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的滋味真不错啊 第18章 风暴

风暴？

莱因哈特没失去双目之前…不，准确来说，是他被当成神明之子，囚入地牢之前，他也曾经看和感受过风暴。

但这个名词在他的脑海里并不是什么好词。在莱因哈特贫瘠的生活里，每每风暴来临，他都会饿好一阵子的肚子。

因为狂风席卷了农田，食物会因此变得匮乏，然后村里就会盛行一段时间的恶行，还会有很多男人拿着面包找上门，要求他用自己换取食物。

不过这些男人每次都会被修女打出门，再熬过一段时间，一切就又会恢复原样。

……不知道现在修女如何了，莱因哈特希望她能健康长寿，没有被他影响。

胡思乱想间，他跟着巴斯特，走出了房间。

迎面吹来的狂风将他脑中纷乱的思绪瞬间吹得一干二净。

猎猎风声从耳边咆哮而过，莱因哈特柔顺的长发瞬间被吹拂得乱七八糟。他身上的白色睡衣长衫也被掀起了很大一个角，风从底下灌入，让他瞬间变成了一只白色的胖灯笼。

风力过于强劲，莱因哈特猝不及防，被吹得踉跄了一步，旋即，他腰上多出一只手臂，将他固定下来的同时，也帮着拂下了灯笼般的裙摆。

莱因哈特只感觉身体被笼进了一处避风港，瞬间遮蔽了将近百分之六七十的风。温热的身躯作为强有力的支撑点站在他的斜后方，莱因哈特感觉到腰上被轻轻掐了一下。

巴斯特带有明显调笑意味的声音同时传来：“看吧，要不是吃胖了点，你现在已经在天上飞了。”

性情温和的神明之子沉默不语。

腰上的手臂稍稍用力，巴斯特带着他继续往前走，没过一会儿，莱因哈特就感觉自己似乎来到了一处开阔的平台。

平台外围有围栏包围，莱因哈特模糊的视觉勉强捕捉到轮廓，在靠近时，恰好伸手扶住了围栏。

他很想回头，请求暴风首领放开他的腰。

暴风首领却先他一步开喽，打断了他的思绪。

“看过海吗？”他说。

莱因哈特沉默一瞬，默默摇头。

“没有。”

他过去生活的村庄在内陆地区，不曾有大海的痕迹。

巴斯特又问。

“那湖呢？或者河流。”

迎面刮来的风有点大，莱因哈特不自觉地侧过脑袋往巴斯特怀里缩了一缩。后者眼瞳微动，居高临下地睨了怀里人一眼，默不作声地调整方位，帮他再多挡了些风。

这个有。

莱因哈特点了点头。

飞扬的金色发丝不痛不痒地抽打在巴斯特脸上，只可惜那一点香气却被风掠夺，巴斯特来不及细闻就已不见了踪影。

但凑近一点还是能闻得到的，巴斯特不动声色撩起眼皮望向波涛汹涌的海平面。

“那就想象一片没有边际的湖。”低沉的嗓音莱因哈特耳边悠悠响起，坚定，辽阔，还有一些厚重。

“黑夜里的云已经变色了，随时会有闪电落下。”

莱因哈特这才意识到，他在帮自己‘描绘’风暴。

用语言的形式，为他打开这场他本或许一生都感受不到的风暴。

巴斯特说：“浪很高，一波接着一波，浪尖拍上甲板，呵，差点把马克卷了下去。”

莱因哈特心中微动。

他似乎真的看到了浪潮拍上甲板的画面，可怜的马克先生被浪掀飞到一侧，抓着甲板围栏站起身后，继续兴致勃勃加固船帆。

浪潮好像太大了，大到连站在最高处的莱因哈特都感觉到有雨滴溅在脸上。后知后觉发现是天空飘起了雨水，他顿了一顿，在巴斯特作为强有力的后盾情况下，缓慢松开一只手，掌心朝上。

豆大一颗水滴从指尖滑入掌心，风一吹，凉的刺骨。

莱因哈特却莫名觉得心情愉悦。

深夜时分，原与黑暗融为一体的海洋被藏匿着雷电的紫色云层微微照亮，远处的闪电像一条古老的巨龙，时不时闪过耀眼的白光，酝酿着一场声势浩大的袭击。

狂风掀起巨浪，他们脚下的船随之摇摆，莱因哈特身体也被摇晃了一下，所幸他的后盾很稳，这种摇晃不会对他造成更多的威胁。

浓厚的水汽味被随之而来的暴雨冲刷，莱因哈特的听觉瞬间被淅沥沥的暴雨和浪涛相撞的声响占据。

他却更喜欢下方船员来来回回的跑动和叫喊。

莱因哈特甚至听见有谁在笑。

“那条金枪鱼！别让它掉下去！”

“鱿鱼！明早又能加餐了！”

“多来点带鱼吧！”

紧接着，麦丹娜女士的指挥划破长空，铿锵有力。

“拉满船帆！左满舵！”

这位身材健硕的美丽女士扭头看了一眼站在最高层的首领，等待对方进一步的指示。

船上搭载着最先进的机械装备，他们随时可以突破云层，避开风暴。但英俊的暴风首领似乎并没有这个打算。

他只是站在那，半抱着正在探索新鲜世界的神明之子，居高临下仰视海洋。

麦丹娜笑了一笑，明白了首领的意思。

正好她最近也闷得很，这场风暴正好能打发时间。

扭过头，她双手叉腰，脸上全是飒爽的笑意，抬手指向龙卷风肆虐的正中央。

“正面迎击！”

随后，暴雨倾斜！

雨水很快打湿了莱因哈特的长发，睡衣也湿漉漉的贴在身上，他却没有任何要离开的意思。

和这艘船上的其他人一样。

暴雨倾颓，狂风肆虐。

没有人惧怕这场风暴，即便它来势汹汹。

莱因哈特感觉到了无情的风，感觉到了咸腥的雨水，感觉到了浪潮的颠簸，和藏匿于其中，令他羡艳的蓬勃生命力。

有人惧怕风暴，因为它会摧毁庄稼农田，房屋建筑；但也有人热爱风暴，因为它的自由和狂傲，以及风卷过后留下的一地渔获。

就像……暴风一样。

有人惧怕他的狂傲，莱因哈特却为此获得了自由。

心下微动，莱因哈特忽然想看清暴风首领的模样。

略有些狼狈的神明之子缓慢地偏移过脑袋，想用贫瘠的视觉描绘一下对方的轮廓。巴斯特一直在注视着莱因哈特，自然在第一时间察觉到了他像小猫一样，努力探索的动作。

他觉得有意思，唇角咧开了个略微豪放的笑，视线掠过莱因哈特那张漂亮的脸蛋。

睡觉途中被拽出来的缘故，莱因哈特脸上没有那条碍事的丝带。巴斯特能清晰地看见他每一根细长的睫毛，以及睫毛上垂挂的露珠。

被水打湿了的脸蛋晶莹剔透，好几颗露珠被风一吹，在睫毛根儿上抖动着滑落。

看起来像神明之子在落泪，只是他的表情过于平淡，很难和伤心或是别的什么情绪挂上勾。

空出的手很闲，刚好能用来捏住神明之子的下颚，被抓包了的漂亮青年被迫仰起下颚。

在他疑惑着，准备开口询问暴风先生有什么问题的时候。这位先生忽然把衣袖糊在了他脸上，叽里咕噜乱擦一通，将莱因哈特面上的水痕擦得一干二净。

本来就狼狈的莱因哈特显得更加凌乱了，额前的刘海滚成一团，他踉跄了一下，有点没站稳。

巴斯特却十分满意自己的杰作，叉着腰大笑起来。

小剧场1：

麦丹娜（敞开双手大声祈祷）：大海啊！多谢您的馈赠！多来点东星斑，海星，海葵，水母，带鱼，金枪鱼吧！

巴斯特：你他圣父的是在点菜吗？！

莱因哈特（跟着一起虔诚祈祷）：多谢您的馈赠……多来点……

巴斯特：别什么乱七八糟的都跟着学！

小剧场2：

莱因哈特（被擦脸擦得东倒西歪）：……

维多利亚（尖叫）：谁教你这样擦脸了！！以为谁的脸都跟你一样需要磨砂抛光吗！！

巴斯特：略略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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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风暴