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阿十隐了身形翻墙而出,他小心翼翼在结界上开了个小洞,看准时机钻了出去,破损处很快就被灵力补齐。
这倒是省事,阿十早就发现了,他对给阵法搞点小破坏这种事得心应手,但在布阵、修补阵法方面简直就是草包一个。
“看来我天生就是煞星一个,保护的功夫一样不会。”阿十暗暗感慨。
出了门,阿十直奔近日出事的几个地方去,甚至还特意使了个障眼法,把自己伪装成花天酒地无法无天的花花公子,走路都东倒西歪的。要是连这样都不能中招,那真的得考虑一下凶手到底有没有脑子了。
事实证明,虽然不聪明但还没有低进洼地里,阿十很快就发现自己被人跟上了,血腥味还很浅,看来今天晚上还没有来得及动手。
当阿十走进一个死胡同时,一只尖锐漆黑的利爪伸到阿十的颈侧,阿十正想动手,却已经有人先他一步了。
“这位公子你没事吧?”
听到熟悉的声音他无奈极了,哎。
阿十半天不说话,还把脸埋在墙壁和胳膊之间,很快就吸引了为首者的注意。
李惊鸿走过来,询问道:“怎么了?”
站在阿十旁边的弟子也很纳闷:“不知道。”
眼见着躲不了了,阿十也懒得继续装,转身把两人扒拉开:“螃蟹兄、李师兄晚上好啊。”
李惊鸿扶额,许少言瞪着眼睛。
阿十不理他们,直直走到被阵法困住的魔物旁边,满嘴獠牙,头有犄角,还有那只青灰色的利爪,丑的人眼睛疼。
阿十问:“找个东西给他捆住弄回去?”
李惊鸿走过来:“不行,捆妖锁、束魂锁、金刚绳都试过了,根本没办法。”
“那就杀了。”阿十果断在手中凝出剑,既然押回去追查幕后黑手不行,那就只好杀了省的后续再麻烦。
“也不行。”李惊鸿更无奈了,“刀劈火烧、斧钺刀叉都试过了,完全伤不了分毫。”
阿十真的震惊了:“这玩意皮这么厚的吗?”说着,他还拿手中的剑去戳了戳,果然,连个坑都没留下。
“连嗔骨都没办法,只怕是真的没法了。”李惊鸿叹气,若非如此,他又如何会头疼这么些天。
阿十皱眉:“所以就只能这样同他僵持着?”
听着那魔物的嚎叫声,李惊鸿说:“这是师父新研究出的阵法,为今之计只能先暂时将他压在这里,其他的另外想办法吧。”
宁妄好歹活了这么多年,眼光比这些小辈要毒辣的多:“这东西撑不了多久,而且极耗灵力,必须想别的办法。”
阿十把他的话原封不动说了一遍,李惊鸿说出他们的解决办法:“我已经命人将青云司所有的灵石调过来了,应该能撑上一段时间。”
灵石是修士之间流通的货币,没有灵石连饭都吃不了,这样下去,青云司就离破产不远了。
阿十苦着脸吐槽:“麻烦,不是说宫里那位是天阶修士吗?让他来试试?”
李惊鸿对他口无遮拦的性子早就习惯了:“陛下乃是一国之君,如何能轻易涉险。”
阿十没再问他国师为何不来,就那日看见的,那位国师自己都半死不活的,身上更是没有半点灵力波动,十有**是个只会读书的。
这可怎么办啊。
“我来。”宁妄冷不丁地开口。
阿十疑惑:“你确定?”方才用嗔骨化剑对那魔物可没有一点作用。
宁妄很是自信:“区区血魔功罢了,登峰造极的老祖宗都被我杀了,何况他一个刚刚入门的家伙。只是——”
话说到一半他突然欲言又止,阿十追问:“怎么了?”
他继续说:“只是我神魂不稳,神识不能留在嗔骨上,所以得借你的识海待一阵子。”
阿十没搞懂他犹豫的点在哪里:“你不是一直在我的识海里吗?”
宁妄叹了口气:“不一样,现在这只是传音,如果我真的寄居在你的识海里面,就会像上次在长乐府一样,也就是如果我不怀好意,那么你的身体很有可能就会被我给占据,届时恐怕血契都不会管用。”
阿十听懂了,不过他还是那副无所谓的态度:“那又怎样?你我共生这么久,你若真想对我动手,早就该下手了,还用等到现在跟我废话。行了,快点吧,早点回去还能睡一觉。”
话音落,嗔骨突然从阿十手中飞出,在靠近魔物的那一瞬间化为丝丝缕缕的光线,细密的光线从魔物身体各处涌入,从灵魂到肉身都被牢牢锁住,魔物挣扎的尖叫声逐渐消退,直到最后声音都发不出来。终于,细线绕满全身,隐隐显出莲花状。
围困的弟子慢慢撤去灵力,见魔物一动不动,面面相觑,最终统一望向阿十和李惊鸿的方向。
就连一向看阿十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的许少言都难得露出几分愕然。
阿十关注点却在别处,他问:“你能撑多久?”
声音彷佛直接传入他的大脑一般:“多久都行,嗔骨就是我的肉身,承载了我数万年的修为,只不过神识离体太久日后可能不好融合。”
于是阿十告诉李惊鸿:“嗔骨能撑多久我不知道,至少比你们想的办法好使,让你们国师加把劲,早点找出办法来弄死这玩意。对了,你问问他有没有听过血魔功。”
说完,晃晃悠悠地往回溜达。
“怎么感觉这事太简单了些?彷佛就是专门在这等我似的。”不是阿十自恋,而是这事的确太巧了,李惊鸿他们一群天才苦思许久都没有把人抓回来,结果自己一动手就马到成功,哪怕是福星高照都没这么好的运气。
“修习血魔功者会失去神智,就如今夜一般,可是他白天藏在哪里?又是怎么入的皇城?以及他到底是某些时候能保持神智,还是背后有人操纵?”宁妄点出其中的疑点。
“先等等,看看李惊鸿能审出个什么结果来。”阿十想的头疼,摁了摁眉心决定回去睡觉。
折腾了大半夜,躺下没一会儿天就亮了,阿十是被门口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的。
阿十爬起来揉了揉惺忪的双眼,闭着眼睛挪过去拉开门只露出个头,正要敲门的少年被吓了一跳。
“干嘛?”阿十眼睛都睁,拖长调子问。
少年往后退了一步,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开口:“阿十师兄,国师大人和宣王来了,点名要见你,李师兄让我过来请您。”
阿十把眼睛掀开一条缝:“哟,螃蟹兄,还以为你会一直绕着我的院子走呢。”
许少言摸了摸头,讪笑道:“师兄说笑了,以前是我不对,我向您道歉,您放心,日后您指南我绝不往北,您让我抓鸡我绝不逮狗!”
他就差指天发誓了。
阿十把门拉开,让他进来,一边穿衣服一边长长地打了个哈欠:“今天又演的哪出?不是说我还要关禁闭吗?”
许少言轻咳一声:“谁不知道这只是国师和陛下打的马虎眼,长乐公主也没见整日都在府里待着。”
阿十意味不明地哼笑:“国师和宣王都来了,长乐公主没来凑凑热闹?”
许少言:“话是这么说,表面上还是得稍微装一下的,您是在青云司内反省,在青云司内行走无所谓,但长乐公主殿下与咱们青云司又没有瓜葛,哪里能随意进出。”
阿十衣裳穿的差不多了,他却站在衣架前慢悠悠地理着整齐的衣带,许少言小心翼翼地觑着她的神色,搜肠刮肚地又捞出一句:“对了,与您相熟的风缈师妹、初月师妹,还有宋离师弟都在那。”
阿十这倒是来了兴趣:“他们在那做什么?”
许少言想了想:“不太清楚,好像是说有任务交给他们。其实也正常,入门的弟子早已经开始接任务了,他们也差不多到时候了。”
“早不说晚不说,偏偏今日才说,这个节骨眼上能有什么好事。”阿十嘀嘀咕咕地跨出房门,许少言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阿十脚步一顿,看向他,笑嘻嘻道,“许师弟,其实我还是比较喜欢你之前那种桀骜不驯的态度,够带劲。”
许少言:“……”你有毛病吧?
许少言差点骂出口。
阿十进门时国师和宣王坐在上首,李惊鸿领着初月等三人站在边上。上面两人旁若无人地聊着,唯有李惊鸿能时不时地插一句。
“早上好啊诸位。”阿十不管许少言一板一眼地行礼汇报,他直接大踏步就进了门,还自顾自地找了位置坐下,自力更生地闷了一杯茶。
国师眼神都没动一下,宣王神色微动,但终究也只是笑着说:“阿十公子果然是英雄出少年,果然豪迈。”
阿十觉得他其实想说的是不讲礼数,只是硬生生给憋了回去。
来者不善。
见阿十没有接话的意思,国师也一言不发,李惊鸿只好硬着头皮解释:“师弟昨夜忙了大半晚,这会儿怕是还没休息好。”
有了台阶,宣王嘴角僵硬地扯了一下,这事就算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