好生不要脸！”

“那又如何，难道不是如此吗，燕往上神？”

藏含笑，讥讽的神情并未褪去，似乎还带了些自嘲之意，他轻轻挑眉，不知从哪弄了把扇子，半开掩面，好似对方不忍直视。

燕往望着那道笑容，弯下来的眉眼，有些愣神。

藏的眼眸甚是锐利，莫名的带了一丝杀气，纵使他性情平易近人，旁人也是不大敢靠近的。但若是笑起来时，那股阴沉便因此而散，宛若春风。

他干咳两声，有意的移开藏目光看向他处：“算了算了，你不愿意也就罢了。”

随后，他又有些警惕，道：“不过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真的有心上人了？”

藏拿着那把扇子，似乎有些不耐，胡乱的扇了几下，风吹的他耳旁发丝在空中浮动。

“没有。”

他回答的很坚定，明明的确如此，但他不知从何处涌上一种唤作“心虚”的情感。

燕往在自己不经意间松了口气，笑道：“嗯……你要是真的想去溯洄神启，那啥……我可以屈尊降贵假装成你的……道侣……”

这话他自己说时都不知有多别扭，但他还是按捺不下说了出来。

藏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但也未曾多说什么，只道：“不必了……我本来也不欲前往溯洄神启……”

说罢，他拂袖离去，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燕往遥遥望去，久久不能回神。

——

神界分为两天，水月天与扶一境。上苍万祭自初始便办于水月天，溯洄神启则是扶一境。

神界有三十六上神，二十七神君，以及神官以万计。众神之首被尊奉为神尊，乃天地法则化身。神尊和尘，手掌法则万物之力，乃是创世之主，翻手覆手间天地聚变。

由于其的力量，众神敬而远之。

和尘对此毫不在意，众人便由此衍生出他自恃清高的传言。

无妄宫坐落于两天之上，和尘便居于此。

每当上苍万祭和溯洄神启开启时，无妄宫方对外开放。其余时间，左右上神与神君议事时方可前往。

上苍万祭是神界的盛事，但相比于溯洄神启，它着实是刻板而无聊，如上神藏这般性子，不愿去也实在正常。

但是藏乃是三十六上神之首，如上苍万祭这般重大场合，按理说他不应当缺席，但他性子那样，诸神拗不过他，没法，只得随他去了。

上神藏出现在上苍万祭，那得多亏燕往上神。

往年的上苍万祭都是由水月天命殿神君凛操办，今年也是如此，但由于无妄宫那位要来到上苍万祭，此次又显得格外特殊。

和尘往年也是不会出现在上苍万祭的，毕竟诸神的祭拜于他而言根本毫无意义，他掌握法则之力，天地诸事，无不随其意。

据说是由于神君凛在观风阵中看到了什么重要之事，具体不知总之是惊动了神尊。

神尊和尘要亲临祭典，这才是诸神关心的大事。

上苍万祭能有什么事？无非就是过于浓重、奢华。然后大家聚在一起，说一些违心……哦不，赞美神尊和天道法则，再由神君凛挥剑祭拜，保佑天下太平，苍生大安。

差点忘了最为重要的一个环节——预言。

实际上就是占卜下神界未来万年的走向，然后给命殿升下威望，众神各自相谈讨论。

然后？然后就各回各家，各回各的小窝，各过各的咯。

相比之下，溯洄神启就热闹多了，毕竟上苍万祭过于死板、庄重，甚至有些压抑。因此，有道侣的神明，哪怕有资格前往上苍万祭，他们也不会前往，反倒是会去溯洄神启。

既可以同道侣度一场蜜月，又可以增进感情放松一番，一举两得。

上神藏本以为此次他也可以逃离上苍万祭的“魔掌”，但未曾料到命殿那什么消息一出，神尊被惊动，三十六上神和二十七神君皆要到场，实乃当世之大悲矣。

可能是和尘的原因，不少神官抢着争着要前往上苍万祭，只为一睹神尊芳容。所以，此次的上苍万祭，注定要不往年热闹不少，也注定非比寻常。

“拜见上神。”

从远处而来的声音打乱了他的思绪，将他唤回现实。

那位神官躬着身，对藏行下一礼。

他颔首，示意请起。

“吾神特请上神前往上苍万祭，言，有重要的客人要到场，还请不要缺席。”

藏皱起了眉头，问道：“若本座不到场又待如何？”

“吾神说，届时，他会亲自请您前往。”

藏冷笑一声，神色冷漠，让人不禁冷汗直下，但却并未为难那位神官，叹了口气，摆摆手示意他退下。

好一个被迫自愿！藏摇摇头，这命殿还真是好得很呐，竟敢强迫他！

毫无选择……那又如何？合眸间，星河流动。

命殿……呵……藏不屑一顾。

上神藏丝毫不惧命殿的“威胁”！

“藏。”

那道声音很轻很轻，又极其平淡，仿若一潭死水，明明语气很是温和，却令人感到冰冷。

上神藏微微低头，道：“神君安。”

来人是元殿神君观。

神界二天有两殿，水月天命殿与扶一境元殿。

命殿神君凛，元殿神君观。传闻神君观并非元殿初始神君得以继承元殿。

他曾是下界杂族，身份低微……

下界指的是万界中中世界和小世界的统称，杂族自然就是这些世界中微末的种族，总之在那些自诩尊贵的神族眼里低贱就是了。

神君观性情温和平易近人，此番笑了笑，显得亲切。

藏仔细打量了下，不明所以。

神君观与他有些私交，但平时是绝对不会在他的议事殿见面的，多是在藏喜欢的那片桃林。

也不知元殿有何要事，神君观竟亲自来了。

不久，藏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眼角也完成了月牙，道：“不知神君此番前来，可是有何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