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在末世种田 第2章 第 2 章

一只巨大的雪原狼疾驰在月色里，它身体突然踉跄起来，终于在一片废墟前不得已停下了脚步，轰然倒了下去，激起大片灰尘……要不是它的胸廓还在起伏，口鼻处还冒着因为温差形成的白雾，就这个状态差点以为它已经没了……

天空破碎成三份的月亮，投下了明亮的月光，借着月光，可以看清它身上深深浅浅的伤口，原本一身雪亮的毛发也在血液浸润下打着死结，沾染上大量灰尘……不知道这只雪原狼究竟遭遇了什么，居然变成这副模样。

气温越来越低，月光下居然开始落雪。

雪原狼侧躺在地上，金色眼眸中倒映着飘落的雪花，直至有一片落到它的鼻头上，融化。

它呆呆望着天，这和以往小房间内那个高窗看到的景色——完全不一样，呼吸在视线中朦胧。雪原狼忘记了身体的疼痛，咧嘴笑了起来，莫名透着一丝人性化。

为什么笑，因为寒冷让他觉得自己的出逃有了实感。

1号实验体共计逃跑7058次，第7058次，他终于逃出来了，至于这次出逃的成功，是不是他们故意为之，对1号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他以狼身，持续奔跑了三天三夜，饿了啃草，渴了也啃草，只有累极了才停下来休息一会儿，又接着赶路……

这副兽化的躯体明明是1号最抗拒的模样，但他又不得不承认，被各种药剂各种实验堆砌出来的力量，是带他逃离实验室的工具。

现在！他，逃出来了！

让1号兴奋的寒冷渐渐变得让他恼火起来，太冷了……于是他不得不起身换了个挡风的地方，在一处楼板下重新趴下，蜷缩起来。

好冷……好困。

……不能睡！

但是我都连续跑了这么久了……他们应该追不上了吧？

那就……小小休息一会儿？

1号眼皮沉重，渐渐陷入昏迷……巨大的身躯居然缓慢缩小，最终定格在幼崽大小。

但1号已经没有精力惊讶这种变化了，不过在他彻底昏迷前，他感觉自己似乎嗅到了太阳的味道……是错觉吗？

身体不允许他再多想，1号的意识彻底陷入黑暗。

……

进入山谷后，云折渊发现这里的气温甚至比外面更低。他一边用灵力护着身上的孩子们，一边担忧那只狗崽，跟着神识指引小跑起来。

“渊渊怎么啦？”铁线莲打头阵出声问，一问出口其他植物小朋友也紧接着问。先前不敢问是因为它们觉得现在帮不到渊渊，很自责……问出口是因为很担心！

“刚刚我用神识探查的时候发现一只小狗，它伤得很重。”云折渊声音温和，抚平了大家的焦虑，不过在下一秒它们又一齐担心起小狗来。

“啊，那我们要快点去救它才行！”

“渊渊以前是不是也有小狗啊……”毁灭天使菌回忆起来。那时候深渊环境还没有彻底恶化，渊渊也才刚刚化成人形，不过那会儿渊渊就决定去找一个更好的家园，重新安置大家。虽然渊渊离开了，但他留了部分本体在深渊和大家报平安，然后期间渊渊就提过那只小狗——

那只小狗叫什么来着……时间有点久远，毁灭天使菌想不起来了。

“是的，但是它现在离开啦……”云折渊被勾起回忆，声音有点沙哑。

他之前确实在找新家的过程中，救了一只小狗，结果小狗“赖上”了他，之后陪着他去了很多地方。但可惜的是，在找到新家的前夕，小狗彻底离开了他……

生命的界限，云折渊这个刚刚化形的“树仙”无能为力，于是他将它埋葬在新家——那座山头最高的处。

云折渊没有难过太久，因为人类在书中提到过，小狗死后会去汪星，他们说那地方有很多小狗，他就希望云舒去了那个地方之后，能交到很多好朋友。

“它也去找自己的新家了吗？”葫芦藓好奇。

云折渊愣了一下，笑起来，“是的！它也去找自己的新家啦！”

松叶蕨声音兴奋，好胜心上来了，“那不知道小狗的新家和我们的新家比起来，谁的会更好？”

“肯定是我们家！”簇生黄韧伞立马附和。

“我觉得比不了吧……只要是家就很好很好……有大家，有渊渊，在哪里我都高兴……小狗肯定也有它的家人们，所以比不了……”毁灭天使菌声音淡淡，却说出了令其他小朋友一齐赞同的话。

“对！”蕙兰嘴笨，想了半天没想出来形容词。太好了！这下毁灭天使菌说出来了！

云折渊有些好笑，不过也被大家的话治愈到了，“对，只要和大家在一起就很好很好了！”

他注意到怀中的黄韧伞，这孩子听了天使菌一番话后，觉得自己说错话已经蔫了。他用灵力轻轻“点”了一下它的伞盖，“不过咱们黄韧伞也没说错话，因为小狗肯定也觉得自己的家最好，所以我们觉得我们家最好，也是对的！”

听完云折渊的话，簇生黄韧伞一下就支棱起来，颇有一番洋洋得意之姿，“哈哈哈我也是对的！我们家最好！”

空气安静几秒，它立马补充到，“小狗家也最好！”

和孩子们交谈几句时间，云折渊也到了神识探查中小狗蜷缩的那块石板。他扶住松叶蕨偏头向里面望了望，一眼就看到在正中间蜷缩着的小狗……

云折渊庆幸这个石板下的空间足以容纳他矮着身子进去，三步并作两步，云折渊在小狗身侧蹲下。

这小狗的身上的伤，让大家同时倒吸一口凉气：

“渊渊，它伤得好重！”

“感觉比石斛以前伤得还重……”

走近了看这狗崽身上的伤，比神识探察的粗略模样更加触目惊心。云折渊心揪到一块，探查到小狗的呼吸太微弱了，他现在根本不敢碰，他立马将散发出柔和光芒的掌心靠了过去。

分散的小光团，立刻顺着大大小小的伤口融了进去……

待一轮结束，狗崽外伤好了七七八八，但云折渊嘴唇已经有点发白了。他皱眉，不知道是错觉还是什么，治愈小狗比以前他遇见的所有情况，都还要累点。

云折渊抬手，看着自己的手指，正怀疑是不是自己实力减退了。狗崽这时候却被惊醒，它猛弹起来，摆出攻击架势看向来者。

1号有点懊恼自己的大意，怎么睡过去了！这人是谁，怎么长这么大？他眯眼望过去，眼中满是警惕。

看清这人长得不像是实验室的，气味也没那么恶心，他稍微松了口气，但喉咙中依旧发出了犬科警戒低哑的“呜呜”闷吼，1号察觉到自己又没控制住该死的本能，他不爽地强行压下，并往后退。

越退越不对劲，这地方有这么大吗？疑惑间，1号视线向下，看到缩小一倍的爪子，瞳孔惊讶得放大。

他不信邪，抬起爪子看。怎么回事？！他怎么变小了？

面前这个人干的？肯定是了！醒来只有他在！敌意在本能驱使下，1号得对云折渊呲牙，但这本能反应下一秒就被反应过来的1号压下去了，继续别扭得看向云折渊。

这一套反应落在云折渊眼中，就有点可爱了……但想到它的伤，又小狗觉得还是太可怜了，他尝试礼貌打招呼，“你好啊——”

1号没理他……因为1号觉得自己有点不对劲，怎么回事？自己莫名其妙对面前的人根本没有真正的敌意……

该死的基因本能！

但下一秒1号又否决了。因为这真要是基因能控制的话，实验室那些杂碎早就安排在自己身上了，自己也不可能整天还想着对实验室进行报复……

云折渊不知道小狗此时复杂的心路历程。他只还想着接触小狗，查清楚它受伤的程度，因为自己那种程度的灵力治疗下，这只小狗居然才好了七七八八。

于是云折渊的手向小狗伸了过去。1号发愣期间，对于突然出现在身侧的手，它凭本能咬了下去。

云折渊没躲，只是温声说，“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然而，他伸出手试图安抚的动作，在1号眼中，与记忆中实验室人员伸来注射器或电击棒的手重叠了。

极度的恐惧让1号陷入了短暂的失控，他不仅咬着没放，喉咙里还发出了濒死般、充满仇恨的低吼。

云折渊僵住了。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小狗身上迸发出的、如同实质的绝望与痛苦。

“渊渊！我们走！他疯了！”植物们被吓坏了，带着哭音尖叫。

云折渊看着小狗那双被痛苦和仇恨填满的金色眼眸，心一点点沉下去。他知道，此刻任何靠近都是更深的伤害。

“……好，我们走。”他缓缓抽回手，声音沙哑，带着一种无能为力的心痛，决然转身。

他离去的身影，终于让1号从梦魇中惊醒。嘴里还残留着那人皮肤的温度，没有厌恶，没有惩罚，只有离开时那抹让他心脏骤停的……悲伤。

1号几乎瞬间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连忙追出去，但那人走得很快。他有点急，因为他想和他道歉，因为他没违抗住本能。

但又为了留下那个人，他第一次没违抗本能，“汪”了一声。那人果然回头望过来了，他想追上去和他道歉，可刚迈开步子，眼前却一黑。

狗崽晕倒在离云折渊一米的地方，爪子下是云折渊踩过留在薄雪上的痕迹……

云折渊终究还是没能真正狠下心来抛下小狗不管，连忙折返回去，将地上的狗崽轻柔得拢在怀中，和植物孩子们一起。

这不抱不知道，云折渊手搭在小狗身上，发现它不光是皮外伤，内里紊乱得可怕，他不知道狗崽具体经历了什么，但联想到它那时展露的恐惧……云折渊很难过。

调动灵力，云折渊再次尝试治愈它，但这次却灵力仿佛石沉大海，没有任何回应……

不过小狗却艰难得挣开了眼，这次金眸中不再是警惕，而是歉意，它喉咙低呜，艰难地挤出三个字，“对不……起。”

小狗说完就又晕了过去。但这句话让云折渊和他身上的植物小朋友们都愣了。因为小狗道了歉，小朋友们就没那么生气了。

云折渊则在想：小狗难道是小狗精？！联想到自己的过往，他合理怀疑小狗身上的伤就是人类干的。

云折渊难得真正的生气了。但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他距离本体过远，灵力有限，现在根本治不好这小狗身上的伤，所以要尽快赶回家才行。

但现在以现在的脚程回去最快也要一天半，云折渊皱眉。他突然想到刚刚分别的那个大家伙，能不能求它帮帮自己？

为了小狗，只能去麻烦一下它了……拜托大家伙！求你还在！

云折渊抱着狗崽，迅速原路返回。

异兽居然还在入口处张望，看到云折渊出来，它眼睛一亮，“哞”高兴得朝云折渊跑来……这一幕，云折渊突然觉得自己眼眶有点酸。

谢谢大家伙！小狗能尽快得到救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