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游戏「无限流」 第26章 海的女儿〈四〉

海妖是希腊神话中的塞任，是河神埃克罗厄斯的女儿，因与缪斯竞赛失败被夺去翅膀，成为半人半鸟的妖精，到后来慢慢演变成半人半鱼的形象。

传说他们会用歌声诱使船只触礁，将船员当成他们的猎物。

他们的歌声是致命的，能够诱使一整艘船的人自杀，他们以人肉为食，所以他们居住的地方遍地都是骸骨。

在神话故事里，海上无故消失的船只都被海妖拖进了海底，永堕深渊，所以一旦在海上遇到这样的歌声，立刻就得调转航行方向，绝对不能去找寻。

封烻有些好奇卢筱怎么对海妖的事情那么熟悉。

卢筱眨了眨眼睛：“以前住院的时候闲得无聊，就找书看，看得多了就记住了。”

三人都注意到她话中的关键词，但是没有人问出来，她愿意说的时候自然会开口。

卢筱望向封烻：“你刚刚可能是让海妖给蛊惑了。”

“海妖，就是人鱼吗？”秦怀毓不解，毕竟他们这个故事讲的应该是人鱼，这个故事的背景里应该没有提到海妖这个物种。

“长得大差不差，就算不是，应该也同宗。”钱纾盈道“我们刚才在甲板上并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秦怀毓微微蹙眉：“难道是跟人数有关系？”

钱纾盈刚说的玩家是独自一人在甲板上消失，王立自己一个人在那里不见，封烻也是刚才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出现问题。

钱纾盈思索片刻：“不能确定到底是不是这个原因，只是最好还是别分开行动。”

卢筱举起手：“我们刚才发现了一扇很奇怪的门哦，要一起去看看吗？”

秦怀毓顿了一下 好奇地问：“什么门？”

“一扇画着诡异花纹的门。”钱纾盈顿了顿“我试过了，它没办法打开，没找到锁在哪里，反而像一堵长得比较像门的墙。”

一开始发现那扇门时，钱纾盈跟卢筱努力了很久，最后发现实在没办法，只好离开去找别的线索。

秦怀毓扭头看向封烻：“要去看看吗”

封烻点头。

那扇门在船尾一间没有人住的舱房里，像是堆积旧物的地方，这里就这样一间舱房，孤零零的也不知道到底有什么用。

门的两边摆放着沾满灰尘的旧物，被布块包裹着，杂物本来是堆在门上的，后面让钱纾盈和卢筱给搬开了。

秦怀毓四处检查了一遍，没发现能够开门的机关。

封烻站在他的身后，观察那扇门上奇异的花纹，而后眯起眼睛。

眼熟!

非常眼熟。

“封烻哥哥。”卢筱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你看出什么来了吗？”

封烻沉声道：“这是一幅没有画完的画。”

“？？？”

秦怀毓三人回头望向他。

封烻拿出钢笔，将门上那些线条连接，缺少颜色的地方补上……

片刻后，一幅鲛人出水画呈现在眼前，虽然没有颜色，却还是充斥着异样的美感，有些震撼。

“吱呀”一声，那扇门自动向内滑开，刺眼的光芒朝他们袭来，光芒散去的时候，一个清丽的声音响起。

“婆婆，你说什么？”一道清丽的女音传来。

人身鱼尾的海妖坐在珊瑚下，似乎将珊瑚当成了自己的王座。

是艾丽亚娜!

那张脸一模一样，只是不同于他们之前看到那位未婚新娘黑色的秀发，艾丽亚娜有一头金黄色的大波浪，随着海水的流动微微荡漾。

花白头发的婆婆坐在大魔鬼鱼的背上，黑色的鱼尾时不时晃动一下，手里捧着一颗珍珠。

她似乎很珍视那颗珍珠，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它：“听说人类的世界有许多神奇的玩意，马儿也听他们驱使，可以在高塔上跳舞，也会将食物煮熟来吃。”

艾丽亚娜朝她看过来，并不说话。

“殿下想去见他的话，我可以帮你。”老婆婆轻声开口。

“帮我？”艾丽亚娜从珊瑚上下来，绕着魔鬼鱼转了一圈，摸着自己的下巴道“可是父王说过，人类的世界很危险，他们会将我们捕捞上岸，送到马戏团去折磨，更甚者当成食物吃掉，婆婆这是要帮我还是害我啊？!”

“但是你见到的人真的是这样的吗？”老婆婆问。

艾丽亚娜沉默了许久才开口：“没有，他们很好，跟父王说的不一样。”

“所以啊!你父王老了，他已经不能再成为你的阻碍。”

艾丽亚娜顿了顿，岔开话题：“你整天捧着这么颗珍珠做什么？”

老婆婆沉默了很久，最后只道：“它要是真的就好了!”

艾丽亚娜听不懂她的话，索性也懒得再多想，再次将话题拉回来：“可是我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呢？”

“代价很简单，只是……”一句话没说完，老婆婆忽然变了脸色。

她们一块扭头，朝窥视她们的方向看过来。

“什么人这么大的胆子？”艾丽亚娜举起手，金色的权杖出现在她的手上。

明媚的海底在瞬间变得黑暗，海水不安地涌动，每一滴水好像都带着寒意。

封烻突然发现自己无法呼吸，只能努力向上游过去。

海水形成的旋涡不断将他往下拽，无数双蓝色的眼睛在黑暗中出现，艾丽亚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既然你看见了我，留下来陪我怎么样？”

海水自带回声，不断在耳边低吟：“留下来陪我吧，留下来吧。”

那个声音试图钻进他的脑海，海草卷上四肢，将他纠缠得一动不动，身上仿佛挂着千斤坠，将他一点一点拖入深渊。

冰凉却坚韧的水草越缠越紧，好几次封烻以为自己已经死在这儿了，没过一会儿又清醒过来。

对方似乎是想用这样的方式逼他服软。

可惜了!

封烻从小到大都不知道服软这两个字该怎么写。

他咬着牙逼自己冷静，窒息感很难受，对方扯着他四肢的感觉也很不舒服，但他始终没有失去意识。

一定有什么办法能够挣脱出去，他必须冷静下来去想……

“痛苦吗？难受吗？”这一回不是艾丽亚娜的声音，是那个老婆婆“我可以帮你脱困，只是需要你付出一点小小的代价。”

什么代价？

封烻并没有开口，但是对方却听到了他的心里话，笑声在黑暗中尤为突兀：“我可以让你拥有鱼尾，在海底自由地呼吸，但是从今往后你得供我驱使。”

这意思是让我成为你的奴隶吗？

“是死是活，全在你一念之间。”

那个声音好像被埋在水底下，含糊不清的同时又好像被什么给扭曲了，让人忍不住想要听从。

……

秦怀毓努力睁眼，总以失败告终，他的眼睛好像让海草给蒙上了，不只是眼睛，缠在身上的海草越来越多，他感觉自己已经快要被捆成粽子。

一阵若有若无的呼吸突然出现在身后，温热的水流从他脖间流过。

这种时候，秦怀毓竟然不合时宜地想：原来在水里真的可以呼吸！！

但是能呼吸的人不是他，他的窒息感越来越重，整个人先是痛苦再陷入恍惚。

那道苍老的声音就在他的身后：“不做选择，你就只有死路一条。”

秦怀毓试图挣扎，却怎么也使不上力气，像是被打了麻药一样，神经系统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

“不想活下去吗？”那个声音离他更近了，好像就贴在他的耳边“难道你不想活下去，你的家人还在等你回家吧？甘心吗？你甘心吗？”

有那么几个瞬间，秦怀毓几乎要让她给说动了，要是能回家去，谁会乐意待在这鬼地方，他的家人还在等着他回家。

似乎是感觉到他的动摇，那个苍老而诡异的声音忽然变得煽情：“他们很担心你啊，你看见了吗？”

看不见！

眼睛都被蒙起来了还怎么看？

开什么玩笑呢？!

“我可以让你跟他们见面。”

真的？

苍老的声音带着引诱的气息，不断将人拖进自己温柔的陷阱：“所以啊，别害怕我，我是来帮你的。”

……

“财富、美丽、权力、男人，我全都可以帮你得到。”

巨大的魔鬼鱼几乎将钱纾盈整个人都给覆盖，它张开了血盆大口，但凡对方的表现有一丝令它不满意，他便能毫不犹豫地将人拆吞入腹。

钱纾盈眼神微凝，海水已经渐渐暗沉下来，她的视线也越来越模糊，只能不断放缓自己的呼吸，让自己更舒坦一些：“这些我自己都可以得到。”

没人比她更明白，依靠别人，只会让自己死得更快。

“那你是铁了心要死在这里吗？”苍老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钱纾盈莫名地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但是一时间想不起这个声音究竟属于水。

很快她便没办法细想，窒息的痛苦让她下意识地想挠自己的脖子，但是她没办法动。

“艾丽亚娜不美吗？”那个声音再一次蛊惑“只要你愿意听我的，我可以让你成为她，不好吗？”

不好。

钱纾盈眼神一凛，她就是她，不需要成为任何人。

“冥顽不灵……”

……

“钱姐姐？封哥哥？秦哥哥？”卢筱捂着眼睛，一边害怕，一边在黑暗中将自己能喊的人全喊了一遍。

刚才白光一现之后她就什么都看不到了，也不知道是环境出了问题还是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

黑暗中，有人牵起了她的手。

冰冰凉凉的还有点滑，就不太像个人的手。

不过卢筱并不在意，任由对方牵着自己往前走。

“你不害怕吗？”

是一道很好听的女声，她还特意放轻了声调，好似是怕吓到她。

“我应该害怕什么？”卢筱问。

“我可能会杀了你哦。”

卢筱沉默一瞬，而后笑着问：“那你会吗？”

对方沉默了好久，忽然有些难过：“你不怕死啊！”

怕死吗？

卢筱下意识捏了捏她冰凉的手，想起一些不太愿意想起的事情：“其实……我以前自杀过很多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