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传来女声低低的哼唱声,很轻,似有若无的。
吴究没有半点站起查看的意思,安安静静的给木涑当起枕头。
一点声都没有,就像一摊死水。
钢琴和吉他无风自动,合奏出美妙的乐章。
吴究太阳穴一跳,对熟悉的节奏面无表情,手心却微微有了汗意。
弹的是十二区专门写给亡者祭奠的曲子。
突然又有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这次是一个更加熟悉的嗓音。
“小究,小姨刚和你说什么啦?”
是妈妈。
吴究还是没有动作,也没有反应。
幻觉。
他默念着,手不自然的颤抖着。
突然,一声尖锐的鸟叫打破了整个安静的氛围。
吴究回神,突然感觉腿上轻了,手上黏糊糊的握着什么带着厚重的血腥气的东西。
低头一看,是两只眼球。
“!”
吴究猛地坐起来。
木涑已经睁开了眼,正坐在旁边擦拭着手中的指挥棒,看到坐起的吴究也没有大的反应,只是低低的开口。
“看到什么了?”
吴究捂着头,声音像被人打了一样。
“现在在第几层?”
木涑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竖起一只手,开始计数。
“我算算,一,二,三,四,五,七…”
数到几,他的手上就长出几根手指,灵活的弯曲着,看着十分瘆人。
“二十五层,”木涑伸着比原来长近五倍的手掌,笑着眯起眼,“你看到什么了?”
“钢琴家。”
吴究笑了一下,向后倒去。
又睁眼,身边是郁郁葱葱的草原与田野,面前的太阳初升,美的不可方物。
但很可惜的是,这个场景是植物异变的先兆。
据科学家所研究,太阳的过度闪耀使得一些高等文明盯上了地球这个天时地利的自然试验场,用这种近乎荒谬的理论才能解释为什么植物变异这么气势汹汹。
吴究只觉得好笑。
科学家相信玄学,那谁探求真理呢。
他低头,用力向下撞去。
再睁眼,满天飞雪纷纷扬扬落下,笼罩住了一片破废的建筑物。无人清理的藤蔓爬满了整个世界,再被白雪悄悄覆盖。
满天有寂寞且唯美的冷意。
系统你真的很无聊。
吴究百无聊赖的伸手,接到了一滴红色的雪。
就如同电脑闪屏卡机般,只是几秒的功夫,面前的一切都被红雪覆盖。
吴究微微眯眼,前面来了个人。
那人肩上已经覆盖了薄薄的一层雪,走起来毫无生机。
他的嘴唇边满是干涸的血迹,左边眼球的地方深深地凹陷进去。整个脸颊瘦的皮包骨,却依旧能看出这人骨相间的平和感。
吴究眼睛眯的更紧了。
不对劲,这个人很眼熟。
那人身上的衣服分明是新鲜的血,正在一点点滴落,在雪地里落下点点红梅。
他在吴究将要看清前一刻僵硬的倒了下去。
不对。
吴究差点就要站起来了。
Ash!
被认出来的人在地上艰难的画着什么,吴究控制不住的想站起身,腿却像被定住般一动不动。
Ash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用尽力量伸出了一只手,在空中画了个圆。
便倒下去,再无生气了。
吴究又一次闭上了眼。
这次浮浮沉沉的,他感觉自己坐起来了。
像是睡着了,靠在谁的旁边。
被靠着的人正在百无聊赖的旋转那张金星道具卡,手上是叼着一大包薯片的海鸥。
“嘎…”
海鸥一边狼吞虎咽着薯片,一边怪叫。
“正常状态,他不会再出现了。”
吴究感觉什么东西被塞回了自己口袋里,又听到了海鸥在叫。
他们…在对话?
这倒是新鲜。
“行,你要做什么就去吧。”
海鸥眷恋的蹭了蹭木涑的手心,接着煽动翅膀,消失在了云层中。
时机差不多,吴究轻轻的啧了一声,睁开了眼。
眼前是一片黑暗,那种一丝光线也没有的,纯粹的黑暗。
“别动,”吴究下意识伸手摸眼睛的动作被制止,木涑极轻的话语落在他的耳边,“外面有人。”
有人你还说话。
一墙之隔以外,确实有人正在讨论的动静。
“…,还好吗?”
居然是玩家的动静。
“不好,”似乎是有人被推倒的声音,随着几声辱骂。
从那些人零碎的话语里,吴究猜出了她们的身份。
「召心阁」刚找的新成员,接了个难如登天的任务,把「玫瑰双子」干掉。
但出师不利,想用技能牌诈对面技能牌没成功。
“……绝对不能让队长知道……”
她们似乎不是任务,而是类似军令状的形式?
为首的女生说话像喊着一口痰一样,声音时大时小的。
“轮技能卡和道具卡我们还比她们多两个人呢。”
“可是老大,那两个是双人榜第二…”
声音戛然而止,紧接着是一声清脆的巴掌声。
“苏婷,需要我再告诉你一次,我怎么失去我的左眼的吗?”
吴究微微挑眉。
又是左眼,这个世界和左眼有仇吗?
那几个人讨论着突然就没声了,吴究下意识往后一闪,一柄短刀的刃间穿透了墙壁。
是从外面向里面来的。
位置正好是吴究刚刚贴着的方向。
“…有人。”
又是那个女生的动静。
吴究下意识看向木涑的方向,仍然什么都看不见。
这下糟了,可能是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这片黑暗可能是只困住了他。
木涑拉过他的手,搭在自己的脸颊上。
他摇了摇头。
似乎是被安抚了,吴究没了焦急的意思,只听到旁边有窗户被推开的声音。
和紧接着的几声凄厉的惨叫。
倒是被那几个女生先找到了镜。
木涑突然捂住了吴究的眼睛,等他松开时,吴究的视力总算是恢复了。
入眼的是灰色的墙壁,暗淡剥落的墙皮,腐朽的气味。
他回头,正好和穿着一身华丽西装的木涑对视上。
不同以往的是,木涑的瞳孔是红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